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空中的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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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你好,有一陣子沒見了啊!”那家夥把腳從大漢的後腦勺上邊抬起來,移到後背再次踩了下去,發出沉重的悶響。
    那家夥嫌棄地拍拍自己的褲子,整理整理衣領朝魏緣音打了個招呼。
    魏緣音目瞪口呆,她見過這家夥,明顯的,她沒有記名字,她想說點其他的,但是一時半會想不到說些什麽,她隻能站在那裏舉著個手指著那家夥,像個白癡一樣。
    那家夥看著魏緣音有點尷尬:“我是之前和你見過的夜星。”
    夜星腳底下那個大漢似乎掙紮了一下,被地上的玻璃片紮出少許血液滲在地麵上,大漢見此情景不敢輕舉妄動,小聲罵了兩句髒話。
    夜星又踩了一腳:“這個,你打算怎麽處理?雖然這東西並沒有真的打算動手,但是放走了說不定會在以後添麻煩。”
    魏緣音對麵前的情況有些許的不適應:“呃,我不知道?”
    夜星隻是盯著魏緣音的眼睛,她那墨綠色的眼睛是一個漩渦,吸扯著注視者的靈魂,魏緣音仿佛被架在了審訊燈下。
    夜星突然說到:“啊哈,我大概明白了。你,起來,你可以滾了。”然後惡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的大漢,那大漢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啐一口血沫,立馬朝外邊跑去。
    魏緣音事實上並不是想那麽輕鬆地就讓那家夥跑了,換誰來這一出都不會覺得好受,可抓他的都已經放人了,總不能說再抓回來吧?
    魏緣音正糾結,夜星拍了她的肩:“我知道,放心。”不知道是不是魏緣音的錯覺,她感覺夜星那深邃的眼睛好像變得更加幽暗。
    夜星把一個盒子遞給魏緣音,魏緣音一看,這不就是之前那個盒子嗎?
    她呆愣愣的拿著,一臉驚恐。夜星卻一邊給她打開一邊說:“下次把衣服扔凳子上前,記得看看有沒有東西。”
    然後夜星取出項鏈,熟練地給魏緣音戴上。
    魏緣音現在感覺非常微妙,也可以說是五味陳雜、難以描述,這家夥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這樣一臉認真的搞這種事情,真的非常讓人無語啊。
    魏緣音表情都擰巴成核桃了,嘴巴想張開說點什麽,但是就是張不開。
    待魏緣音反應過來,那項鏈就已經在脖子上了,正打算取下來還給夜星,卻被夜星攔下。
    夜星笑眯眯地搖搖頭:“我已經送給你了,我不喜歡被退貨。”
    “啊不是,可是,啊這,雖然,但是吧……這個我不能收啊,我沒幹啥事啊!”魏緣音語無倫次,這話咋接咋奇怪。
    夜星拉著魏緣音走到魏緣音家門口,用更加熟練的方式打開了門,然後興致勃勃地說:“你要是覺得必須要做點什麽值得的事情,那你就來當我這段時間的向導吧。”然後把背包往門旁邊一放,直奔臥室然後坐下,其動作之行雲流水,看得魏緣音嘖嘖稱奇,直懷疑這到底是誰的家。
    夜星大概是看出了魏緣音的微妙情緒:“嗯,奇怪嗎?”
    魏緣音把口罩一摘外套一脫丟在床頭:“我該怎麽說呢?也許是你太熱情了?”
    夜星依舊笑眯眯的:“看來我又犯了想當然的錯誤,我觀察的樣本數量出了問題。不過,我們那邊確實是這樣,非常抱歉……對了,剛剛打碎個玻璃,需要我作相關賠償嗎?”
    魏緣音無奈地坐在床的另外一邊:“你們那邊未免也太自來熟了吧!不過那玻璃吧,說實話啊,我覺得壓根兒不用管,沒人能知道誰做的,除非你自己承認了”。
    “你這一說我倒還不好意思了,這不是我的作風。”夜星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是維持著笑容,雙手捏在她那古怪眼鏡垂下來的細繩上,看上去非常怪異。
    魏緣音肚子不合時宜地叫喚起來,她用手捂住肚子,然後抬頭,用另一隻手劃了一圈,看著夜星:“你看啊,雖然很抱歉,但是如你所見,我大概沒法當一個長久的向導。”
    “正好,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提供另外的幫助,”夜星看上去並不失望,她站起來,向魏緣音伸出手,“你提供固定的住所,我提供你需要的知識,公平公正公開,如何,可以嗎?”
    魏緣音沒有接夜星的手,她在思索另外的問題:“你等會兒,你沒地方住?”
    夜星真誠地點頭:“我剛到這邊”。
    魏緣音更加疑惑了:“好家夥,那你之前呆哪裏的?”
    夜星理所當然地回答:“這城市邊上有個小森林”。
    魏緣音一尋思:“不對啊,那你也不是特別需要住的地方啊?沒準現在森林比城市還安全些呢”。
    夜星微笑:“我驅蚊水用完了,留在那邊養蚊子不好。”
    魏緣音一把握住夜星伸過來的手:“行!那咱成交。”
    咕嚕,肚子又一次抗議。
    魏緣音想起來去拿吃的,但是她又想到了夜星:“食物我沒有太多,也隻能和你分分,想吃飽可能有點困難。”
    夜星搖搖頭:“這不是問題,我自己帶了不少。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分給你。”
    “呃,暫時用不著吧?我會盡量找到吃的”魏緣音在櫃子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出一包方便麵。
    水咕嚕著吐出煙霧,一股熱騰騰的香氣從鍋蓋縫隙中擠出。交錯的麵條逐漸柔軟鬆開,懶洋洋地癱在湯中起起伏伏,亮紅的湯汁將人帶回盛夏的炙熱。這在現在可是難得的享受。
    魏緣音想給夜星也泡一碗,但夜星拒絕了,她拿出壓縮袋一樣的東西和魏緣音一起坐在桌子旁邊。
    魏緣音正吃的香,餘光無意掃過夜星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塊灰色的磚?!
    魏緣音停下手中的筷子,震撼地看著夜星吃得津津有味:“那是啥玩意兒!?”
    夜星倒沒覺得有什麽:“一種營養食品,大概包括了我今天所需要的營養物。”
    “可,那能好吃嗎?”魏緣音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不說其他的,那東西看上去長的就不怎麽好吃。
    夜星遞過來另一包壓縮袋:“我覺得還行,要試試嗎?”
    魏緣音收下並表示感謝:“謝謝哦,我下次吃吧,我想更加節省一些”。
    “行。”夜星兩口就吃完這“灰磚”然後站起來:“我先去附近看看”。
    “啊?沒問題。”魏緣音繼續吃泡麵,也許這“灰磚”隻是長得不好吃?說不定味道還是值得期待呢?就是這東西掂量起來大概是可以用來釘釘子的那種,想必也完美繼承了壓縮食物的優良傳統。
    魏緣音吃完洗碗,然後又癱在床上。她剛剛閉上眼睛,就感覺有一種被人盯著的不適感,渾身發毛,她睜開眼,夜星就在她麵前。
    夜星對她休息的行為表現出疑惑:“你現在就休息嗎?還有很多事得做。”
    “啊,還有什麽?我不可能再出去打工吧,錢已經換不到吃的了。”魏緣音翻了個身,避開夜星的視線。
    “那麽事情就更多了,起來。”夜星並沒有放過魏緣音的意思。
    “還有什麽事情要做啦?!”魏緣音不情不願地坐起來,懷裏還抱著被子。
    “水源、火源、食物。”夜星作思考狀,她將眼鏡的細繩勾在指頭上輕輕摩擦,最後把細繩從手上放開,笑眯眯地說到:“很好,我們一個穩定的都沒有,你是打算手搓物資?”
    魏緣音聳聳肩:“可以用自來水和天然氣啊!吃的嗎……那確實是個問題,那也沒辦法啊,我已經盡量節省了!”
    “你為什麽會認為,”夜星突然靠近,嘴角還是那個弧度,“自來水和天然氣是永恒的?”
    “這些需要人力,現在該怎麽維持這些工作的正常進行?這是個有趣的話題。”夜星微笑著,這個笑容感覺像是什麽公式一樣,連嘴角的弧度都不怎麽變化。
    “管理局會維持的吧?”魏緣音不太願意相信夜星的這個說法。
    夜星取來幾張白紙和一隻筆:“我現在有個不怎麽好的猜測,假設這裏我們所在的地方。”夜星的筆點在白紙上。
    魏緣音點點頭,她可沒搞清楚夜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夜星取出一張畫出小區的輪廓,再拉了兩條線表示馬路:“這裏交通那可是非常方便,讓我們看看它通向哪裏呢?”
    “嗯,大概是管理局中心?”魏緣音好像隱隱約約知道了點什麽。
    夜星在路的盡頭畫了管理局的輪廓,然後筆一轉又開始畫其他的東西,一邊畫一邊說:“對,我記得那邊有個廣場。樓底下那場遊行停了嗎?”
    魏緣音聽著外邊沒聲:“大概停了吧?”
    夜星繼續畫著:“不現實,他們要求的多半是食物或者活下去的物資一類,怎麽會停下呢?蝗蟲會停下來看風景嗎?”
    魏緣音點點頭:“那確實,但他們不是搶了別人的吃的嗎?”
    夜星還在畫,白紙已經有一塊非常複雜的區域了:“要是管理局能提供食物,他們大概率聚不起來,可惜食物並不夠。我再來小小的補充一些信息吧!你看。”
    夜星用筆圈出五個地方,基本都在這個城市的邊緣:“根據我來時所看到的,他們奇妙地不約而同選擇在同一天開始遊行”。
    “而且是從五個地方幾乎是同時開始,如果沒有提前溝通,那可非常少見。我傾向於人群中混入了其他群體,”夜星在城市中畫了5條線彎彎曲曲地通向市政府,“這群人,我們把他們稱呼為領頭羊吧。他們知不知道管理局沒有食物了呢?”
    魏緣音發出疑惑:“說不定人真的不知道呢,再說你還是沒有回答,他們搶吃的之後是不是滿足了呢?”
    夜星點點頭:“不知道?那也行,遊行的人可都是人力,這群人現在什麽都沒幹,還拖累了周邊的工作。關於搶吃的,哈哈,那真的是意外的有趣啊!他們從人流量大的居民區不遠萬裏地來到市政府中心,還貼心地沒去洗劫大超市之類的地方,要是不管人群的話,這群人多半會直接去附近倉庫一類的地方吧?可現在他們直指中心,也許還打算停在那邊一陣子。”
    “說不定大家真的認為還有吃的呢?”魏緣音想法有些動搖,說話沒了底氣。
    夜星繼續低頭畫圖:“這件事的重點是領頭羊,或者說領頭羊上頭的牧羊人。他們為什麽要帶著一批人直衝中心?他們是以獲取食物為基礎行動,還是以其他為目的而行動?如果他們隻是覓食的蝗蟲,那安全不少,但是仍然不妨礙,勞動力被這群人帶著遊行去了,說不定會停電停水。”
    “就算他們不是為了吃的也不危險吧?”魏緣音盯著那張白紙,她突然發現,這張城市圖異常精確,但夜星沒有停下,她拿出另外一張繼續畫。
    夜星的筆與紙摩擦發出密集的沙沙聲,她甚至沒有抬頭:“不以食物為目的,還故意聚集人群去管理局中心?那這邊的……全稱叫什麽?哦,上者管理局。如果上者管理局拿不出食物,會選擇怎麽平息這一批蝗蟲?可到現在我隻看見了零散的執法人員,但他們並沒有實施鎮壓行為。我要是管理局人員,我大概這時候已經在飛機上了吧?”
    “你是說他們想……”魏緣音被自己的大膽想法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不,領頭羊也拿不出食物,沒有那個基礎,”夜星還在繼續,她已經畫出來第二個群島,“我呢,非常好奇這群人到底打算幹什麽。我有一些小小的猜測,之前一直苦於不知道這其中的區別,也許這次可以知道?但在那之前,你可以去接點水嗎?”魏緣音不明覺厲地去接水了。
    魏緣音忙完回來時,那幾張白紙儼然可以拚接為一張世界地圖,上麵標注了其他的國家,其中自己這邊的九片島嶼,有3個被紅色圈起。
    魏緣音嘖嘖稱奇,這圖可能比某些劣質打印還要精準:“水接完了,下一步?”
    夜星把筆帽蓋上,發出哢噠一聲,抬頭看著魏緣音:“走吧,去管理局中心看看”。
    魏緣音在路上累到懷疑人生,她頭一次那麽深切的體會到公交車有多便利。夜星依然保持著這個速度,神采奕奕,沒有一點疲憊的跡象。
    路邊上,玻璃碎成雪花一片,細細的鋪在地上。門沒一扇完整,半邊身子斜掛在門框上,看上去隨時都會哐當一聲掉地上。家具被暴力從室內扯出來拋在室外,坑坑窪窪缺一角少一塊的。空氣中各種奇怪味道夾雜,甚至還有微弱的腥味。
    夜星似乎有些興奮,嘴角的弧度終於有了變化,眼睛轉個不停,看上去在這環境中如魚得水。魏緣音壓抑得都快吐了,看著夜星的行為,就在心裏一個勁感歎起人與人的區別。
    靠近管理局中心,稍微有了點人聲。夜星詢問半死不活的魏緣音:“還能跑嗎?如果可以,我要去附近樓裏看看。”
    魏緣音使出渾身力氣抬起頭:“不行了,我覺得,我可能要累死在這兒了,不行,我真的走不動了。”然後一屁股坐下。
    夜星停下向前的腳步,蹲在魏緣音麵前,她又把玩起眼鏡上的細繩:“還有點遠,我帶你過去,你先把眼睛閉上,好好休息一下。”
    頭一次那麽近距離仔細觀察,魏緣音發現,夜星眼鏡上的細繩垂下來竟是連接在了脖子上的一個環,那個環呈白色,上麵有藍色細紋,大概隻有四分之三的圓弧,還怪有科技感的。
    夜星咳嗽一聲,魏緣音才反應過來,然後鬼使神差地就真把眼睛給閉上了,可能是累過了頭?好像有一股氣流攜著一股清涼異香從魏緣音鼻下穿過,魏緣音頓時身感踏空,墜入浩瀚的星河,迷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迷迷糊糊醒來時,魏緣音已經在遊行人群的附近,應該是3層樓高的地方,窗外鬧哄哄的一團。
    魏緣音使勁搓了搓眼睛,然後擰了自己一把:“這是……”難不成自己又做夢了?
    旁邊的夜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我看你累得睡著了,就把你搬過來了”。
    魏緣音整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家夥的體力可真是見了鬼的好!
    外邊還在鬧哄哄的,上者管理局的大門仍然緊鎖,魏緣音出門時就已經臨近傍晚,這會兒已經接近午夜了。
    這群人大概是因為好幾天的遊行,也有些疲憊,除了那幾個熱血沸騰的家夥,已經有開始稀稀拉拉的少部分人坐在地上。再沸騰的血也耐不住時間的折磨,滴在無回應的一片蒼茫中,總會慢慢冷卻。他們精力總會耗盡的吧?
    夜星突然小聲說到:“我貌似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啊,有意思”。
    魏緣音往窗戶外邊看了一眼,黑不溜秋,除了那幾個燈底下的,啥也看不清,人擠人擠人,魏緣音轉過頭用看難以描述的表情打量夜星。
    夜星依舊非常厚臉皮:“那幾個,對,就人群最左邊上的那個穿黑色大號外套,還有那個帶著墨鏡還戴了帽子的,以及他旁邊那個穿著藍色t恤腰上纏著白色防曬衣的還有……”
    魏緣音又把視線轉向窗外,她還是看不清,興許是她瞎了,夜星點名的那幾個她硬是沒看見,她放棄掙紮:“停停停,你別指了,你還是直接告訴我他有什麽問題吧?”
    “哦,問題不大,他們可能不是正常人。”夜星聳肩。
    魏緣音異常無語:“你也不是啥正常人……等會,你說的是哪種意義上的不正常?”
    夜星突然轉身把不知道什麽東西按在魏緣音臉上,呼吸變得困難。
    魏緣音正要掙紮,地麵開始晃動,視線抖動,窗外泛起藍光,一些熒光的藍色物質從窗口向房間裏蔓延,星星點點的藍色熒光,如果不是在這種場景下,那確實異常瑰麗。夜星拉起魏緣音,躲到牆角。
    晃動終於停止,淡藍的熒光物質已經鋪滿整個房間,魏緣音認出,這是那種她見過的蘑菇。
    夜星指著她蓋魏緣音臉上的東西說到:“你自己戴好。”
    魏緣音自己摸索著帶好,這是個白色的東西,有點像半臉麵具,外邊那層殼硬邦邦的,用手敲的話還會發出砰砰聲,通過這個東西呼吸稍微有點難,也許是某種口罩?
    夜星看著這一地的熒光蘑菇,看上去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她走到窗口邊,向外遙看。
    魏緣音從窗口和夜星的縫隙間往外瞧,原來橙亮的燈光已經熄滅,不明的藤蔓纏繞覆蓋了路燈,散發出悠悠藍光,幾個巨大的蘑菇從管理局中央撐開,蘑菇邊緣垂下發光的絲線,忽閃忽閃的微光從蘑菇傘下散開向遠方飄去,人們安靜地躺著藍色的海洋中,風輕輕吹過,藍色的熒光像海浪一樣起起伏伏,這副畫麵讓人感覺到詭異的寧靜。
    魏緣音的心情像將大腦撕成兩半一樣矛盾,這畫麵簡直可以說是恐怖片級別,不知到是死是活的人就那麽躺在裏邊,前一刻還在吵鬧,後一刻就那麽平靜。
    這藍色的光,好像有種魔力,寧靜,悠遠。
    意識沉於大海,海浪衝刷邊界,溫暖環繞身邊,一層一層,身體輕飄飄的隨浪漂流,好像會融化在這片溫暖之中。
    在無垠的藍色大海簇擁下,貌似有著人們來來往往的身影,人們親切地招手,飄浮的身體逐漸放鬆,海麵倒掛在天空中,漩渦中浮現出溫暖的金光……
    啪的一聲,魏緣音從遙遠的地方被拉回,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嗷!你幹什麽!”
    夜星把手收回來:“醒了?”魏緣音捂住右臉,但是她發現左臉貌似也被扇了耳光,如果用兩隻手分別捂住兩邊臉,那一定非常憨,這家夥手打那個口罩上邊難道不疼嗎。
    魏緣音環顧四周,還是那個小房間,記憶好像在散去,模模糊糊如隔層輕紗。
    她看向夜星:“現在是個什麽鬼情況?”
    夜星回到窗口前望著窗外,身體斜靠在窗框上,手指勾起眼鏡邊上的細繩:“不是個什麽好情況。”
    魏緣音嘴角有些抽搐,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但是她等了好一陣那家夥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那不好的情況又是指?”
    “完美!完美的作品!”夜星轉過身,雙手交叉環抱住自己,情緒逐漸激動,“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把那該死的瘋子給揪出來撕成碎片!”
    夜星陷入了陶醉,魏緣音感到有什麽她看不見的東西從夜星身邊彌漫開來,空氣仿佛凝固,她感覺自己被扼住了喉嚨呼吸不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夜星身上的衣服仿佛在共鳴這種瘋狂,逐漸在變化。
    突然,身上的壓力一輕,魏緣音腿一軟,噗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夜星那邊情緒倒怪異的穩定起來,她補上一句:“可惜,那人死了,死透了,嘖嘖。”
    夜星終於把目光移到魏緣音這邊:“嗯?抱歉,興奮過頭沒收得住。”
    魏緣音還是低著頭,她的身體到現在都還在顫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麽,但是恐慌就像狼一樣咬住了她,扼住她的咽喉。
    魏緣音在心裏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這家夥絕對不是什麽好人,沒準還不是個人!
    夜星見魏緣音還沒有動靜,走過來蹲在了魏緣音麵前,她把頭歪過來看著魏緣音:“你,還有力氣動嗎?”還是那個笑眯眯的表情,現在看起來如惡鬼一般。
    “要是有那個力氣,我早跑了!”魏緣音在心裏呐喊到,但是她張開嘴隻能小聲回複:“還……還好吧?”
    夜星攙扶起魏緣音:“沒想到這東西居然在這裏,稍微有點意思了,真是一場好戲啊!我來摻和摻和,那是相當的合情合理。你說是吧?小音音。”
    魏緣音感覺胃酸在湧動:“小……什麽?”魏緣音長那麽大,頭一次聽見別人叫她這稱呼。
    夜星看上去現在心情不錯,甚至哼起了小曲,她邊開門邊回答:“小音音,我想的外號!怎麽樣?”
    “雖然很好聽吧,但是可以換一個嗎?”魏緣音小聲詢問道,她現在也不太敢直接拒絕,萬一把這家夥惹起火了,天知道她會幹點什麽。
    “不,我覺得這聽起來很不錯,而且還很順口,對了,外邊這群人你打算怎麽處理?”夜星把魏緣音扶著往外走,全然不顧魏緣音那已經黑得快看不清的臉。
    走下樓梯,地麵上鋪著一層藍白色的草,還帶點熒光。
    夜星轉頭問道:“你好點沒?要是能動,我可就放手了?”
    魏緣音早在樓梯上就已經可以動了,但她沒敢說,現在一聽她當即重重點頭,然後快步走到離夜星幾米遠的位置。
    “哈哈,站那麽遠,要是有危險,我說不定會反應不過來。”
    魏緣音不情不願挪過來一丁點,夜星聳了聳肩,勾起眼鏡上的細繩。
    走出門,外邊建築被那些熒光的植物覆蓋了個七七八八。各種高低不一的蘑菇長在各種奇奇怪怪的位置。人群就那麽安靜的躺在其中。
    夜星在前邊招了招手:“你過來。”
    魏緣音環顧一圈,這夢幻的藍色,像是進入童話中的仙境一般,周邊的小動物有些羞澀,隻有小蟲還在歌唱,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掩藏在風吹樹葉之下。
    把視線拉長,遠處的黑暗仿佛隨時會竄出什麽東西,比如說狼啊、邪惡的小精靈啊……
    嗯,待在那家夥旁邊會安全不少,她選擇跟上去。
    夜星指著麵前躺著的那個家夥:“你瞧,這家夥像不像個屍體?”魏緣音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遍夜星,蹲下去用手指探鼻息。
    夜星半蹲著拍了拍魏緣音的肩:“放心,我就開個玩笑,看你那麽緊張,這可不好。”
    魏緣音臉在抽搐,手在顫抖,要不是打不過,她肯定按住這家夥爆錘一頓。
    “放心,我也不會幹什麽壞事,不然你現在應該不在這裏。”夜星沒心沒肺的的微笑著。
    魏緣音心裏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是她改天改主意了,那……那交給改天的我吧!……這根本沒辦法不在意啊!”口頭上卻是:“……好。”
    “你瞧,這一片,按我經驗來看,他們可能要個幾天才能醒。現在動手那可是相當方便,手一起一落,之後搶食的就少一個。”夜星說完也蹲了下來。
    兩個人中間的這家夥表情非常安詳。魏緣音瞥了眼夜星:“你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經驗啊?這些人那都還活著啊,一刀下去進去的不就是我了?啊不是,為啥我得跟著你分析啊!”
    夜星仍然微笑著:“現在又沒人知道,再說醒了的話,就得花更多時間。”
    魏緣音站起來:“不不不,我不幹。”
    夜星聳聳肩,沒有說話,隻是把眼鏡上的細繩又纏在了手上,一圈又一圈。
    魏緣音頓時感覺後背竄過一陣涼風:“就……你看,說不定這群人裏還是有好人的嘛!總不能……總不能坑殺無辜的好人,你說是吧!”
    夜星站起來不屑地踢了麵前這個倒黴蛋一腳:“好人?好人能跟著搶東西?我可是一路看下來的,你在懷疑我的眼力?”
    魏緣音退了一步:“不不不,我怎麽敢呢,就……”
    “哈哈,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夜星的臉川劇似的變化,又綻放出笑容,“來,我們也不動手,我們把他們搜刮來的吃的帶走,如何?”
    魏緣音在心中對比了一下,嗯,至少這還能活著不是?她對著夜星點點頭。
    “如果有的話,順便把他們武器摸了吧,萬一傷著人就不好了,不過,有那麽幾個家夥,我還是不能錯過,”夜星對著魏緣音比了個手勢,“你稍微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
    魏緣音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行?”夜星很快就消失在這片藍色的草叢上。
    “這家夥真奇怪。不過把這群人吃的帶走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至少咱能多撐幾天,這樣來的食物我也沒什麽心理負擔。”魏緣音靠近麵前這個安詳的家夥,把手伸向他的左邊口袋,“嘶,我怎麽還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這,有點像小偷啊。不管了,這家夥一路上肯定也幹了不少壞事,我就不過是把他搶來的拿走而已!”
    魏緣音心一橫,摸了一遍那個倒黴蛋的口袋,就扣扣搜搜的有塊泡泡糖,魏緣音一拍腦門:“我,真的是傻了吧?!為啥要摸口袋啊,這麽點空間,明顯吃的也放不進去啊!肯定是在什麽大的包裏吧?”魏緣音站起身四下環顧,終於在一草堆裏把背包揪了出來。
    待夜星回來時,魏緣音已經大包小包像個要回家過年的家夥了。夜星拿起一個包包掂量一下,嘖,對於魏緣音來說應該是有點重的,但是看看魏緣音,一臉心花怒放,要不是還有地心引力在,估計她要飛起來……應該說,不愧是腎上腺素?能讓一個走過來就要死要活的家夥失去理智打算背著一堆東西回去?
    “喂?你真的打算全扛回去?”夜星翻開一個包包,把薯片之類包裝充滿氣體的食物翻出來。
    “嗯呐!留這邊變質也太可惜了!”魏緣音還在周圍草叢裏翻翻找找。
    夜星搖搖頭:“你挑一挑,我們不可能全帶回去。”
    魏緣音轉過頭:“為啥?大不了多來幾趟唄。”
    “找死啊,聽我的,選一部分。”夜星專門把巧克力、水一類的扒拉出來,然後往她那個包包一塞,也不知道這包包怎麽裝得下那麽多東西。
    魏緣音不舍地放下包包,把東西倒出來,然後一邊偷瞟一邊學著夜星在裏麵扒拉,邊挑邊在心裏哀嚎:“永別了,我的薯片,永別了,我的老幹爹辣醬……”
    一番整理後,魏緣音就隻剩一個包包,輕輕鬆鬆。其他的大多讓夜星倒她包裏了,不得不感慨,那背包的容量真的非常恐怖,到現在也沒滿。
    夜星摸出一個口罩,戴自己臉上,從地上隨機挑了個幸運小孩,從他身上撿了一件有兜帽的外套。
    魏緣音有些疑惑:“你為什麽也戴口罩了?嗯……為啥給我戴口罩來著?”
    “我是為了偽裝,但你是……我想想,附近的空氣彌漫著一些……也許可以稱呼這種力量為孢子,不去看、不去吸入、不去感受,它就無法對你造成影響。但無關這個問題,一開始我也沒想到是這個東西,我當時以為是什麽毒氣,而現在我需要給你一個準確的錨點。”
    “我覺得,我可能腦袋有點點木,要不你翻譯翻譯?”魏緣音用真誠的目光看著夜星。
    夜星撇過頭去:“說來話長,我們要不先把東西搬回去再說,我們先把這些人帶的武器堆這邊。”
    “行。”魏緣音開始搜羅起武器來。說是武器,其實更多的就是廚房刀具和不知道哪裏摸來的棍子……
    夜星與魏緣音就這麽一前一後走在這片草叢中,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魏緣音覺得這草貌似長了那麽一截?而且大地時不時就有輕微的震動,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夜星拿個長棍在地上掃來掃去,並沒有戳到什麽危險物品,更多的是戳到那些倒得非常個性的人。
    夜星每次都若無其事地跨過去,有些時候甚至就那麽直接踩著過去了,可魏緣音就覺著這不咋尊重人,說什麽也不肯跨過去,隻能小心翼翼從旁邊繞一個大圈。
    慢慢的,草變得稀疏,周圍飄著的那些藍色熒光也在隨之減少,奇異植物吐出嘴裏緊咬著的城市,大地的震動也終於徹底停止。
    終於開始有魏緣音能勉強辨認出來的東西了,樓層間人影閃動,在魏緣音一行人靠近之後迅速地消失不見。
    還好看這邊構造,大約是離家不遠了,不然還怪恐怖。
    夜星突然拔高音量:“這邊還真的挺危險,那些人多半要個幾天才醒,我賭他們一時半會醒不來!就是可惜了那些物資。”
    “你吼那麽大聲幹什麽啦?我耳朵要炸了啊!”魏緣音感覺耳膜被狠狠地敲了一記,有些不舒服。
    夜星仿佛沒有聽進去:“啊,什麽?我的音量非常大嘛?大概是那邊空氣的問題吧!多虧了你的口罩,不然還走不出來呢!那邊空氣是真的差,肯定混了有毒的東西!不過走那麽急,我也沒帶多少東西出來,你呢?”
    夜星這家夥在說些什麽?她要是能被影響就見鬼了,也沒見她在那邊戴口罩啊,怎麽這個時候毒性延遲發作了?難不成這毒會讓人變傻?那可不行,得多注意了。
    魏緣音正要說道兩句,夜星突然壓低聲音,嘴唇幅度減小,小聲說:“給別人留條活路吧,你要是想不到就先不說話。”
    魏緣音硬生生把嘴邊那幾句咽了下去,瞪了夜星一眼。
    夜星再次提高音量:“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也沒拿多少,我看你摸了不少啊?”
    魏緣音敏銳地察覺到,這裏聚集過來不少目光,她焦急地拉住夜星。
    夜星再次開口:“不會吧,你說太重放那邊的那些,該不會是吃的吧?你可真敗家。”
    魏緣音大有吃蘋果吃出蟲子的感覺,還是剩個半截身子爆漿了的那種。
    “那先回去整理整理,再來搬。那邊可以摸的吃的還有好多呢!就是得多帶幾個人,不然暈那邊了還沒人能叫醒!”
    附近樓裏發出叮鈴哐啷的碰撞聲,夜星還是那一臉無所謂地繼續走著,真不知道她腦袋裏裝的都是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