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群馬後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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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婆子大概也是沒想到自家穀主手藝不過關,回神之後又一想,會不會做飯有甚要緊,能給她們飯吃給她們衣穿就是自己天大的福分了:“老奴謝過穀主厚愛!”
    許鬧更尷尬了:“那個,我也不是啥都不會,就是不精通,不過這個麵食的確不行。”
    小丫鬟立刻接嘴:“婢子知道,白露姐姐還吃過主子炒的菜呢~真是羨慕!”
    許鬧輕咳一聲也開始撈餡兒和皮,然後倒醋、放辣椒:“自從這個辣椒出現以後啊,我覺得很多飯菜都變得可口了~”
    酒足飯飽後,她祭奠梅君鶴之後就領著第五驀一起守歲,八個人湊了一個吉祥數兒,過了子時,許鬧給七人發了新年壓勝錢,丫鬟婆子和門房信使都歡天喜地地回房睡覺。
    第五驀打開自己的那個匣子,一隻成色極好的白玉鐲子映入眼簾,鐲子上精雕細琢寫著一個篆體“驀”字,驚喜道:“謝謝許姨~”
    許鬧將白玉鐲給她套進手腕:“新春快樂呀,阿驀~”
    第五驀黏膩地抱住她:“許姨怎麽知道我喜歡玉石的?”
    許鬧指了指她手腕的另一隻紫色鐲子:“猜的~”
    第五驀蹦蹦跳跳地離開堂屋,回了西廂房。
    許鬧自己喝了不少酒,搖搖晃晃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
    上元節,花燈如晝,許鬧像養閨女似的給第五驀送了不少精巧的小玩意兒,最貴重的是一塊淩風穀的信物,岫玉做的四角宮燈雁佩,刻著“淩風穀”三個字,有事可以去燕州淩風穀、采薇客棧、錢江酒樓、一鶴鏢局和濟世堂五個地方尋她,有求必應。
    正月十六,第五驀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許鬧將天南星和天仙藤交給冥夜,自己又回了令氏,繼續做史上最輕鬆的“細作”。
    時隔三個月不見,李抱住她就大哭:“許穀主,我們以為你不要我們了~嗚嗚嗚嗚嗚……”
    竹清遠臉都青了:“你就你,別帶著我!”
    桃也濕了眼眶:“許穀主,這三個月我們很想你。”
    許鬧拍拍李的腦袋,笑容溫暖:“我說過會帶你們走,你們樓主一諾千金,我也一言九鼎!”
    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許穀主,分明您與我同歲,偏偏你好似經曆百劫千難般,怎麽做到的?”
    許鬧淡然而笑,語氣充滿祝福,眼眸盡是希望:“因為確實是百劫千難,等你經曆過就會懂,但,我不希望你擁有這些殘忍的過往,寧願你不懂。你們夫人就是那樣,永遠懷揣著天真和善良,永遠有一顆少女心被人嗬護著,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
    “可是夫人沒了……”李很難過,夫人待他們極好,與二夫人謝文鳶不同,一個心地善良,一個蠻橫無理,“夫人若非如此單純就不會被害了!”
    竹清遠又無奈又鬱悶:“那麽多年了還是一副孩子氣。”
    許鬧沒想到秦楓一句解釋的話都沒說,這怎麽行,竹清遠他們是秦楓最信任的人,尚且懷著質疑與費解,萬一被人利用就是一招殺手鐧,縱然不會背叛秦楓,但隱瞞了實情也會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樣的定時炸彈絕對不能存在。
    聽著這非人類的語言,許鬧怒意橫生,思路在腦子稍稍來回,聲量不大,氣勢十足:“盲目臆斷,竹清遠,這麽多年了你的水平沒一點長進,還這麽低嗎?你們夫人是受害者,你不去想盡辦法對付敵人,在這裏責怪孕婦,跟令氏一族那群不要臉的東西有什麽區別?不對,你的傷害力是暴擊,因為你是所謂的自己人!你很厲害啊,怎麽在戰場還需要梅君鶴救你呢?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記住,你是下屬,做下屬就該有做下屬的本分,誰給你的臉在這裏批評你們夫人了?如果是秦楓,我倒要問問秦樓何時變得如此不分尊卑、沒有規矩!你們是他最親近的人,不跟他站一條心還在這裏指手畫腳,是想給敵人來個賣主求榮吧?!”
    竹清遠立刻跪在地上,樓主果真是待自己太好了,不知自己幾斤幾兩:“許穀主,屬下知錯,望您海涵。”
    許鬧在他跪倒前側過身,沒有接禮:“你不是我屬下,淩風穀如有這樣的屬下,不論冥夜或晝白都會收拾掉,冷千秋更甚。”
    竹清遠單膝換作雙膝:“求許穀主饒過竹清遠。”
    許鬧語重心長道:“你們要切記,你們是秦楓的左右手,你們若出了問題,這種隔閡會被有心之人利用,秦楓將是腹背受敵。你們認為,如今秦楓要死不活的樣子禁得起敵人下重手嗎?”
    竹清遠豁然開朗,比方才被氣勢壓倒更加真誠,徑直給許鬧磕了一個頭,盡管許鬧仍舊側身未曾受禮,但他明顯覺察到對方的冷漠少了幾分:“是我不對,我一定會改的。”
    許鬧的脾氣發完了,開始替秦楓講述當時的狀況:“你們要牢記,害死清茶的不是純真,是叛徒。相反,她心中有大愛,她對你們樓主說,去了燕州不能退,燕州背後是百姓。我相信但凡她自私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隨便來一出,秦楓必然不會去燕州,隻會交代秦柏率眾人走,畢竟她身懷六甲,誰都會心軟,除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人渣。然而她沒有胡鬧,也沒有任性,她知道秦樓在秦楓的帶領下才更有號召力,知道竹塵賦需要秦楓需要秦樓。”
    不知是不是自己遭受過太多不公平,經受過太多委屈,或者說是把曆史老師教的辯證法眼光看待問題學的太精確,她會盡可能地設身處地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思考問題,最終得出結論:“在清茶的角度,她隻清楚前方打仗了重點自然是在前線,身邊秦楓給她安排了最合適的高手和醫師,她不會有事,所以希望秦楓能保護更多的人像她一樣平安。哪知道我們的鷹隼被賀蘭雪殺了,秦楓並未收到消息,我問你竹清遠,既然秦楓都不了解敵人的目標在清茶身上,那麽清茶又如何得知呢?你能知道嗎?一群馬後炮!”
    竹清遠登時羞愧得無地自容,是啊,墨染說樓主收到竹家主的緊急求救信以後,夫人恨不得樓主馬上飛到邊關,戰爭來得突然,是自己太狹隘了,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簡直就是個笑話:“是我錯的離譜,來日回到秦樓定自動領罰,多謝許穀主一語點醒我,讓我能有知錯就改的機會,而不是釀成大錯無力挽回。”
    許鬧隨意揮揮手:“起來吧,我們是平輩,不必行此大禮。你們就當我是多管閑事,抑或是為了淩風穀與秦樓互相扶持的合作而多費口舌吧!”
    桃是看的明明白白了,許穀主跟梅公子一樣做好事不留名,她才不要成全:“才不是呢,許穀主當我家夫人是姐妹,當我家樓主是兄弟,所以才煞費苦心,在許穀主跟前丟臉,總比日後丟命好。”
    李忙不迭地點著頭:“對對對~”
    竹清遠站起來,刀削般冷硬的麵孔浮起笑意:“許穀主,我終於知道為何梅仙羽能那般對您心動不已了,以前是我小看了您。”
    許鬧挺直腰板走到院子裏,臨走前不忘叮嚀一番:“你不記恨我就行~秦楓是重信守諾的謙謙君子,他突然離京參戰,就是對皇帝失約,對公主失信,清茶的死又將他的責任心一並毀滅,可以說在他自己心中,一時間忠義、情意、責任和榮譽盡失,會認為自己一無是處,心境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你們別給他添亂。”
    竹清遠忙俯身拱手道:“請許穀主放心,竹會仔細點。”
    許鬧回了湖園想看看令江湖的情況,誰曾想見到當年不可一世的人像落水狗似的被一個二等丫鬟毆打,從丫鬟口中得知,從太平五年令江湖被廢,吃喝拉撒都是這個小雨安排,以前令江湖宛如一條死狗,經脈盡斷靠丫鬟照顧,是以從來都是丫鬟怎麽做他就怎麽過,現在恢複了一點力氣就挑三揀四,小雨被他整天嘮嘮叨叨的煩透了,今日恰好來癸水小腹痛,令江湖還作妖說飯菜難吃。
    小雨正值年少輕狂十三四的年紀一把打掉碗筷和飯菜,青石地板灑了一攤:“你這老不死的愛吃不吃,反正都獻給土地公了!”
    令江湖倚著床榻坐在腳蹬上:“你不照顧我了?小心我大哥來看我的時候我告發你。”
    小雨也來氣了,上前抓了一把菜汁拌飯塞進令江湖口中,一手捏住他的下頜,見令江湖不張口,一腳踹在對方肚子上:“你還以為你是曾經的二當家呢?什麽東西?!”
    令江湖斥道:“你這狗仗人勢的玩意兒,敢不敢不使陰招?”
    小雨更解氣地回懟:“不敢,對付你這種就差落草為寇的狗東西,就該痛打落水狗~”
    令氏的所有仆婢都是多少會些功夫傍身的,那一拳拳、一腳腳連捶帶踹,令江湖根本受不住,隻能半死不活地癱軟在地當死屍。原來這便是差距?當日威風凜凜,如今醜態百出。
    許鬧在屋外回廊的木欄杆上都快睡著了,小雨才慢慢悠悠地出來,看到她先是老鼠見了貓般往後一縮,一尺高的門檻將腿腳絆住,朝後一仰就要栽倒,她的身形快到出現了殘影,將人抱住的同時喂了一顆藥丸,微微一笑:“我這個人喜歡嘴巴牢靠的人,你若還想說話,就別把我的事說出去,不然,永遠都不用說話了~”
    小雨的耳邊熱氣吹過,原是有些發癢,聽到後麵的話一個哆嗦,張口想說是,卻什麽聲音都沒有,慌亂如小雞啄米般點頭,目光祈求,永遠不說話,她相信不是隻有嘴巴不說話,而是她會死。
    許鬧鬆手:“你下去吧,打令江湖我不會管,我隻管我自己。”
    小雨明白這個令江湖的徒弟不喜歡令江湖,行個禮退下,心裏鬆了口氣,還好隻是針對那個女子,為何心跳的這麽快?嚇得吧?不過這女子功夫也太好了,自己不聽話應該隻有等死的份兒……
    許鬧撤下人皮麵具走進屋裏,看著碎了一地的瓷片和陶片,優哉遊哉地找個沒有灰塵的椅子坐下,戲謔道:“令老二,怎麽樣啊?”
    令江湖怒吼:“你不是說了學完一冊就給我一冊,這幾個月你去哪兒了?”
    許鬧按了按耳珠,抬起眼皮瞪了一眼:“你搞清楚誰在求人!”
    令江湖慫了:“請許穀主賜秘籍。”
    許鬧扔給他第三冊:“溫習好前兩冊再學,別怪我沒提醒。”
    令江湖大喜過望:“多謝!”
    從令江湖的屋子出來,自從來到湖園,她連內增高都扔了,委實是湖園無人問津,連鳥都繞著飛,丫鬟婆子聚在一處都去別的院子另外討一分差事補補零用,偌大的園子隻剩她和令江湖,回屋打坐,內息繞了三周,本來神清氣爽,奈何床對她的勾引實在太大,躺倒就想睡覺,最終索性躺平。
    許鬧睡得不知天昏地暗,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響,一手攥住對方衣領一手點了大穴:“小雨,一般的迷煙對我沒用。”
    小雨眼珠子一通亂轉,驚恐地盯著她。
    許鬧將人拎起來放在隔壁一旁的小榻上,從懷裏摸出一個白色瓷瓶:“從今天起,你不必回丫鬟房了,這藥可以讓你睡很久很久。聽過太嶽的龜息功嗎?”
    小雨被掰開嘴喂下藥丸,沒多久便昏昏入睡,再無任何感官,仿佛陷入了昏迷,像死人那樣不能醒來,沒有聲音沒有光亮。
    許鬧再度躺下補覺,古代沒有手機,不然她哪裏需要整天這樣浪費時間撒?睡又睡不好,醒了沒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