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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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鞅說:“管仲是個大騙子,他騙了所有的世人足足一刻鍾。”
    “為什麽這麽說呢?當年,齊國國庫空虛,滿朝堂的大臣們都那個急啊。偌大一個齊國,又要打仗,又要發俸祿,打仗要獎勵軍功是不是,死去的將士要撫恤是不是,當官的都要養家糊口是不是,當官的老婆們要穿金戴玉是不是,到處都要花錢。可是,沒錢花,又沒法子撈錢話,怎能不急。好家夥,管仲不愧是一代名相,比魏昂這個所謂的當世名將強多了,他想出一個好辦法,收犯官之女,官營伎館。好辦法啊,既可收營業收入,還可以增加賦稅,最難能可貴之處在於,大家厭煩了家中黃臉婆,可以有機會去看看漂亮新鮮的臉蛋。有句話你們聽說過沒,妻不如妾,妾不如買,買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哦,扯遠了,反正我們之中的所謂當世名將是想不出這樣的好主意。”
    衛鞅被灰塵嗆的咳嗽了好幾聲,繼續說道:“這個犯官之女中的女字啊,當然不是女兒的意思。女,包括了女兒,妻,妾以及家中其餘的女性,否則,他管仲哪來那麽多犯官之女,那些犯官們再能生也湊不夠數啊,是不是。大家夥一拍大腿,齊聲較好,真是個好辦法。說不定有人當時還在想,我對某某犯官之女神思已久,奈何不得其便,管相真知我也。不過轉念一想,不對,這世道誰說的清楚啊,萬一哪天我倒黴了,成犯官了,那麽我家中上下幾十口女人家,不也成了別人的女人了麽。管仲哈哈大笑,說道,大家放心,所謂伎,僅僅是吹拉彈唱而已,陪陪喝酒而已,沒有別的。眾皆信服,於是伎館之策成行。伎館有可能僅僅吹拉彈唱陪陪喝酒而已嗎,大家都是男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子陪著你吹拉彈唱喝喝酒,說清楚,僅此而已噢,她們肯這樣,你們能答應嗎?所以說,管仲是個大騙子,那是絕無可能的。”
    一片廢墟之中,橫七豎八的坐著、躺著、歪著十二條漢子,氣氛很沉悶,很沮喪,唯有衛鞅嘮神兜兜的說著話:“至於為什麽說管仲騙了所有世人一刻鍾呢,我想大家都已經明白了。因為伎館變成妓館,隻需要一刻鍾。一刻鍾之前,我們的計劃是雇兩個豔來樓的女子協助完成我們的賭局,賭完之後,再留在這裏喝幾杯什麽的。而一刻鍾之後,別說計劃了,說行動,我們都已經開始什麽的了。大家夥未免也太急了,這才一刻鍾啊。太子,你要我說什麽才好呢?”
    太子申像一條從黃土裏爬出來的一條狗,聞言不禁悲從中來,麵對蒼天放生大哭:“天哪,這是為什麽啊?”
    所有人的尊榮其實和太子申都差不多,衛鞅歎口氣,說道:“我才剛脫了那女的的衣服——”
    “你真夠快的。”不知是誰驚訝的叫道。
    “別打岔。”衛鞅忿忿的說道,“豔來樓怎麽就塌了呢?還不是一點點塌,更不是慢慢的塌,而是這麽整個就塌了。”
    順著衛鞅的目光,所有人都注視著太子申,令太子申毛骨悚然。
    “我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豔來樓是被人弄塌的。”衛鞅肯定的說道。
    “屁話。”衛鞅險些被噴了一身的唾沫。
    衛鞅神色不改,說道:“可是,為什麽呢?”
    “是啊,為什麽啊?”太子申越發忐忑。
    “兩種可能。”衛鞅伸出兩根手指,“其一,刺殺。隻是到現在還沒見殺手現身,這條可以否定了。其二,可能有些人得到了命令,當某人出來玩玩過頭,準確說是要亂玩女人的時候,就要暗中破壞。太子啊,這個被禁止玩女人的某人,最有可能是誰呢?”
    誰也不是傻子,一下子都明白了。
    “上次,翠香樓,失火。”魏昂一拍大腿,旋即大怒,“當時,我隻是有點懷疑,如今,真相大白。”
    “怪不得,你啊你——”太子申一下子成了全民公敵,看來翠香樓那次,在座的不少人也在場。
    “我也不知道啊。”太子申滿肚子的冤屈。
    衛鞅站起身來,情緒很是低沉,不理會身上的灰塵,落寞的說道:“各回各家吧,豔來樓塌了,我們一個個好好的,可我估計,裏麵的姑娘們未必有那麽幸運,死了幾個傷了幾個,我也有心無力了。你們誰手頭上有兵有人的,叫來救人為是。我累了,回去睡覺。”
    魏昂草草的理一理身上的衣裳,長長歎口氣道:“我再也不來豔來樓玩了。”
    一個個無視太子申,一本正經的飄然離去,放佛從來不曾和太子申玩在一塊。
    “都什麽人啊?”太子申無語,繼而怒吼:“誰他娘弄的,誰趕緊出來收拾,完了一個個給老子自領十杖。”
    隱秘之處,忽然冒出不少人影。
    太子申頹然離去。相國府中,衛鞅和公叔痤的長子公叔冒商量著事。
    “冒兄,大王賞賜了我一千畝良田,良田是好東西啊,可是,你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有田也種不了啊。不如這樣,賣給你,算你便宜價錢。”衛鞅如此說道。
    說起公叔冒,和前任衛鞅關係如何,不得而知,反正和現任衛鞅淵源頗深。
    在石門大戰中,衛鞅提出的整軍之策針對的人,便是他。當時衛鞅初來乍到,誰也不認識,更不知曉誰是自己人,誰是不對頭的人。
    公叔冒對他發出的是人民內部的攻擊,純屬性格以及發發脾氣等級。而衛鞅的反擊,卻是奪權害命等級的。一個是最輕的物理攻擊,一個是一招決勝負的必殺技。事後,衛鞅不勝慚愧。幸好,衛鞅的奪兵整軍,非但沒有削減公叔冒手頭的兵力,反而將他的損失補充的滿滿的,幾乎恢複整編狀態,因為公叔冒軍是公認的作戰勇猛。
    前軍主將,往往由大軍中第一猛將擔任。好比秦軍的前軍主將嬴虔,乃秦軍中公認的第一猛將。三十出頭的前軍副將公叔冒,雖說不一定是軍中第二,可也差不多。令衛鞅更加無地自容的是,正因為公叔冒軍滿編滿員,在後續的防禦和反擊戰中,擔當了重要角色,立下赫赫戰功的同時,很不幸,這哥們身負重傷,救治了兩個月,至今才能勉強起床。
    “冒兄,說心裏話,對於向冒兄這樣,在戰場上敢於奮勇向前,雖逆境而不退縮,雖挫折而不氣餒,雖萬人死而吾獨往的英雄,小弟自來十分的敬重——”衛鞅如此說道。
    “打住。”公叔冒很不客氣的打斷。
    “啊?”衛鞅愕然,他還有好長一段話沒說完呢,什麽滔滔江水,什麽連綿不絕的。
    “一千畝,一萬金。”公叔冒道。
    衛鞅再次愕然,道:“冒兄,要不再考慮考慮?五金一畝是行價,我可以優惠給你。可你自個翻倍的給我,這不好吧?你要是不即刻反悔,我就當真了哦。”
    “不必了。”公叔冒對衛鞅沒有好神氣,“不管怎麽說,你終究是救了不少士兵的性命。算我欠你的,今天還清了,我公叔冒從來不欠別人的人情。”
    衛鞅默然,想到了石門之戰中的一個個畫麵,血流成河不是誇張,而是真真實實的描述,也想到了豔來樓。豔來樓塌了,裏麵掩埋了多少個年輕女子,多少個茶壺、夥夫。這似乎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聽到人命是值錢的的話。
    “你是那邊的?”衛鞅忽然問道。
    他現在知道,大魏國存在著許許多多錯綜複雜的圈圈。王族、世族、大族可以畫出幾個圈圈;王族、外臣可以畫出幾個圈圈;以公叔痤為首的行政體係,和以大將軍龐涓為首的軍隊體係,之間的鬥爭無時不在;同樣存在以公叔痤為首的爭霸之策體係,和以大將軍為首的滅國之策體係,分類方式不同,人員組成也大不相同。三晉武力合一的王弟魏堯,三晉和親合一的惠施,三晉永不合一的某某各種不同意見。
    台麵上表現最突出的權力鬥爭派係,相國公叔痤是一方,大將軍龐涓是一方,魏王親弟弟魏昂親哥哥大梁令魏堯是一方。這裏邊的水很深,公叔痤的部下有龐涓的人,龐涓麾下有公叔痤一派的將領,魏堯手下也有不少靠攏公叔痤的人。
    另外還有一大杆子的人,如魏昂,管打仗不管帶兵,上馬衝鋒陷陣,下馬做一個高層次的紈絝。
    衛鞅有此一問,顯然早察覺到公叔冒和他老爹公叔痤不是一路的。
    “哼。”公叔冒冷笑一聲,似乎覺得眼前這個中庶子問的問題很弱智。
    衛鞅笑了笑,道:“隨意一問,別介意。”
    公叔冒道:“你為何賣田給我?”
    衛鞅搓搓手,很不好意思的樣子,笑道:“我知道,賣田賣地跟賣兒賣女一樣,是很丟臉的事。我要是把田賣給魏昂、太子他們,不是不可以,那幫小子指不定恥笑我大半年。至於冒兄你嘛,咱倆不是關係不太好嘛,你不至於宣揚這種小事來讓我難堪是吧。再說了,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探望你,賣田賣地是恰逢其會。回來快兩個月來,都沒有過來探望你,主要還是怕耽誤你養傷。”
    “滾。”公叔冒怒不可揭,若非重傷未愈,他非得親自動手讓衛鞅當真滾出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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