4.同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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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最後一個學期剛開學,整個年級就彌漫著離別的傷感在其中。大家開始紛紛寫同學錄。
    很多暗戀都在這個時候露出了水麵。
    雖然我平時在班級裏活躍度不高,倒也還有幾個找我寫的,不過我確實沒什麽好寫的。
    那時候我家沒有座機,隻有媽媽有一個小靈通,我也不記得她的號碼。
    qq我也沒有,初中的時候很多同學會偷偷去網吧,但我其實挺乖的,在18歲以前沒有去網吧上過網。頂多是表哥幫我下載歌到mp3的時候,下載完我就進去拿一下。
    為此我還被e鄙視過,說和我離別就像永別似的,以後想聯係都聯係不上。雖然嘴上那麽說,但她還是把家裏的電話和qq寫在了我的筆記本上,還特傷感的抱著我說了一大堆離別的祝福之類的。
    好像明天我倆就要說再見似的。
    那天放學表哥來接我去他家吃飯,說來姑姑一家對我也很是疼愛。
    記得應該是五六歲的左右,那時候表哥也和爺爺奶奶生活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為表哥太調皮奶奶招架不住,姑姑隻好回來親自管教。
    姑父在a市開了一個小餐館,也買了房子,姑姑陪著表哥在老家上學,想等他高考完就讓他自己上大學去。
    表哥算是叛逆青年的代表,三天兩頭打架,但他對我倒是挺好。會去網吧幫我更新mp3的歌單,也經常送我一些小禮物。
    姑姑家和學校就隔兩條街,我也常去蹭飯。大多數時候是因為和媽媽鬧矛盾,不想回家。那時候也不知道我們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矛盾,我以前覺得她就是看我不順眼。我總斜著寫字,她看一次就會說一次,後來我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做作業。我以前不太會用筷子,總是用勺子吃飯,她非要逼我用筷子。諸如此類一些生活的小細節她總是要不停的絮叨,我每次都是不滿,冷戰,最後妥協。
    但那種不滿一直壓抑在我心裏,隔成了一道牆。
    晚飯後姑姑問我,高中想上哪所學校。
    我也一直沒想好,以我的成績就算最後一學期拚了命努力也不一定能考上好的高中。
    “初初呀,當初你爸媽說一人養你三年陪伴你高中畢業的,等你上大學就能自己獨立了。但是你爸他現在再婚了你也知道的,他娶的那個女的我見過厲害的很,還帶了個兒子,比你就小幾歲,姑姑是怕你過去會受欺負呀,到時候那麽遠,姑姑都不能去幫你”姑姑滿臉心疼的握著我的手。
    “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姑姑一直都把我當女兒一樣疼的。
    “那你好好考慮考慮,你要是想和爸爸一起生活就去吧。”
    “我不能和媽媽一直生活嗎?”雖然我和媽媽常常會有些小矛盾,也時不時冷戰,但她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哭。我又會反省自己。其實我們隻是不夠了解彼此,時間久了以後我想就不會這樣了。
    “初初,姑姑知道讓你離開媽媽很殘忍,但是你媽媽現在還年輕,你難道不希望她再找一個好人嫁了嗎?你總有一天會長大,然後離開她,那時候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多可憐呀,我們初初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姑姑也會像媽媽一樣愛你的。”姑姑說著流起了淚。
    “好啦,我漂亮的姑姑別哭啦,我會好好考慮的。”我安慰著她。
    表哥說送我回家,他騎摩托車的話回家太快了,我的心情需要平複一下,於是跟他說自己坐公交就行。走的時候表哥送了我一本同學錄:“一個向我表白的人送我的,我們高三現在流行寫這個,你表哥我不羈放縱愛自由,這個留給你們這些總是愛牽絆的小女孩吧。”
    我收下了,但其實我也沒幾個可以寫的朋友。
    一上公交車眼淚就止不住往外流,姑姑說的話一直在耳邊餘繞,那一刻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多餘的累贅。越想越委屈,眼淚像水龍頭一樣往外湧。
    直到一張紙巾遞到眼前:“謝謝!”我沒有抬頭,隻是沉浸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裏。
    “你要去哪兒?”又遞來一張紙巾然後問到。
    “回家”我醒著鼻涕回答。
    “那你好像坐反了”
    我一聽立馬轉頭,看見了他在旁邊坐著。有點驚慌的緩不過神。
    安洛打破沉默:“下一站一起下吧,我也坐過兩站了。”
    “哦哦,好”我依舊不知道此刻該是怎樣的心情。
    下車後我們又到對麵重新上車。
    “你家在哪一站下?”安洛問到。
    “xxx站”
    “我送你回去吧,你好像情緒不是很好,怕你再坐過站,今晚都回不了家”
    “沒事的,我自己可以”
    盡管這樣他還是送我回家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麵前哭,我很少哭的,就是不愛流淚。
    可他卻說我哭的時候甚是可愛。可以激發起他的保護欲。
    不然很多時候他都感覺我不需要被保護,別的女生都會撒嬌讓男朋友擰瓶蓋,我可以自己給家裏的飲水機換桶裝水。
    我平常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生,不太會撒嬌,每次和他撒嬌一定有事,雖然他都知道,但還是屢試不爽。
    在家樓下平複了好一會心情,才上樓的。
    回家看見媽媽在廚房給燃氣換電池,因為擰的太緊她看起來有點吃力。我想起姑姑說的話,是呀,媽媽現在還年輕,以後老了如果我不在她身邊,她該怎麽辦呢?
    “媽媽,我來幫你”我放下書包跑到媽媽旁邊。
    “不用了,媽媽就換個電池,我給你煲了湯你要不要喝一碗?”
    “好呀,什麽湯?”
    “是不是在姑姑家吃的太早,餓了嗎?”
    “沒有,我不餓,就是一聞到媽媽煲的湯就嘴饞了。”
    “你呀,這狗鼻子真靈,今天是你最愛的玉米排骨湯,快去做作業,我一會給你端過去。”
    “好,謝謝媽媽,辛苦了!”
    等媽媽來叫我喝湯,我已經做完作業。原來她又重新做飯給我吃。一看都是新做的,想來今晚我沒回來她又是吃剩飯,或者煮點麵條熬個粥什麽的將就一下。可是不論我什麽時候說餓,她都會給我做飯,從來不將就。
    一想到這我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
    媽媽有點不知所措的問:“怎麽啦?怎麽哭了,在學校受欺負了嗎?”
    “沒有人欺負我”
    “那怎麽哭了呢?”
    “媽,你當初不是和爸爸約定一人陪我三年,現在快到了。以後我們會變成什麽樣呢?”
    “你想爸爸嗎?以前我是希望你和我生活一段時間,然後和爸爸生活一段時間,最後你再去決定以後和誰生活,我們都對不起你,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沒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所以不想去替你決定你的生活和未來。跟著你爸呢生活條件肯定會稍微好些,但他現在有家庭了,而且有孩子,媽媽多少有點擔心。可是我不能把你綁在我身邊,你有享受父愛的權利,爸爸媽媽雖然不相愛了,但我們都以自己的方式愛著你。”
    “我希望媽媽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就像我和你賭氣完可以跑去姑姑家一樣,希望媽媽也有可以傾訴和撒嬌的對象。”
    “傻孩子,小腦袋瓜裏裝那麽多東西幹嘛”
    媽媽過來把我抱在懷裏,撫摸著我的頭,這是我第一次和她擁抱。是溫暖的味道。
    我是在兩個星期後安洛來找我才知道,那天表哥送我的同學錄在他那兒。
    我還記得那天他送我回家來著,我哭成那樣肯定很醜,最近也一直不好意思麵對他。同學錄我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應該是我落在車上他一直幫我拿著吧,我忘性大,很正常。但他都送我到小區門口了,不應該忘記給我呀?
    我後來一直質問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他死不承認。還說在家放了兩周突然看見才記得的。
    可他給我的時候同學錄的第一頁就是他的信息。我懷疑他是糾結了兩周自己寫不寫。
    我真沒有想到他會在同學錄上仔細的填寫每一項信息。原來他的夢想就是畫畫呀,最喜歡的歌手是周傑倫…………
    我認真的把他的信息看了一遍,像是讀一首詩。圈化重點一再賞析。
    隻是整本同學錄除了第一頁被他寫滿,後麵的全都畫畫了,但又不是完整的畫。沒有一頁畫的完整。也看不明白畫了個什麽,我還想說讓e同學和蘇幕她們也給我寫一個呢,算了就這樣吧。這是屬於我和他的記憶。也很是美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