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大戰華陽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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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情仇錄!
    此時,司馬正雖看不清那人模樣,但隻聽得此人聲音,已覺很不自在。
    隻聽馬罕說道“阿正,你站在那裏不要亂動。”
    司馬正聽得師傅語氣如此鄭重,自然知道來者不善。
    於是,司馬正向後又退了幾步,隨後站定。
    這時,那人朝司馬正看了一眼,司馬正正好與那人目光相接,頓時隻覺那人目光尖刻,陰氣森森,隱隱帶著幾分殺氣。
    雖然此時正值炎熱夏季,但是兩人隻一對視,司馬正還是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人陰森森地對馬罕說道“怎地?師傅又收新弟子了?”
    司馬正越發糊塗“怎麽又是師傅的弟子,我卻從來也沒見過?”
    馬罕怒道“你已被逐出師門,還來幹什麽?”
    此時,那人已從樹後走了出來,借著星光,司馬正瞧得清楚。
    隻見那人四十歲不到年紀,中等身材,皮膚黝黑,一張長臉,看起來,倒算幹練;不過,一對中等大小的眼睛,看人時,卻顯得十分陰毒;腰懸長劍,一襲黑衣,在這夏夜之中,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隻聽那人答道“不幹什麽,二師兄長年住在洞中,我怕他一人寂寞,來找他敘敘舊罷了。”
    司馬正和馬罕都是心中一震,不過,司馬正在想“原來洞中之人,是二師兄孫遊嶽,以前隻聽說他遊曆山川去了,不想竟在這洞中。”
    而馬罕心想“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隨即,馬罕恨恨說道“你還不死心?”說著,便將寶劍從身後拔出。
    那人一見馬罕拔劍,頓時便怒道“好啊,你給孫師兄送了十七年的飯,你和我十七年沒見,一見麵就要殺我嗎?”說到後來,聲音竟然漸轉沙啞。
    馬罕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已走上歧途,我隻悔恨自己十七年前心軟,沒將你一劍殺了,終於鑄成大錯,令你變成現在這般樣子!咳咳咳……”馬罕越說越是激動,到得後來,竟然大聲咳嗽起來。
    那人不顧馬罕咳嗽,怒吼道“我變成什麽樣子?我從小就是整個上清派最好的弟子!就是你偏心!把好東西全給這姓孫的!”
    馬罕此時咳得彎下了腰,寶劍杵在地上,左手捂住胸口,邊咳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對你們三人,本無分別,而你熱衷功名,咳咳咳……我不怪你,咳咳咳……但你不該通敵賣國!咳咳咳……”
    司馬正見師傅咳得厲害,便跑到馬罕身邊,拍著馬罕後背。
    那人冷笑一聲“魏國皇帝雖是鮮卑族人,可他雄才大略,敬重人才,比宋國的昏君奸臣要好得多!我去投他,有何不對?”
    這時,洞中的孫遊嶽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馬罕身後,說道“鬱薄桃,鬱師弟。你到了魏國又如何?魏國以天師道為尊,說了算的,還是寇謙之,不是你!”
    此言一出,鬱薄桃頓時奇道“你十七年不出華陽洞,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而孫遊嶽的話,也並未說錯,這鬱薄桃投敵叛國之後,在北方魏國,一直不受重用,現如今,隻是拓跋燾身邊的一個二等侍衛。
    隻因當時魏國三代老臣崔浩,十分信重寇謙之,將其尊稱為寇天師,甚是得魏國皇帝拓跋燾青睞。
    而鬱薄桃本是自南朝投奔而來,身份尷尬,加上他又與崔浩、寇謙之在修道方麵,理念不和,即使他武藝高強,在魏國還是遭到崔浩有意排擠。
    而孫遊嶽這一番話,著實是戳中了鬱薄桃的痛處。
    這時,司馬正聽到身後有人說話,便回頭看向孫遊嶽,隻見他衣衫破爛,披頭散發,滿臉胡須,在這夜晚之中,竟看不太清楚長相。
    在司馬正印象中,孫遊嶽是個瘋癲狂人,不知為何,他此時說話竟然有條有理,不禁大覺奇怪。
    隻聽孫遊嶽又對鬱薄桃說道“你今天來此,無非就是想要《上清經》最後一章,還有那十二招劍法和那三招掌法吧?”
    鬱薄桃被孫遊嶽說穿來意,當下也不否認“不錯!十七年前就該教給我的!若不是師傅偏心,故意不教我,我早就應該學會了的!”
    馬罕此時咳嗽緩解,深深吸了幾口氣,說道“不必說了,我就是死,也不會教給你的,拔劍吧!”
    於是,鬱薄桃冷冷說道“好吧,你既然找死,我今日便在這裏先料理了你們兩個再說。”說著,便將右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此時,馬罕已七十多歲,又多年不曾與人動武,司馬正擔心師傅年老不敵。
    而且司馬正對這瘋癲的二師兄更是放心不下,不知他何時會再發狂。
    司馬正正待拔劍相助馬罕,馬罕卻一把將司馬正拉到自己身邊。
    隨後,馬罕在司馬正耳邊低聲說道“你在旁邊替我和二師兄掠陣,待會兒我們動起手來,你伺機逃走就行,然後,立刻組織其餘弟子逃離茅山。”
    “萬一我們死了,你告訴陸師兄和其他師兄弟,千萬不要幫我們報仇。”說完,便把司馬正推到了一邊。
    司馬正自跟隨馬罕以來,從沒聽過師傅於臨陣之際,說出這等喪氣話,想來敵人是極其厲害的。
    司馬正站在一旁,並未答話,可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師傅雖這般說,但我也當與師傅同生共死,以報答師傅對我的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豈能在這種關頭做縮頭烏龜?”
    此時,月亮已在雲朵的遮擋下,不知了去向,隻有一陣陣的風,伴隨著嘒嘒蟬鳴之聲,穿過整片樹林,拉扯著樹木野草,搖搖晃晃。
    馬罕與孫遊嶽並肩而立,距離鬱薄桃約莫三、四丈遠。
    此時,又是一陣清風吹過,孫遊嶽大喝一聲,快步欺近鬱薄桃身前,當先右手一掌“振山撼地”,直直擊出。
    鬱薄桃見對方掌到胸前,也不拔劍,左手食指探出,斜點孫遊嶽手腕“太淵”穴。
    孫遊嶽忽然變招,一個掃堂腿踢向鬱薄桃下盤。
    鬱薄桃身子向左一側身,隨後輕輕躍起,左腳起處,猛踩向孫遊嶽大腿,想要一腳將他大腿踩斷。
    孫遊嶽見鬱薄桃毫不顧念同門之情,一出手便是狠辣招式,當即收腿,右手在地上用力一撐,迅速起身,左掌上抬,一掌“飛身托跡”,自下而上,劈向鬱薄桃脖頸。
    鬱薄桃一腳踩空,對方手掌已劈到眼前,隻見鬱薄桃右肩微微一動,劍已出鞘,隨即手腕一抖,一劍削向孫遊嶽手臂。
    孫遊嶽急忙收手,劍鋒堪堪劃破衣袖。
    隨後,孫遊嶽隻覺手臂一陣疼痛,抬手一看,手臂上已被劃出了一個三寸來長的傷口,兀自流出血來。
    孫遊嶽心中一驚“剛才那一劍,我應該躲過了才對啊!怎麽還是……”
    臨敵交戰之際,哪容孫遊嶽細想,就這麽稍一猶豫,鬱薄桃手中長劍已指到身前。
    鬱薄桃一招占得先機,便得理不讓人,一劍便往孫遊嶽胸口刺去。
    孫遊嶽當即雙掌齊出,右掌在前,左掌在後,右掌向左,左掌向右,猛擊鬱薄桃劍身,想要以剛猛掌力將寶劍折斷。
    誰知,孫遊嶽雙掌奮力一擊,竟沒擊中劍身,原來,在掌到劍身之際,鬱薄桃忽然將劍尖向下一壓,改刺孫遊嶽肚腹。
    這一招來得好快,孫遊嶽見已無法躲避,當即決定來個玉石俱焚,左掌向下一探,拚著左手五根手指不要,去抓鬱薄桃長劍。
    同時,孫遊嶽右手向前狠推,打向鬱薄桃右臂,打算用自己左手換掉鬱薄桃右手。
    誰知,在孫遊嶽左手即將抓到長劍之時,另有一柄長劍從斜刺裏搶了個先,一劍壓在鬱薄桃劍上,那劍用力向外一撥,便將鬱薄桃長劍撥到一旁。
    同時,鬱薄桃眼見孫遊嶽一掌打到,知道對方是要拚命,當即左掌探出,使出一記正宗天罡掌第二十七掌“花開頃刻”,與孫遊嶽重重對了一掌。
    孫遊嶽滿擬這一掌可以傷到鬱薄桃,誰知一對掌,自己不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方才站定,對方卻連身子都沒晃一下。
    孫遊嶽往旁邊一看,發現師傅馬罕就在身旁,原來,剛才那一劍,是馬罕出手化解的。
    這時,鬱薄桃“哼”一聲,沉著嗓子喝道“你們倆一起上吧!”
    這時,司馬正站在一旁掠陣,見孫遊嶽空手對敵甚是吃虧,便喊了一聲“孫師兄接劍!”說著便將自己手中寶劍扔給孫遊嶽。
    孫遊嶽接劍在手,也不說話,搶上兩步,微微矮身,右手起處,長劍自下而上挑向鬱薄桃。
    與此同時,馬罕腳下一點,躍向鬱薄桃,身至半空,口中喝道“去!”一劍橫削而至。
    鬱薄桃見雙劍夾帶劍氣攻了過來,當下使開回風劍術,長劍在身前畫了半個圓圈,一招“孔雀開屏”,將來招雙雙化解。
    隨即,鬱薄桃挺劍反擊,馬罕與孫遊嶽抖擻精神,便與他鬥在一起。
    司馬正站在一旁,觀看本門三大高手搏鬥,隻覺眼花繚亂,當真是一劍快過一劍,一招險過一招。
    孫遊嶽招猛力沉,剛猛無匹;馬罕剛柔並濟,老練狠辣;而鬱薄桃招式沉穩,於雙劍交攻之下,仍然遊刃有餘,從容自若。
    三人片刻間,便鬥了三十餘招,鬥得正緊時,忽聽馬罕喊道“阿正!快走!”
    司馬正聽得馬罕一聲喊,知道此時是逃開的最佳時機,當下毫不猶豫,發足便奔。
    司馬正剛跑得十餘步,隻聽得腦後“唰”一陣風,心道這暗器來得好快,當即便往地上一撲。
    司馬正身體即將撲倒的一瞬間,隻覺一個硬物貼著頭皮飛了開去,隨後那物飛出丈餘,“咚”一聲釘在司馬正前方不遠處的一株樹上。
    司馬正趴在地上,隻覺頭皮一陣火辣,手往頭上痛處摸了一把,發覺頭皮已被擦破一小塊,心中一陣後怕“若是我剛才動作稍慢那麽一點,後腦恐怕已被砸爛。”
    司馬正抬頭一看,剛才那暗器,竟是鬱薄桃隨身的劍鞘。
    原來,鬱薄桃於惡鬥之中,連使兩劍,逼退馬罕、孫遊嶽,扔出自己劍鞘,砸向司馬正。
    隻因他認定司馬正逃走,必定是找幫手去的,眼前二人已是難鬥,若再來幫手,自己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司馬正見敵方暗器落空,趕忙從地上爬起身來,匆匆忙忙跑進樹林,隱沒在黑暗之中。
    鬱薄桃見司馬正逃走,冷笑一聲,對馬罕說道“你這徒弟也是個貪生怕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