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究竟哪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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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嬋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她很端莊典雅,很漂亮。是我望塵莫及的那種氣質型美女。見我正研究肩上的傷,她關上門走到我麵前。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悠悠地說:“丁姑娘,我聽村民們說,見二少爺和你一同往這邊來。所以過來知會一聲。”
我伸手試了桌上茶壺的溫度,茶是熱的。我起身為她倒了茶:“大姑娘是自己過來的?”
“是,媛兒傷心,躲在家裏不肯出來。”雷嬋拿起茶杯,有意無意地留意著我的臉色。
我也為自己倒了杯水:“二姑娘傷心是真的,躲起來可不是她的風格。”我飲了茶,“姑娘若是來替妹妹探我的口風,大可不必拐彎抹角。首先,我喜歡的人不是吳商,其次,我傷好就離開。雷家信也罷,不信也罷,我都會照做。”
雷嬋輕輕搖頭:“姑娘是姑娘,二少爺是二少爺。他為人謙和,從不輕易說那麽重的話。”
為人謙和……我想起上午他誅殺那黃鼠狼元神的模樣:“你可能……不了解他。”
“姑娘別誤會,我來是想說。媛兒的母親,就是我的二姨娘。知道這事兒以後去吳家要說法,被吳家夫人拒之門外。二姨娘性格倔強,私自到長老們那裏問這婚事到底算不算數。”雷嬋把幽怨的目光拋向窗外,“長老們回話,族長的婚事隻能由長老們定,他推不掉,我們雷家也逃不開。”
我一拍大腿:“你看,我就說,他踏踏實實娶兩個美人兒回家,裏外不虧呀!”
雷嬋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丁姑娘聽了不難過嗎?二少爺要娶別的女人。”
我搖頭如撥浪鼓:“我又不喜歡他,他愛娶誰娶誰。”
聽了我的話,雷嬋神色黯然,她放下茶杯,起身向我行了禮:“打擾姑娘了。”
我見她這般神傷,又想到小白未來的結局,不知該不該陪她說些什麽,她出門的時候臉上有淚,在開門的瞬間抬手拭去了。然後長出一口氣,昂起頭出了門。
原以為唐婉寫“怕人詢問,咽淚裝歡”是隻有在封建社會才有的境遇,沒想到今日我居然親眼目睹。
雷家是什麽樣的家族我隻有耳聞,並未親眼見到。但我知道吳商的婚事包含了三個人,雷媛心甘情願,吳商似乎是無所謂的態度,隻有雷嬋,她想拒絕,卻無能為力。有些事連妹妹都不能知道,家裏伺候的丫頭婆子也不能知道。不然她不會一個人來見我。
想到此我忽然起身,奪門而出。門外細雨綿綿,給原本潮濕的空氣又蒙上一層水罩,雨有轉大的趨勢,我卻顧及不了那麽多。快步走下樓,踩在地上才覺得南方的泥濘與我想得完全不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上主路,我隱約看見遠處漸行漸遠的人。
“雷姑娘!”我追著雨中撐傘的那抹倩影,“大姑娘!”
她腳程很快,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可雨勢還沒有大到我喊她她卻聽不見的地步,但她沒有回頭,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裝聽不見。
“雷嬋!”我邊跑邊叫,忽然被人攥住手腕,順勢攔腰摟進懷裏。
驚叫一聲,我定睛看去,吳商濕了頭發站在雨裏,他凝眉看著我:“發什麽瘋,後背上的傷還沒好。”說話間他橫抱起我走回那座吊腳樓,“幫別人之前先管好自己。”他沒有上樓,而是抱著我走進一層的雕花門。
洗澡水已經備好,隻不過浴缸或者說這池子有些大,上麵還飄著花瓣。看上去格外……有顏色。
“你這是要跟我一起洗嗎?”我問,“你不是犯病了嗎,怎麽又好了?你剛才去哪兒了?”
吳商解開我衣領:“關心我?”
“沒有。就是好奇。”我仰起脖子,等他解開那些繁瑣的盤扣,“最近你們給我準備的衣服都特別的不方便,我自己的衣服不能在這兒穿嗎?”
“出了內寨,你光著我都不管。這裏的人比較保守,未婚女子隻露小臂。”他小心幫我脫了上衣,“站直。”
我應他要求張開雙肩、挺起胸膛,站直了身體,突然想起睡前他身上的味道:“對了,今日你身上兩種味道不是同時出現的,那沉香味兒飄了很久。而且……”我低頭看到了自己的胸,“你是不是摸我來著?”
“嗯。”他用手帕擦掉著我後背上的藥,“你男人不來,睡了你的人就是我。”他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十分驚訝,看來無常來過這事他知道!那是不是意味著……
“其實我媽給我下的蠱並不致命,隻不過一個月要吃兩次藥壓製。不然就會如你所見,解的方法也簡單,找個心儀的姑娘,做些夫妻之事,藥到病除。”他解開我的裙子扔到一邊,沾了水的手放在我背脊上,“今日多虧了你的詢。”他擦去藥漬的手忽然停下來,雙手順著我腰身將我摟緊懷裏:“丁靈,你沒告訴我他是個鬼。”他下巴靠在我頭邊,“而且我們長得並不像。”
我推開他的手臂:“既然知道了,麻煩你以後不要這般親密。”
吳商鬆開手指了指池水:“自己進去吧,我去拿藥。”
他隻告訴我他去拿藥,卻沒告訴我他拿了藥還要進這泉池。我原本是跪在池裏玩著從牆壁上留下來的溫泉水,結果水聲輕響後他已經坐在我旁邊了。我看著他:“你進來幹嘛?”
他閉著眼坐在池子裏:“這池子是我的,借你洗澡已是盡地主之誼。”
“可是男女有別,而且……”
“你我又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我又沒脫褲子。”他斜眼看我,在我啞口無言時又順著我的肩膀把目光投向水裏。
我捂著胸:“轉過去。”
他不但沒這樣做反而爬過來湊近我:“人鬼有別,丁靈……你可真是不怕死。”
我懶得跟他解釋:“你既見了他,便應該知道他與一般亡魂不同。人鬼有別也好,疏途也好,他都是我心裏認定的人。我這樣跟你講,冥府的命簿已被他付之一炬,人間的姻緣算是斷了。吳商,你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一個弱女子。”
“弱女子?”吳商眯起眼,“弱女子能隻身一人從後山走到我凜江古墓?弱女子墜江後能毫發無損地被董刈救起來?弱女子能在我屋裏殺了修為百年的守宮?”他輕笑一聲,“丁靈,我對你毫無隱瞞,你竟這般糊弄我。”
我被他逼至池角:“我無心欺瞞你,隻不過有些事說出來也沒人相信。既如此,我何必讓人覺得我腦子有病。”
“還騙我。”他抓住我手腕扣在池邊,“我行走陰陽不妨告訴你,與鬼行房或是配陰婚,沒有一例能夠長命。他究竟哪裏好,竟讓你這般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