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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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因為他的聲音讓我絕望。謝詢是我唯一心動過的男人,自臥鳳嶺一別至今再沒見過。我不知他重傷是否已痊愈,隻知星主和帝君大人命他無事不得再穿界。
    此刻聽到和他如出一轍的音色,我的心仿若被人拿著刀剜,那是思念的疼、看不到希望的疼。我永遠記得沈星言在禹州時說過的一句話:人就該和人在一起。這是六界法則。
    垂下臉,我用沉默來掩飾自己錯亂的情緒。我試著活動被他按在牆上的右手,他力氣很大,攥得我有些疼。
    謝詢不會這樣對我,哪怕危險迫在眉睫,他也從來小心,百般嗬護。再者,眼前這人態度冷漠,語氣防備,謝詢從不會如此。
    可惜了,音色九分相似,語氣完全不同。
    這人並沒有鬆手的意思,另一側突然拿起了我的左手,銳利的目光審視著我手腕上的鈴鐺:“姑娘姓蘭?”
    蘭?
    我搖頭。我奶奶姓蘭,但奶奶很少與外人打交道,我猜是巧合。
    “那麽姓丁。”他側著頭,眼裏暗藏著殺氣。
    看這架勢,我有種不詳的預感:完了,怕是沒遇到救星反遇到仇人了。難不成爺爺在這山寨裏除了有盟友,還建立了敵對關係?怎麽可能,爺爺向來是個和善的老頭。
    自我保護意識驅使我矢口否認:“我姓蘇。”
    “蘇?”他眯起眼思索了片刻,然後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蘇姑娘。”
    我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算是打過招呼。
    “蘇姑娘受傷了。”他垂眉看著我的肩膀,語氣和眼神一樣冰冷,等待著我的回答。我不知該說是還是該說不礙事,總之覺得在這種時候說什麽都不對,既如此那不如繼續保持沉默,潛心觀察總不見得是壞事。
    見我不說話,青年一點一點靠我的傷口:“不疼嗎。”他問,可我絲毫聽不出他問這話的目的,是好奇?還是在等待某種結果……
    這種壓迫感很不好,仿佛要被人活生生咬住傷口或者脖子一樣:“不……不疼。”我邊說邊躲,生怕他突然把我胳膊擰斷。
    “哦?”他側過臉來,我們離得有些過分的近了,我本能地往一邊躲閃,他唇角勾起一個或不可見的笑,“不疼……可不見得是好事。”
    他語速很慢,說話的時候更像是一種警告,不知是何用意。難道他知道我快死了,在警告我離這個地方遠點,還是他對我另有打算……我突然想起後山上那些屍體,難不成……難不成他要把我變成那屍體中的一個!?
    想到此,我心知再也不能任人宰割,奮力反抗想推開他,卻被他又一次按在岩壁上。他垂眼不耐煩地看著我,似乎見慣了像我一樣不自量力卻還在奮力求生的人。
    “你想幹什麽!”我手上不能用力,抵住身後的岩壁準備用腳踹開他,沒想到被他看穿了,用腿別住了我的腳。他不說話,就那樣盯著我看。“放開我!”我又試著掙紮了一次,自然無濟於事。
    他離我很近,從他身上我能聞到一種木質香料的味道,淡淡的,有些苦澀又帶著甜味。這味道清冷卻柔軟,讓人不得不仔細琢磨。
    “姑娘想進那墓。”他的聲音不大,我聽著覺得有些虛幻。
    我搖頭:“沒……”忽然覺得兩眼疲倦,緊跟著暈眩的感覺出現了,“你……你用迷香……”我突然想起之前上的那輛出租車,上車後我也聞到了一種香氣,很淡,但沒多久就困的不行。那時候沒有注意,現在想來一定是迷香!而今我又聞到了一種香氣,雖然味道不同,但是效果卻神相似!
    我撐著眼皮捏了劍訣在手,準備隨時反擊。可那香味越發濃烈起來,清苦的味道灌入我腦海,奶油般的甜香味緊隨其後。我上下眼皮打架,隻覺得被人攔腰橫抱在懷裏。這可怎麽好,萬一他們又把我扔進河裏或丟到山中……我就隻能和我爸媽神魂相見了……
    “丁靈……”恍惚間我聽到謝詢的聲音,“我的三三,我的人……”他一聲聲呼喚,是我夢牽魂繞的聲音。
    “謝詢……”我叫他,艱難地張開眼,肩膀傳來劇痛,腳也鑽心的疼,“無常……”
    困頓中,我感覺到被人緊緊抱著,寬闊的胸膛,是我賴以生存的空間:“疼。”心中委屈無限,我埋在他懷裏哭出了聲,“好疼……”
    他不語,抱著我走得很急,我隻覺得他像在趕路,又或者不是他,而隻是像他,那些擁抱和輕喚不過是我的求生欲在幻想。依稀記得倒下前聽到那小哥的聲音和他很像,莫非我認錯了……
    困倦和疲累讓我又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冰冷纖長的手握住我的手:“三三。”有人用下巴磨蹭著我的頭頂,“你中了毒,很危險。”那手撫摸著我的額,“不能睡,你的神識不能睡。”
    如雲的聲音,如冰的氣息……
    是他,除了他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叫我三三,除了他還有誰知道“神識”是什麽鬼東西。
    “詢……”
    “丁靈。”他叫我,那樣清晰,“醒醒。”
    “我好困。”
    “困也不能睡。”他身上傳來一股一股寒氣,凍得我一個勁兒地打哆嗦。
    “你的傷好些了嗎。”雖然冷,但我依舊緊緊地靠著他,我知道這不是夢,我知道這就是他,“他們說你損了元神,損了的那一半還能回來嗎?”
    “噓——”他在我耳邊低語,“我看看傷口。”語畢,我隻覺得肩頭微涼。
    “你能治好我嗎?”我強撐著眼皮,卻隻隱隱覺得有白色的光,“眼皮好沉,睜不開。”
    “這傷有毒。”他言語沉重,“恐怕要刮骨。”
    “刮骨!?”我大驚:“不要!我會疼死!”
    他淺笑:“死了正好回家伺候。”說話間,我隻覺得肩頭有絲絲涼感。
    “詢。不要再為我消耗修為了……我隻是人,你卻還有天下的輪回要守。”
    “乖,醫好你,我自會去守輪回。”他言語裏有笑意,是我心底之不去的惦念。這世間絕好的男兒曾在危難中為我破陣,絕代風華入了我眼,刻在我心,讓我如何放下,如何忘記。
    “我想讓你守著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