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會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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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我學你用藥還是怕我說出去?”白宣翊抱起胳膊靠在窗下櫃子邊上,“又或者……”
    “她。”吳商走到我身邊往我嘴裏塞了藥,轉眼看向床邊的年輕人,“是我的。”屋內頓時安靜下來,我什麽時候成他的了?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我很生氣想解釋,可白宣翊眼中的錯愕和房間裏異樣的安靜讓我手足無措。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我嘴裏的藥很苦,但這種壓抑的寂靜讓我連大氣都不敢喘。
    “病人。”吳小哥瞥了我一眼,冷漠淡泊的眼神和醫院裏的大夫大相徑庭。他大喘氣地說完這兩個字以後我聽見千香和幫我洗頭發的小姐姐鬆了一口氣。我也暗自慶幸,幸虧他沒說我是他收回來的通房丫頭,不然我覺得我今晚就會橫屍於此。
    “吳商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講話都分好幾段,嚇死人知道不。”千香埋怨著。
    幫我洗頭發的小姐姐笑著給我頭上抹了一層薄薄的類似於洗發水的東西,沒什麽香味,也沒什麽泡沫。“先生,關窗。”她說,“姑娘有傷,怕風。”
    宣翊立刻起身關起窗子,吳商漫不經心地把另一側的窗子關好。這裏的人都很友善,也很貼心,我心裏十分感動。可不知為什麽,吳商這個人總讓我覺得……陰沉而壓抑。他的話我猜不出真假,我想回家,但我真怕他不放我回家。
    小姐姐認認真真地給我洗了好幾遍,直到幫我把頭發擦幹、梳通順,才柔柔地說了聲“好了”,然後立在一旁,低眉順眼地等著“正主”給我動刀子。
    吳商拿了把剪刀在手裏,用隨時能飛出去殺人的手法和速度轉著。他漫不經心,我提心吊膽。萬一他手裏的剪子真脫了手,那肯定是我倒黴。
    正主下手很幹脆,哢嚓哢嚓幾聲響聽得我肝兒顫。沒一會兒我便看見地上長短不一的碎發,頭也跟著覺得輕鬆不少。
    他手法很嫻熟,拎起我頭發的樣子並不像是第一次給女孩子剪頭發,我猜他年輕時候說不定在大城市的發廊裏打過工,深諳剪洗吹一條龍服務。
    七八分鍾後吳商把剪子扔到一邊,我以為好了,沒想到他竟舉起剃刀來。
    “哎!”我見他想也不想就要下手趕忙攔了一下,他不耐煩地直起身,等著我說後麵的話。“那個,麻煩你別剪太短啊,萬一你剪的不好看,給我個到理發店修整的機會。”
    “這裏沒有理發店。”
    “我說我回家以後。”
    他遲疑片刻,俯下身湊到我耳邊冷言道:“我就是你的家。”說完挑起我一綹頭發刷刷地削起來。
    我閉上眼視死如歸,撇著嘴任人宰割,其實我知道他多半是因為我不信任他剪頭發的技術所以才借著之前跟我說通房丫頭的事開玩笑報複,雖然這玩笑開得有點嚇人吧,但是成功地給他陰暗的形象增添了一抹……顏色。
    白宣翊看我露出嫌棄的神情,笑眯眯地對我說:“美人兒,來我們家呀。我給你治,保證態度友善!”
    我看看他,又想了想吳商。這兩個人,一個不正經到沒朋友,一個腹黑得沒對手。都沒有醫生的樣子!
    吳商下手利索,沒一會兒我就覺得腦袋輕了很多。宣翊站在我對麵一直抱著胳膊指指點點,什麽這邊多留點那邊少留點,最後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我的頭發終於曆劫而生。
    眼前的白宣翊摸著下巴嘖嘖稱讚:“吳商我跟你說,你堂哥和你堂弟要是知道你在屋裏塞了這麽個丫頭。嘖嘖嘖……”
    “不會。”他用毛巾抽打我肩膀上的碎發,“她是有夫之婦。”
    白宣翊挑起眉:“人家的夫還沒完全開發這姑娘,況且……”
    “你倆行了啊,”我打斷了白宣翊的話,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千香還在屋裏呢。帶顏色的出門說去。”我提醒道。千香這小姑娘也就和池月差不多大,還是不要過早聽見這些的好。
    吳商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女式的衣裳放在長桌上:“來,換藥。”
    他換藥的時候順便幫我擦了身上肩上掛著的剪下來的碎發,屋裏的門窗都關上了,千香和宣翊還有那個幫我洗頭的小姐姐都知趣地自覺到門外等。他三下兩下解開紗布,小心翼翼刮下藥膏,然後用清水給我擦淨傷口旁邊的區域。我依舊沒有痛感,他再三檢查了傷口,又翻開我手臂按壓著某些穴位,偶爾問一句麻不麻,我始終搖頭。上藥的時候他有些猶豫,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最終把調好的藥膏塗在了我身上。接著他剪掉所有的紗布,開始幫我擦往下的部分。
    “我自己擦。”因為我不習慣這樣暴露在異性麵前,更何況是個陌生人,又是個即將結婚的人。
    他不說話,幫我擦了後背,然後將毛巾遞給我,讓我自己擦前胸。纏紗布的時候我覺得格外尷尬,他見我麵紅耳赤的樣子低聲說了一句:“我接生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所以你幾歲了?”有別的話題,我們之間的氣氛終於有所緩和。
    “三十。”他紗布纏的很嫻熟,沒一會兒就纏好了,“我第一次給人接生的時候十四歲。”說著他把紗布係在我心口,然後盯著我胸前的封魔印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還在玩泥巴。”
    “嗯。”我有意擋住那印記,他隨即站起身,濃鬱的香氣隨著他起來的動作彌漫開來。
    “你又用迷香……”我隻覺得這味道越濃烈,我的困意越深,“小心有依賴性還有副作用。”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怎麽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四下漆黑,我依舊在床內側躺著,吳商在外側。他均勻的呼吸就在我耳邊,今日他離我有些近,大概昨晚是不是太靠邊硌到腰了。
    閉上眼我繼續睡去,沒一會兒又聽見了昨天的聲音:“丁靈……”她聲音回蕩在風裏,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我張開眼,捏了捏自己的臉,有痛感,不是夢!
    “丁靈,那麽多人人鬼鬼都因你而亡,你卻睡得安穩?”她獰笑兩聲,“還有那個人,他為了你散了元神……”
    我應聲正欲起身,卻被吳商按在了床上。
    “窗外有……聲音。”我沒說有人,也沒說有鬼,因為窗外的本不是人,可是明明無極之陣後巫已經魂飛魄散,為何又在這結界之內的世界裏出現了。
    他摸著我的額頭:“窗外沒聲音。”
    “有,我聽見了。”我撥開他的手,“真的聽見了。”
    他抓著我手腕診了脈,然後起身點亮了房裏的燈:“我跟你說話的時候聲音還在嗎?”
    我搖搖頭:“沒有。”
    “所以窗外沒聲音。”他回到床邊,“你睡吧,我看著你。”
    我閉上眼,恍惚中那聲音又出現了:“丁靈……”
    不等我睜眼,吳商冰涼的手指已點在我額頭正中,隨著他手的離開,我張開眼,看見一團紅色的煙霧被他拎出了我的頭。
    那紅色我認得,無極之陣中巫確實化成了這種顏色的霧氣!
    “會藏。”吳商眯起眼,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