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鄭氏勤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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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這一日,鄭莊公假說周王室來信催促勤政,朝堂上命令委托蔡足掌管國事。自己確定了出發時間,準備前去周天子處勤政輔佐,並當朝向諸多大臣交代掌管國家安全、農桑等很事宜。似乎此一去要很久方歸,瑣事巨細,唯恐遺漏了什麽。太後申氏得到鄭莊公勤政信息,仔細打探了朝中對大臣的安排確信是真,心中暗喜。覺得兒子姬段篡國機會來了。於是太後申氏修書一封,約共叔段趁鄭莊公勤政、國內空虛,可在五月初興兵罰鄭。為保證信件不被泄露,孟薑特意叫來自己信任的心腹殊,一個幾乎一直伺候在左右的嫡係去京城送信。被暗中盯梢的人報給了鄭莊公。鄭莊公派出手下將其拿下。鄭莊公截得信件,讀罷太後親手書信,不僅怒上心頭。心裏說:母親啊母親,您既然如此不仁就別怪兒子寤生不義了。
    鄭莊公當即審訊太後所委托的嫡係送信的。鄭莊公問:“你知道你是在做什麽嗎?勾結逆賊串通叛逆,該當何罪!”
    “死罪、死罪!”那太後的嫡係見軍士敢抓他而且一直送到國君麵前審訊,就知道自己死罪難逃,跪地連連磕頭請求饒命。
    鄭莊公說:“讓寡人饒你不死,隻有一條。現在開始按照寡人說的辦,如有半點泄露,寡人誅你九族!”
    生死之間讓這個太後的嫡係哪還有別的選擇,不得不背叛太後申氏,乖乖按照鄭莊公的旨意行事。
    鄭莊公按照事先預謀,召來公子呂,暗中安排好公子呂的精兵部署,然後又派那太後的嫡係將信件繼續轉給弟弟姬段。
    姬段接到太後來信,心中興奮不已,以為鄭國的天下從此就是自己的了。馬上回信給太後,說約定5月5日,城頭要樹立一麵白旗證明一切正常做接應暗號。姬段的回信同樣到了鄭莊公之手。鄭莊公冷笑道“姬段的招供在此,看申氏還有什麽話說。”
    表麵權當無事,又讓太後的嫡係將原件送予太後申氏處。申氏見自己的嫡係去了又回,沒有一點懷疑。隻待時間到了將白旗插上城樓。
    此時正值四月下旬,鄭莊公假作與太後申氏辭別,說是勤政平王,自己帶隊伍緩緩向廩延方向進發。
    再說姬段,自接到母親的密件就開始了做興兵罰鄭的準備,一邊調兵遣將,一邊做著自己成為國君的美夢。
    公子呂按照鄭莊公部署,派了伏兵進駐京城附近,並派十輛兵車化妝成商販入城,待姬段大兵出城,便以火為號,公子呂發兵攻城,裏應外合便占了城池。公子呂不動百姓財物,隻是宣傳姬段如何不仁不義,將其興兵篡政欲搗毀鄭國之事公諸於眾,並號召百姓安居樂業與共叔段劃清界線。公子呂也是鄭武公的親子、鄭莊公的異母兄弟,在京城說話百姓深信不疑。於是京城百姓得知姬段謀逆,都十分氣憤,馬上站在公子呂一邊,聲討姬段不義。
    公子姬段率兵行前往原來的鄶國都城,行了不到二天的路,就得到京城被占的消息,知道自己被騙,再去攻城等於送死,姬段趕緊揮兵殺回,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京城。可是姬段哪裏料到隻是為時已晚。當他再回京城的時候,不僅城頭大旗已變,四門緊閉,公子呂率兵已在城門恭候迎戰;不僅如此,京城中的百姓紛紛反目,在城頭招呼自己在姬段部下的子弟趕緊放下武器不要支持姬段叛逆。姬段的兵馬一多半聽到自己親人的召喚當即卸甲潰散,紛紛逃避與公子呂的對陣。實際上一路回京城就有城中人的信息傳來,說姬段不仁不義、謀逆篡權,跟了姬段必是死路一條等等,這些公子呂的話很快傳到了姬段部下,於是姬段大軍潰散大半。公子姬段哪裏還敢戀戰,倉皇帶領其餘部下直奔鄢地。這裏是他的原封地,好在這裏的百姓尚記得姬段,開城接納了他。姬段進城之後趕緊緊閉大門,相與來追殺的公子呂負隅頑抗,以此求生。哪知鄭莊公早就料定共叔段會到這裏避難,早將大軍埋伏在附近,待姬段進城不久立刻殺將過來,不久公子呂的追兵也到了,於是兩路大軍攻城,沒多久便將小小鄢城攻破。鄭莊公與公子呂兩路大軍衝進城池,圍定宮邸。
    鄭莊公衝著宮邸大聲喊道:“姬段,你與寡人兄弟一場,不是寡人不念兄弟舊情。你要大邑寡人答應了你,你擁重兵寡人也容忍了你,可你擁重兵來攻我鄭國,唯恐先君創下的基業不亂不毀。如此大逆不道不僅有悖天理,更是愧對先君,你還有什麽說的?”
    鄭莊公見宮中沒有反應,命將士衝進宮中,去搜查姬段。大軍裏裏外外、旮旯角落搜個徹底,卻不見姬段的身影,倒是發現了一個秘密通道口。原來這個姬段在鄢城早有準備,從宮中設計秘密通道直接逃到城外。從此這個姬段在鄭國消逝了。多少年後,鄭國人才知道,這個姬段逃到了共國。不過他在鄭國的勢力徹底消失了。
    鄭莊公命人將太後申氏寫給姬段的密件和姬段的回信放在一起,讓人送予太後申氏,咬牙切齒地發誓:“除非到了黃泉,我永遠都不見這個母親!”
    太後申氏派人在城樓上插上白旗,卻等不見姬段殺來。派人打探信息才知道鄭莊公根本沒有去周王室勤政,而是夥同公子呂殺向京城,太後申氏知道自己和姬段的事情敗露了,一下子癱在地上,就在這時有人送來了鄭莊公轉來的兩封信件,打開一看未免羞愧悔恨不已。知道是自己害了姬段。武薑自知無顏再見兒子寤生,便打點行囊,驅車出宮,隱居於穎穀。
    穎穀封地屬於考叔,考叔為人和善正直,見申氏隱居穎穀,便給予周到安排。潁考叔每每都以太後之禮去拜見,見太後申氏整日以淚洗麵、愁眉苦臉,一肚子的悔恨卻無從說起,就生出憐憫之心。潁考叔便與手下人私下議論:“母可以不盡母情,子卻不能不盡子孝。主公這樣把母親趕出宮抵有傷風化,有損主公形象啊。”
    身邊人都點頭稱是,但大家都無可奈何。一是太後做了理虧的事,二是國君有明誓之言,誰還敢勸阻。潁考叔仔細地想了很久。
    這一天潁考叔攜帶幾隻肥大的鴟鴞鳥以野味敬獻莊公。鴟鴞鳥類似今天的貓頭鷹一類的珍禽。
    鄭莊公見這幾隻珍禽模樣怪異,就問:“這是什麽鳥啊?”
    潁考叔回答:“是鴟鴞,這種鳥白天什麽都看不見,到了晚上可以洞察秋毫,所以晝伏夜出。這種鳥小時候母親為其哺乳,長大以後卻要吃掉其母。所以人們都叫這鳥為不孝之鳥,穎穀的人都捕捉而吃它。”
    鄭莊公已洞察潁考叔的言外之意了。由於潁考叔為人忠厚有德,鄭莊公從心裏上並不介意潁考叔在影射自己,所以隻做不懂。高高興興地請潁考叔飲酒食肉。
    潁考叔卻不慌不忙從衣袋裏掏出一個囊,抽刀割下一塊清蒸羔羊,用紙包裹好,藏於囊中。然後放到一邊。鄭莊公看在眼裏就問他:“你這是做什麽啊?”
    潁考叔說:“讓主公笑話了。微臣家有老母,老母從來沒有吃到過這麽好的清蒸羔羊,不給老母留下一塊,著我自己咽不下去啊。”
    莊公終於忍俊不住長歎一聲:“寡人雖母親健在,卻難以祀奉孝敬之心啊。”於是鄭莊公便將姬段與申氏串通謀政,而自己一氣之下以黃泉見母發毒誓的事情說了一遍。
    潁考叔說:“母可以不盡母情,子不可以不盡子孝。這是人之常理。何況主公為一國之君,行為萬人之首,表為一國至尊啊。現在申氏就在穎穀為什麽不可以見麵行孝道呢?”
    鄭莊公說:“朕以發黃泉相見的毒誓,悔之晚矣。”
    潁考叔說:“臣有一計可讓主公母子相見。”
    鄭莊公問:“卿有何計?”
    於是潁考叔便將自己連日來想好的一計與鄭莊公細說端由。
    潁考叔告別鄭莊公回了穎穀。馬上組織一幹人掘地三十尺,見地下泉水,就在泉水之上修建一宮。將這一切建好之後,先送太後申氏進入地下宮。然後請來鄭莊公到應考入地宮見母,實現了地下黃泉相見的誓言現實。這就是後人傳說的掘地見母的典故。
    這鄭莊公在這地下宮裏拜見了太後申氏,母子兩人抱在一起痛哭失聲,潁考叔為鄭莊公挽回了不孝之名,也讓鄭莊公與太後母子心存感激。太後申氏武薑與兒子鄭莊公重修母子之好。也讓鄭莊公了卻了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