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語區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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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圖上被標誌為阿爾伯克基,捏在手裏的機票上又寫成阿爾布凱克,又稱艾奧伯克齊、阿布奎基。由於大規模開采新發現的油田和礦藏,導致環境惡化以至黃沙漫漫,塵土飛揚。但強盛的工業實力和特有的區域疾病則帶動了醫療科技的發展,有著美國著名的國有實驗機構、癌症治療中心、結核病治療中心。近年來許多大製作的電影電視劇更是在此取景拍攝,亦被北美媒體譽為“下一個好萊塢”。
    遠眺那橫在茫茫沙海中的桑迪亞山脈,地平線上的空氣扭曲沸騰著,炙熱的太陽下如芒刺在背。城市邊緣的一道樹牆是唯一的綠意點綴,璀璨的格蘭德河由北至南貫穿整個城市,滋養著河岸兩旁萬物生靈,給這沙漠中耀眼繁華的都市流水潺潺的涼意。
    2026年的秋夏,夏折羽一家便是在這裏度假。
    夏折羽和其他孩子一樣喜愛玩耍,但在這陌生的環境沒有舊識或好友,平日裏總是沉穩得不像小孩子的夏折羽便隻能抱著手機看新聞了,畢竟手機遊戲之類的,他從不擅長也不喜歡。如果說浪費時間是謀財害命,那麽消磨時間在那時的夏折羽看來就是慢性自殺。
    不懂得消遣和排解寂寞的夏折羽總是坐在小公園裏的秋千上,翻看著充斥手機上,那滿篇滿幅關於席卷世界的戰火的新聞,諸如夏威夷淪陷,西雅圖方麵擊退共和軍之類的。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夏折羽也是百無聊賴,隻能做著這樣的事。
    而直到有一天,夕陽依舊緩緩落入格蘭德河畔的波光粼粼中,涼風卷著稀稀疏疏的沙礫吹得街邊的那排梧桐樹不停搖曳著那掛滿枝丫的綠葉。
    12歲的夏折羽就像往常那樣坐在公園的秋千上,輕輕搖著,目不轉睛地翻看著發生在那遠方天際之下的事。
    宵禁令已經解除許久,喜愛著這夕陽和黃昏的夏折羽也不急於回到叔叔家,而是收起手機,在這公園裏閑散漫步,呼吸著這來之不易的動蕩中的安穩。
    但就是那天,夏折羽遇見了他的初戀。
    那是一個頭發灰白,黯淡無光的9歲的女孩。身上一襲夏似乎末餘熱裏,讓人見了都身感清涼的無袖連衣裙,纖柔的臂彎裏是一個嶄新的兔子玩偶。而女孩那四處張望的動作,像是在尋找什麽,亦或者迷了路。
    這段日子裏,一直在這附近晃悠的夏折羽,對這個皮膚白皙容貌水靈的貌似歐亞混血的女孩沒有一丁半點的印象。夏折羽再不關心這類事,但畢竟是男孩子,對皮相姣好的人多少都會有些留意。
    “那個,需要幫助嗎?”友好地打了打招呼,而環顧四周遍尋不見“哥哥姐姐”的身影,那女孩似乎也是聽見了夏折羽的呼喊,目光便落在了夏折羽身上。
    女孩止住了腳步,躊躇著怕生羞怯地往回縮了縮,水靈靈的藍眼睛眨了眨,盯著緩步朝她靠近的出聲了“唔嗯,那個……”。
    夏折羽也看出來女孩似乎對不斷靠近的自己似乎感到害怕,便止住了腳步。因為此刻整個公園估計隻有他們兩人,所以女孩的聲音雖然如蚊蟲細語般大小,但夏折羽還是清楚地聽清了斷斷續續的話語。
    “我迷路了,大哥哥你知道,警察叔叔在什麽地方嗎?”女孩生澀地說著,夕陽餘暉下,那水靈的麵容染得緋紅。
    “就在格蘭德河對岸,這裏離哪兒不遠,需要我帶你去嗎?”見女孩稍稍放開了些,夏折羽便一臉微笑道。
    “格蘭德河?”女孩那稚嫩水靈的臉龐露出了愁緒,她再度環顧四周,最終看向夏折羽的方向,踩著小碎步還帶著幾分猶豫和向往。
    兩人漸漸近了,夏折羽友好地伸出手,而女孩也伸出那雙柔夷般手。
    “嗯,我帶你去。”。
    指尖相觸,染紅街道的緋色中,絕美的剪影投在地上。
    ……
    白色漆身的鎮暴裝甲車傾斜著側翻在地,帶著遊龍般遨遊其中的電光的黑雲漸漸散開。
    全副武裝的scrt警員,正拖拽著挎在身上的步槍鑽出那輛被莫名一聲驚雷震翻的裝甲車爬出來,而後續的幾輛裝甲車也停下,源源不斷的從上麵跳下scrt警員,整齊劃一地平端著步槍警戒起來。
    冷川依舊在擔任著他狙擊手的職責,手裏抱著最合適城市作戰,善用於中距離連續精確射擊的cr140-ebr精準步槍,俯臥在公寓樓頂的信號塔上瞭望著韓語區的一切大小動靜。
    剛剛成隊進入的scrt裝甲車搭載的,是剛剛到位的華語區、日語區、俄語區三區scrt分隊的人,結果竟然剛剛深入危險地帶,就遭遇了和之前小規模進攻那個街區的scrt和一般警員的混合小組一樣的命運,被莫名而來的一聲驚雷襲擊。
    雖然說多虧了平日裏繁複的訓練和小組對抗競爭,scrt的人沒有太多傷亡。但一般警員卻是打死都不和那些自恃武功高強的scrt一起混了,雖說沒死人,但對一般人來說,還是太恐怖了些,突然就被爆炸整個人彈飛了出去之類的。
    警察也是市民啊,雖然他們頭頂警帽,腰別手槍。但把他們和接近準軍事層級的scrt放一塊,他們不過是接受過擒拿格鬥,定點射擊等諸多訓練的市民罷了。
    而現在和之前克蘭斯酒店的部署一樣,分布四散在高處的狙擊手,正朝那一團團黑雲中搜尋著目標,紅外視鏡下,所有狙擊手的目光都鎖死在那其中,若隱若現晃動的白色人影,然後便扣動扳機。
    從之前那個上尉的同伴——國際特遣科研團的蘇菲·貝什米特小姐口中,冷川和上官琳都得知了他們所麵對的敵人,除去那一身超能力外,不過是同人類一般脆弱的肉身,並不是刀槍不入的鐵人。
    同時,冷川也記下了軍方稱呼那些怪物時用的特定詞——殘缺者。
    雖然是脆弱的肉身,但是這些怪物當中,卻有些家夥的能力的效果,對於軍方而言極為棘手的存在。
    比如之前貝什米特小姐所解釋的當天在步行街所遭遇的“虛數空間”,可以將能力者能力範圍的事物拉入那一般無法碰觸的世界;以及那個叫做愛塔萊的女人所表現出來的“力場護盾”,聽起來很玄乎,但實際上就是製造出高能量加速電子運行速度所構成的力場,產生一個屏障,任何物質想要通過這個屏障就需要做功,而這樣就可以減緩物體的運行的速度,達到防禦的效果。
    此外,這個能力最有趣的一點,就是不僅僅可以單純用來在周身產生這種“屏障”,而是可以在以能力者為中心的一個球狀立體空間內,在任意點位上製造單個或複數這種屏障,同時可以控製其位移。
    這有趣的一點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能夠對物體擠壓施力,比如當天將冷川整個人打飛。
    或者說,像那天小討論時那個上尉所說的,能夠用來遠距離直接將一個人從三百六十度各個方向施力擠壓成肉醬,或者抵擋各種武器發射的彈丸。
    而實際上,這些能力都屬於相當稀少,而且隻有當程度夠高才能發揮出真正的能應用在軍事層麵用途的地步,屬於聽起來很厲害,但實際上隻有少部分能夠真正發揮出其意義的能力。
    相比之下出現更多的,則是目前被scrt總部稱之為“奔跑者”的家夥。
    奔跑者具有數倍於普通人的身體素質,五感靈敏,出色的運動神經。就像之前冷川在遭遇“黑霧”時,見到的那三個雙眼散發著紅光的家夥一樣,這些家夥能夠單憑堅實的強化肉體輕微抵擋武器發射的彈丸,同時以極快的運動速度於對手周旋,甚至突然襲擊然後至對手於死地。
    但他們除了矯健超越凡人的身手之外,便一無所有,隻要場地合適,一個持槍的成年人即可要了他的性命。
    當然這些被冷川理所當然地上報給了李素卿,這也是李素卿悍然設下那和平時代的大手筆陷阱的原因,即便她不是很清楚“黑霧”的能力是什麽,但她能夠通過概率學和冷川更久遠的報告判斷,“黑霧”那樣棘手的存在不會太多,抓不住她也屬於李素卿的接受範圍內,隻是這韓語區內那惡心肮髒的威脅,李素卿卻是下定決心要拔了它。
    (回到戰鬥)
    伴隨著迭起的槍聲,路麵上的scrt警員開始重整旗鼓,成隊開始反擊。
    配合狙擊手的壓製射擊,手持步槍的scrt警員也開始自動以八人小組為單位開始自行組織起陣型向危險區域深入,隨之而來的則當然是反擊。
    韓語區的居民在由外到內的清掃中,漸漸被疏散到華語區和日語區的安置點中。這場大手筆的進攻也得以讓裝備了20mm雙聯機炮的裝甲車介入其中,讓聯合市警署更大規模地投入警力。
    從克蘭斯酒店那天夜晚後,拂曉時分的韓語區的十字路口成了激戰的起始點,如同宏欣公寓和南溪公寓中一樣堆積著數目眾多的屍首。隨著更多的令人作嘔的腐爛發臭的罪惡溫床也被掃蕩出來,那些“麵具怪客”(警方對感染者的稱呼)也從那些被徹底腐化的公寓樓中湧出,陸續加入白熱化的戰鬥中,手持不知從何處流入聯合市的大批槍械和警方激烈交火。
    直到裝甲車投入戰場,scrt的警員才敢繼續進攻。
    “就像打仗一樣。”韓語區西南角的韓式建築樓頂的scrt狙擊手感歎道,同時一槍又一槍地射穿那些麵具怪客的胸膛。
    沒錯,就像打仗,或者說,這根本就是打仗。
    曾經在聯邦軍隊服役的冷川,深知戰爭的模樣。
    再一次扣動扳機,彈頭旋轉著竄出槍膛,打中一扇窗戶後那不斷執掌著輕機槍掃射的家夥,碎裂飛散的玻璃後那人影直挺挺地倒下。
    “這裏是4號進攻小組,謝謝維斯基。”剛剛被壓製在一輛千瘡百孔的汽車後的scrt小組道了一聲謝,便繼續推進去了。而冷川已經對這種聲音充耳不聞,那不過是份內的事,是他的職責。
    就像他加入scrt時候所想的,不是為了所謂正義公理,也不是為了理想謀生,而是單純的想要擺脫那種單純靠在戰場上殺敵的日子。
    一切對於冷川,都隻是他現在的職業的業務範圍罷了。
    從英語區警署的初戰,那些麵具怪客所能體現出來的就隻是單純的業餘人士的水準,無論如何都無法和scrt相抗衡,隻是幾人中彈負傷的代價,戰術、裝備、素質上占盡優勢的警方便攻入了危險區域的核心。
    隨著陣線的推移而轉換製高點繼續掩護隊友前進的狙擊手們也行動了起來。
    收起精準步槍,甩身將其負在背上,抓起一旁的mab520突擊步槍後便匆匆下樓去了。
    指揮部指派給他的新的位置便是剛剛狙殺那個機槍手的公寓樓頂層,上樓的時候,冷川走過通往樓頂的回形樓梯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了大概是剛剛那個狙擊手所在的窗口的位置。
    那是個還穿著校服的女生,而此刻,她的胸襟已經被鮮血染紅。
    “難怪彈道不穩,子彈到處亂飛。”。
    冷川隻是稍稍停留了一瞬,說出這麽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冰冷漠然的眼睛掃過那具殘留著解脫似的笑容的屍體,便匆匆走上樓了去。
    對於他而言,這樣的感覺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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