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幽居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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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抹黑影如曇花一現,雖不經意,卻叫我出神。我總是缺乏安全感,往謝詢懷裏躲了又躲。他耐著性子,拉開一床軟被,將我裹進無邊的睡夢裏。
    “兮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禹州舊曲響在我夢裏,迷霧中,我仿佛看見紅色的光。
    舞台上像是有人,又好似什麽都沒有。我心裏怕,抬手捏訣。
    “小家夥。”一個清冷的聲音響在我身後。
    我一驚,回眸尋找,但卻無果。這聲音我聽過,這種毫無人情味的清冷……
    “不必思,不必想。我隻來告訴你,時辰未到,莫要急。光亦是火,冷暖亦是火,萬物皆是火。”語畢,我隻覺得有人拍了拍我的頭,心中頓時一暖,眼前又黑下去。
    我知是夢,卻未曾醒,這很奇怪。
    我醒在冥府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是被紙張的聲音吵醒的。
    “詢……”我念著他的名字,隻有我自己聽得見。
    “我在。”他放下手裏的東西滑回被子裏,順手將我環住,肩抵在我肩上。
    “詢……”
    “我看一看他們的奏報,沒丟下你。”他氣若幽蘭,然後那冰冷的手掠過我的眼。輕拂過後,我終於可以好好看一眼世界。
    室內陳設看上去三分熟悉:牆上掛著一幅丹青,畫中的女子正偏側著頭扶著即將從肩頭滑落的衣裳。畫中女子慵懶、閑適,似是帶著笑,可隻是背影,是多麽美好的一種存在。
    我癡癡地看著那畫,良久,我問:“珠兒。”
    “那是你。”他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臉扭向他。
    這樣一張溫柔又凜冽的絕世容顏,我有多久沒見了……眼眶一熱,眼前的臉模糊起來,我伸手去夠,害怕那是一片虛無。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抹去我眼中的淚,凝眉看著我。
    “是你嗎……”我打量著他,仿佛離別了幾個世紀。
    “怎麽不是我……”他把我摟進懷裏,“隻能是我。”
    熟悉清冽的沉香味沁人心脾。那麽久不見,我不知他是不是想我,自打相識我們總是聚少離多,我會奢求他日日陪著,出發去禹州前,他每晚都在,雖然我會凍得姨媽痛,但現在回想,那是我覺得最溫暖的日子。
    不過很快我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昨晚你房裏有女人,”我說,“她叫你‘七爺’。”
    “那是個紙人,丫鬟。”他說。
    “你為什麽弄個女紙人。”
    “難不成弄個男紙人來看我給你上藥。”他冰涼的手穿進我發間捧起我的頭,眼含笑意。
    “那畫……也是女人。”
    “那畫是你。”他忽然笑了,眸似星海,“我隻有你。”
    我終是無言以對,隻好告訴他:“昨晚我夢見有個人跟我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他忽然緊張起來:“你做夢了?”
    “我不可以做夢?”
    “當然不可以,”他手指落在我眉心,“你在我結界之內,不該做夢。”
    我看著那些白色的光從他指尖流出,滿目癡迷。他眉頭緊鎖,像在探查什麽,到最後隻是說了一句:“烏七八糟的腦子。”
    “我想的都是你!”我嘻嘻嘻地笑,他也隨著我勾起唇角。不過從他深沉的眼眸中我猜到,他定是不安的,隻是不敢告訴我。
    在冥府,日子過得比凜江更寧靜。無常帥府庭院深深,除了無常、我、紙人丫鬟,再無他人。起先我有些不適應,跟著那個紙人在偌大的帥府裏瞎轉悠,她去廚房我就去廚房,她去洗衣服我就在她旁邊看著她洗衣服。由於受不了這樣的安靜,我央求她帶我到每個院子裏轉轉,她有些為難,思慮再三最終答應了我。
    帥府很大很大,比bj的恭王府還要大上許多,可見無常在冥府的地位。這裏的院子多得數不清,有些院子被他修繕得很很精致,亭台水榭別有洞天。有些好像還沒有完全修建好,那些院落是空的,沒有裝飾,隻有房子。
    我喜歡帥府裏一座叫做“玲瓏閣”的小院,院子還在修繕,由於他把修院子的工人都趕走了,所以隻剩下一堆修繕工具。廊下的粉彩和刷牆的筆未幹,我拿起來依著圖樣描畫,體驗了一把古人造房子的樂趣。
    玩累了我就在樹下的秋千上坐著,偶爾會有奇怪的鳥從樹上飛下來,落在我腿上跟我討吃的。紙人丫鬟就在旁邊陪著,她說這個院子是七爺親繪,我猜是無常準備給我的。
    “你知道珠兒娘娘嗎?”我問紙人丫鬟。
    她突然跪下來:“七爺不叫說,請夫人體恤。”
    “不叫說啊……”我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她曾住在哪個院子,這個能說嗎?”
    “都不叫說。”紙人丫鬟顯得很為難。
    我沒再問,笑自己癡傻的以為他真的在乎我能超過在乎珠兒。
    我們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晚了,無常因為外出辦事回府找不到我而大發雷霆,揚言要把紙人燒了,後來他可能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小心眼,叫紙人回去休息了,還賜給她什麽仙丹之類。我看不懂,在心裏罵他昏庸荒誕苛刻無恥。紙人走後他勒令我不能不跟他打招呼就到處去玩,否則就要叫我腰酸腿軟。我可不敢惹他,滿口答應。
    “帥府大,我不在時萬一有野鬼擅闖,傷到你得不償失。”他耐著性子跟我解釋。
    “哦。”我翻了個白眼,爬到床上準備睡覺。
    “你不高興。”他問。
    “你叫我就在這一個屋子裏呆著,無聊。”
    “這幾日要處理一些事,故而忙了些。”他坐到我身邊,“帶你去洗澡,洗完澡上藥。”
    說到洗澡,我忽然想起吳商總是幫我洗澡的事,頓時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可我又不想瞞著無常,於是開口跟他說:“有別的人給我洗澡。”我不敢看他,覺得這是背叛。
    “嗯?”他似乎沒聽明白。
    “吳商。”我說,“在凜江,他給我洗澡了。”
    無常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我知道。”他聲音裏透著歎息,“又能怎樣……”
    是啊,又能怎樣呢,他不在,我身邊有沒有自己人,自然是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沒的選。
    無常帥府的浴池沒有吳商寨子裏那個大,小小的一方池子適合一個五口之家使用,所以對於我們兩個來說並不算小。隻是池水顏色可怖,是那種未來感十足的檸檬黃色。他把我摟在懷裏,濃鬱的藥味彌漫整個房間,我問他水裏放了什麽,他隻說是禦賜的藥,對我的症。
    泡了一會兒後我發現池水的顏色變成了橘黃,我問他為什麽,他告訴我:“景虯偷習密咒,私練禁術,所使咒訣和所用武器都帶著極其陰暗的力量,這種怨恨會化作毒深入骨髓,所以一定要用仙家至寶來清除。毒被逼出來,水自然就會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