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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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夜今日睡不著,漫無目的地走著,哪曾想就這樣不經意間就走到了穀主的門口,隔著門能看見亮著燭火,穀主有一個習慣就是睡覺必須熄火,入睡前光照強了都不行,原本想抬手敲門問問,結果裏麵忽然從屋裏傳出異樣的聲音。推門而入,穀主正倒在冰冷的地麵,甚至不需要號脈就從桌子上取了綠色瓷瓶給她並水喂下,又將人抱到床上。
“晚晴,晚晴,對不起,對不起……”許鬧不知做了什麽夢,始終念著那個時別多年的女兒的名字,“是我不好,我該早些去見你……”
冥夜守在許鬧的床邊,聽著許鬧不停地說夢話,盡管片段零星,但是她知道,是為了那個多年未見之人,那個小孩她隻見過一次,被謝文墨抱在懷裏,叫穀主“媽咪”,跟穀主約定,十四年後來楓林鎮找穀主,但是去年忽然斷了聯係,今年都三月了還是沒有那個小孩的消息傳來。是因為謝文墨沒有告訴那個小孩嗎?畢竟那時候小孩才一歲,再如何伶俐,記性怕也沒有多好吧!
許鬧依然在夢境中無法醒來:“謝文墨,你殺了我,否則我閹了你!”
冥夜微微一怔,她聽驚蟄說過,更是聽江湖中傳聞過,穀主曾失身於煙花閣主謝文墨,隻聽說是被人抓去下了藥,確切的她沒有打聽過,對她而言,跟著穀主的那一刻,穀主的過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有她在,會護著穀主。她俯身喚著:“穀主,醒醒,穀主,我是冥夜。”
許鬧擰著眉心:“冥夜,對不起,對不起……”
冥夜的心也鈍鈍的痛起來,笑著握住許鬧的手:“穀主,你沒有對不起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本就無須給我回應的。至少你給我的回答是誠懇的,你沒有為了留住我而欺騙我,你給了我最大信任和理解,甚至準許我離開。穀主,別跟我道歉,我受不起,你不欠我的。”
許鬧又好似換了夢境:“君鶴……君鶴,我想……”
冥夜忍不住歎氣:“穀主又想梅少了~”
許鬧卻連著方才未說完的話,問道:“君鶴,我想去看晚晴,上次在戰場你說戰後會帶孩子們見她一麵的,還作數嗎?我,我一個人,我怕看到謝文墨控製不好情緒,會傷晚晴的心。你陪我一起好嗎?”
冥夜不知如何回答她:“穀主,這是個難題啊,我明知你厭惡謝文墨,按理說我不希望你去謝家小院找他,但你作為母親也沒有理由不去。”
許鬧快要崩潰了:“為什麽,為什麽我做什麽都不對?為什麽怎麽做都是錯?去看晚晴不對,陪著鳶兒他們還不對,誰說的,難道非要把我分成兩半才行嗎?”
冥夜覺得許鬧這些年實在心力交瘁:“穀主,隨心就好了,別讓自己為難,這江湖路多難走啊,何苦還要自己為難自己呢?”
許鬧笑了:“那我就去見晚晴吧,我想她了。我去年等了她一年,她沒有給我寫信,也沒有來楓林鎮找我,今年我去找她好了。”
冥夜緊緊攥著那隻手:“好,穀主不管去哪裏,我都跟著穀主。”
許鬧仍然念著那個隻能出現在夢境裏的人:“君鶴……”
由於許鬧身子不太好,本來準備一月底就離開的四人在雪域暫住幾日。
二月二,路上的積雪漸漸少了,暴風雪的天氣稍稍小了,許鬧一行人告別了才旦益西和幾個孩子,幾人在風雪中砥礪前行,一直從惹薩騎著犛牛原路返回,從昆侖丘路過,隔著一千個台階啥也看不見,當然他們也沒那個心情看。
半個多月的時間,終於從惹薩走到了河西沙州,玉門關正逢飛沙走石的暮春,春寒料峭,除了北風基本沒啥別的特色。
按理說玉門關是沒有春天的,因為玉門一直沒有季風,年降水量稀少,地質幹燥,多荒灘戈壁,存活的植物大約是紅柳、胡楊、梭梭樹一類根係發達又耐寒耐旱的植被。
許鬧有些納悶兒,雪域跟河西的邊界都有人守衛著,不知為何烏茲國的邊境卻沒有,她到了玉門之後特地寫了封信給渠漫——
漫漫:我去年九月底入昆侖,但一直到今年二月再次走了昆侖,途中兩次路過烏茲國邊境,卻始終無人把守,不知以前有沒有這種情況,我心裏沒底,你寫封信問問家裏的情況吧?——許
車非顧長成了大小夥子,確切來說是長成了威武雄壯的男人,十九歲成婚,二十歲生子,今年二十五,剛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兩個兒子,長子車非溯,次子車非涘。
許鬧最初在公冶樂正口中聽到車非溯的名字沒覺得什麽,現在次子的名字也出來了,出處就取得很有意思:“小顧,你這兩個兒子取的名字是來自《詩經·國風·秦風·蒹葭》,裏麵最後一節‘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取字‘溯’和‘涘’,是吧?”
車非顧曬得紅裏發黑的臉龐沒有了年少時的俊逸,隻有英武不凡和憨厚踏實,那是西北人正宗的“紅二團”,他爺爺車非玥也有的:“嘿嘿,穀主,被你發現了啊~那不是在你編撰的《詩詞大全》裏麵嗎?我覺得挺好聽的,就取了名字。”
許鬧笑了笑:“已經生了倆,你還要嗎?”
車非顧撓了撓頭:“穀主,屬下還想要兩個,跟著穀主走,不掉隊~”
許鬧差點給一口水嗆死:“跟我走?我那是四胞胎,不要也不行!”
車非顧一臉尷尬,要不是他現在臉色原貌就是紅黑色,臉紅的能當猴屁股了:“穀主啊,主要我跟香香感情好,我倆在一起也忍不住啊,就隻能嗬嗬……香香與我同年,都喜歡兒女成群的天倫之樂。”
許鬧正色道:“所以,你倆是真的還想生?”
車非顧歡喜地點頭:“對,我倆準備再生兩個到三個,多子多福嘛!”
許鬧沒有再說話,多子多福,車非顧的思想才是浥朝的主流,像他們這些兩胎二孩兒才是這個時代“奇葩”的思路,好在他們都不用在意那些眼光:“好吧,我祝你們倆能得償所願,兒女繞膝,享受天倫!”
車非顧憨憨道:“多謝穀主祝福!”
許鬧還是想操心一下:“對了,女人三十五歲之後身體就不好了,要生就在三十五之前,最好三十歲或者三十三之前。你倆什麽時候生夠了,不想生了,可以……晝白你來,給車非顧解釋一下。”
晝白的臉“騰”的緋紅,硬著頭皮把車非顧叫去一邊給普及一下“知識”,真是為難他一個未婚未育的男子漢了,給一個已婚已育的人講如何避孕???
許鬧憋著笑看向晝白黑成鍋底的臉色就能猜出車非顧都問了什麽靈魂拷問,忍著笑出了門,扶著牆一通狂笑。
晝白沒好氣道:“穀主,您悠著點兒,笑岔氣就不好了!”
許鬧回過頭,看著車非顧還一臉想要求教的樣子更是忍不住,繼續扶牆笑到身子發軟,說不出話來,捂著肚子直叫喚:“哎喲,笑得我肚子疼……哈哈哈哈哈……”
霜降看著晝白吃癟很有意思,晝白平常總是說話耿直,讓人氣的還沒法接回去,這次算是遇到對手了,隻聽得車非顧追著繼續問——
“晝白首領,你不是沒有娶妻,如何會知曉這般詳盡?莫非你去青樓了,人家姑娘告訴你的?還是你勾搭哪個少婦了?”車非顧就差拽晝白的袖子讓他站住了,“你別走那麽快嘛!還有啊,你說的在外麵的方法管用嗎?你試過沒有?試過幾次?跟誰試的?對方能懷孕不?”
許鬧功力最深,也是聽得最清楚的,笑得蹲在地上起不來。
瑪德絕了,她以前怎麽沒發現自己還有一個這麽有才的手下?往常晝白性子跟冥夜相差無幾,因為他是個耿直boy,除了妙心很難跟誰說到一處,在天煞具有絕對的領導權,不苟言笑也是常態,在青鸞觀女弟子中人緣也不太好,主要冥夜是清冷孤傲,但晝白卻並不是真的情商低,隻是習慣性高冷,結果遇見最不高冷的人,還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霜降也屬實忍不下去了,跟許鬧抱頭笑成了一團,十八年前怎麽沒發現這個七歲大的孩子這麽有趣呢?
冥夜從外麵回來發現許鬧跟霜降一起蹲在牆角,身體不住地發抖,忙跑過去:“穀主,您怎麽了?您沒事吧?”
許鬧乍起一隻手擺了擺:“沒事沒事,我就是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你聽,你也會笑的,晝白跟車非顧的對話……哈哈哈哈……”
冥夜蒙圈地合眼側耳聽到一段奇怪的交流——
“晝白首領,你還沒說到底什麽時候出來呢?”
“你什麽時候爽什麽時候出來!!!”
“你是怎麽知道的?你是不是試過嗎?有用嗎?”
“我又沒成婚我到哪裏試?反正有人用過說挺管用的!”
“誰啊?你就直說你自己唄!我又不會嘲……”
“我說了爺還是童子之身,別給我胡說八道!”
“你是就是唄,聲音那麽大幹嘛?怕別人不知道你三十二還是童男?”
“車非盼,你到底想怎樣?”
“沒有,我就是好奇,純屬好奇,覺得第一次聽這個方法,挺好玩。”
“那你跟你家香香好好玩兒,別再問我了,我就知道這些了。”
“那你從哪知道的?”
“穀主說的。”
“胡說,穀主多麽正經,我的命還是她救的,你是自己幹壞事不肯說!”
“你忘了剛才是穀主先要我跟你說的?”
“那肯定是因為你幹壞事被穀主發現了,將功贖罪!”
“為什麽你一定要給我身上扣?”
“因為隻有你裝,穀主說裝什麽來著,還有穀風那個大大咧咧不靠譜。”
“那你呢?你就靠譜了?”
“我當然靠譜了,你們此行我想的多周到啊,你又不是沒感受到~”
“好吧,我說不過你,我服了你行了吧,快放開我,讓我走!”
“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是童子身?”
“你管我!”
“你,你該不會像驚蟄說的那樣,你喜歡男的吧?”
“放屁!你才喜歡男的!我喜歡的是妙心,隻是她已經死在戰場了,我還沒來得及娶她,她就死了。”
“啊……對不住對不住,我不問你了,你走吧。”
冥夜幾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除了那句聲音那麽大怕別人不知道三十二還是童男,聽完唇角一勾淺淺一笑,重點完全放在了最後:“原來晝白喜歡妙心,妙心天賦跟妙潔差不多,就是性子綿軟孤僻一些,沒想到,晝白這麽冷傲的人,喜歡的會是像妙心那樣比較柔弱的女子。他常來青鸞觀,我以為是喜歡妙火這樣熱烈的女子,或者妙潔那種大方端莊的……”
許鬧覺得自己忽略了好大一片瓜田,惋惜極了:“哎呀,你們怎麽都不早說,早說也許妙心就可以跟晝白成婚了,那年也許就直接在穀中待產,不需要出征了啊!”
冥夜跟著許鬧久了,知道她家穀主是心疼這麽一對有情人就散了,簡單解釋了一番:“穀主,沒用的,妙心看似柔弱,卻很有主見,就算晝白喜歡她,她也不見得會嫁給晝白,因為妙心入觀時間其實隻有三年,就是我們安插眼線去令氏一族的時候,她喜歡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馬洛州泌陽縣隆慶的弟弟隆廣,但是隆家被令氏滅了,妙心加入淩風穀就是想報仇,她覺得隻有淩風穀能實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