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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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仙家至寶,我很自然地想起了星主。每一次無常看到這些藥都來氣,大概他不願我用別人給的東西吧。尤其是星主,作為情敵比他官大,比他藥好,還要變著法地讓他把藥用在我身上。這事總歸有些窩囊,他又不是能忍氣吞聲的性格。
洗過澡塗了藥,他陪我一起睡下。冥府總是陰冷,我喜歡躲在被子裏拉扯他羅衣的側帶。他很高,每一次我拉開那些帶子,他便順勢將我裹進那薄薄的衣裳裏。我會笑著把他變成暖的,然後沉沉睡去。
在冥府,我從不做夢,隻覺得日子過得極慢極慢,我有大把的時間和他膩在一起,那感覺很好。
他更多時候在書房處理冥府軍務,偶爾會有鬼差抬著文書過來,那些東西他隻看一眼就叫我落印,他說冥府順遂人間便順遂,這是他們幾千年來的所求。
我在書房呆累了,跑出去找紙人聊天。紙人在院子裏修剪花草,見我來很規矩地叫我:“夫人。”
我因這二字而臉熱,悄悄問她:“你叫什麽?”
“回夫人,奴婢沒有名字。”她慘白的臉暗淡無光,看上去有點恐怖。
“那……你生前叫什麽?”我猜無常一定是禁不住她可憐,偷收了人家銀子,把一個孤魂野鬼騙回家當丫鬟。電視劇裏常常這樣演。
“回夫人,奴婢是帝君大人指給七爺的,沒有前世。”
帝君大人?指給無常?“指”是幾個意思。
我跑到他書房沒好氣地吼他:“謝詢。”
他聞言放下筆,抬起頭來看著我:“怎麽又生氣了。”
“你告訴我,帝君大人指給你的小丫鬟,是怎麽回事?”我怕他聽不懂,於是又加了一句,“是指給你成婚還是指給你做通房。”
無常愣住了,然後用手掩住額頭,似笑非笑地回答:“帝君大人指化了一個紙人,賜給他的臣子……”
“對呀,皇帝賜給臣子女人,難道是為了給他家放個丫鬟嗎?那是禦賜的女人!”
“我家裏沒有女使,他賜給我……”
“你若真的缺女使,可以施法變一個出來。”
“我不行。”無常起身到書架上翻找著什麽,“冥府在冊鬼神均有案宗記錄,我若隨便指化,那就成了培植自己的私人力量。我要私人力量做什麽。”他拿出一本很舊的書走到我身邊,把書放在我手裏:“冥府上下均為帝君大人臣屬,連奴婢都是帝君大人所賜,這才合規矩。”
我低頭看著書的封麵,上麵赫然寫著幾個紫金色的大字:《冥府吏治》。
“多看書,有益身心健康。多吃醋,有益夫妻和諧。”他說完橫抱起我來,“你哪裏不懂,我在床上慢慢講與你聽。”
我隨便翻了兩眼,合上書對他說:“她沒有名字。”
“既然是女使,必是女主人賜名。我一個男人,管這些後院雜役做什麽。”
“可你隻有這一個女使。”
“你嫁進來,帝君大人會再賜。讓她們給你洗衣服做飯哄孩子,你隻管伺候我。”
我心情好了些,靠在他肩上:“我不要回凜江去。”
他猶豫了半天:“還是得回去,總在這裏,陰氣太盛會影響身體。不過暫住一陣子沒什麽壞處,在帥府,關起門我說了算。”
我不說話,想到有一天我會與他分開心裏難免鬱悶。若是珠兒,他一定不叫她走。
又一日,他早早的出門去了。我睡了個懶覺,起來的時候他還沒回來。紙人在屋裏整理床鋪,她很勤勞,就像《詩經》中的女子一樣。
“我叫你采采行嗎?”我問她。
她聞聲直起身,轉身來向我行禮:“采采謝夫人賜名。”有了自己的名字,她顯得很高興。
“有名字和沒有名字有什麽不一樣?”我問。
采采從床頭把那本書拿給我,雙手呈上:“回夫人,沒有名字,謝帥不悅可以燒掉。有了名字,夫人說燒才能燒掉。”
我低頭看著那本《冥府吏治》覺得古人規矩實在複雜。
“夫人要看,將來帥府裏會有各類下人,看了才能管理好帥府。謝帥常在軍中,喜歡家裏井井有條。”
我盯著那本書發呆:“珠兒在的時候帥府是不是永遠井井有條的?”
采采沉默了半晌:“帥府是黃泉之亂後帝君大人賜給大人的,原先謝府在冥府裏,自然比這陰陽界更規矩。”
“冥府裏還有一座謝府嗎?”我看著采采,“現在呢?”
“謝府是大人私宅,在冥府裏。”她麵露難色,“大人……每月朔望會回去。”
“回去整理舊物。”我滿心失落地把書放在桌上,“我知道。”
“也不是……”采采掰著手指向我一一解釋,“大人坐班的時候一般都不回帥府,直接宿在謝府。逢年過節,大人要陪著帝君大人巡視八方,若累了也宿在謝府。逢珠兒娘娘生辰、合婚日,大人也宿在謝府。再就近些日子搬家,大人整理舊物晚了會宿在那裏。其餘……”采采凝眉思索,“謝府是大人自己的家,自然想什麽時候回去就什麽時候回去。帥府是禦賜,大人平時不怎麽住,不然不會到今日還沒修建好。”
我聽她林林總總說了許多,心有些累了。於是爬回床上:“采采,我躺一會兒。你去忙吧。”
采采恭敬地退下後,我望著屋頂發呆,珠兒是刻在他靈魂裏的人,他自然要回到冥府去。至於我,我是個人,就該在人間生活。
冥府沒有陽光,我更加分不清時辰變換。有時候一睡就是許多日,醒來總逃不開他各種要求的強占。
采采跟我說的事讓我心裏總難平靜,一連幾天,我一句話也不同他講,他似乎並不關心我理不理他,可見我也許根本不在他心裏。
“采采跟我說你問她珠兒的事。”無常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很為難,因為本座不讓她同你講。”
我頓時火了:“送我回吳商那兒去吧。”
他也不惱,單手撐頭很滿足地看著我氣呼呼的樣子。
“你聽見沒有!”我朝他大吼,“我叫你送我回去!”
“回去有什麽區別,吳商又不娶你,人家有妻子。”他輕描淡寫地嘲笑道,“衛澄泱死了,駿散了,你又不喜歡沈星言,回去做什麽。”
衛澄泱死了,駿散了……我的心猛地被戳中了要害。“衛澄泱到死都惦記著我,叫我別傷心,駿寧可散了也決不允許別人傷害我。謝詢,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說這兩個人,你又有多少付出是為了丁靈,而不是為了天下或為了你給自己標榜的‘忠貞不渝’?”我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洗了臉,他始終臥在床上一言不發。
采采為我梳頭的時候他下床走到我身後:“我來吧。”他給采采使了個眼色,采采知趣地退下了。
“怎麽不說了。”他問,“我以為你會用簪子來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