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風雪一人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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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鬧呆住:“那晝白豈不是單相思了?好慘……”
晝白自我嘲諷道:“原來她有心上人,我還以為是她害羞,所以不肯搭理我,是我一廂情願了。”
許鬧忙勸說道:“晝白,沒事的啊,你看妙心跟隆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就換個人喜歡怎麽樣?比如咱們驚蟄啊,霜降,都可以!”
霜降滿臉黑線道:“穀主,我不喜歡他!”
許鬧揮揮手讓她下去:“沒事兒晝白,她不喜歡你,你就再換一個~”
晝白看著自家穀主這一副生怕自己想不開的樣子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輕聲道:“穀主,我沒事,我雖然是童子之身,但我沒那麽脆弱,其實妙心現在應該已經跟隆廣一起投胎了,也挺好的。”
許鬧就無語了:“情場失意,跟童子之身有毛線關係啊!”
晝白挑眉:“穀主的思路到底還是比我們清晰。”
許鬧翻了一個大白眼,最後竟然不由自主地唱起來:“本來就是,感情這個東西叫兩廂情悅,婚姻才是權衡利弊,不過,也有單純的就是為了愛,也不能說人家傻不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再說了,你不是出廠設置就不能喜歡別人了,難道喜歡鬼?人鬼殊途好不?誰也沒有權利去規定你的心,所以自己開心就好,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晝白笑道:“穀主,我發現你安慰人頭頭是道,自己卻喜歡鑽牛角尖。”
許鬧尷尬地戰術性摸摸頭:“現在說你呢!”
晝白不想惹惱麵前的人,又笑道:“是,屬下虛心受教,換個人喜歡。”
許鬧見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索性揮揮手,自己走了:“隨便你們,愛咋滴咋滴好了~~~”
霜降和晝白麵麵相覷,她家穀主咋說毛躁就毛躁了,一點預兆都沒有,冥夜淡定地跟著許鬧消失在二人的眼中。
四個人在玉門待了三天就離開,旋風今年又老了三歲,感覺速度和體力要比去年慢了一些、弱了一點。
許鬧覺得旋風心情不好,一直都悶悶不樂,摸了摸鬃毛:“旋風,沒事的,人都會老,你也是,今年我重新找一匹馬,你退下來頤養天年,好不好?”
旋風重重的從鼻孔呼出氣表示不滿,它想親自給主人找一匹馬,不是什麽馬都配得上它的主人的!
許鬧摸了摸它的脖子:“那你幫我找一個接班人,你看上的不會差,我相信你的眼光,別灰心喪氣,好嗎?”
旋風昂起頭又撒蹄子歡騰地跑起來,像得了糖吃的孩子,在春日裏盡情奔跑,展示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英姿。
它能感覺到,這次回去,主人不會再頻繁帶它出來了,而它也確實沒有那麽多體力支持主人做自己喜歡的事了,它今年二十一歲,馬匹的正常使用年齡是三歲到十五歲,主人舍不得它再過度操勞,像絕影那樣,主人會心疼的。
許鬧為了照顧旋風的身體,原本十天可以到青都多用了五天。
三月三上巳節,青都極為熱鬧,這一日又被稱作女兒節,姑娘們穿著美麗的衣服,人人都打扮的分外漂亮——官家小姐們錦繡羅衫,帷帽麵紗,玉釵步搖,環佩玎璫;平民女孩們髻邊斜飛一枝花,或是玉蘭、或是迎春、或是桃花,荊釵布裙,別有意趣。
隻是在一角,一個女孩兒站在小攤前舉著一支桃木簪在髻邊比劃,她身邊站了兩個婢女模樣的同齡女子,服飾像是家境殷實的富裕人家,但裝束簡單素雅,隻在鬢邊別了一支南陽玉簪,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個女孩兒本身,而是她身邊不斷跟隨女孩兒右手比劃而挪動的婢女。
“冥夜,你看那兒。”許鬧牽著旋風放眼望去,目光立刻鎖定在那個怪異的婢女身上,“那是傀儡,那個女孩兒,是傀儡師!”
冥夜順著許鬧的視線看去,在婢女的抬起手腕的瞬間發現了一處細小到不易覺察的環扣,和一根似有若無的絲線在風中飄擺,白線在女孩兒的藍色衣裙上劃過才能借著底色看見:“是傀儡。青都也有傀儡師?”
晝白蹙眉:“風雨沒有說過這件事,說明她隻是出來曆練,並未真正涉足江湖成為江湖人。”
許鬧在轉頭的刹那看見女孩兒胸口吊著一塊獨山玉墜子,那是特別的一枝梅,共三朵,做工粗糙,她覺得似乎在那一瞬間她甚至可以看見那塊玉佩背麵刻著的名字,櫻唇微顫:“晚晴……”
霜降怔住:“穀主,你的意思是,那個傀儡師,就是當年被謝文墨抱走的孩子謝晚晴?”
話音未落,留給三人的隻剩一個背影和旋風。
晝白沒有見過謝晚晴,他入穀較之冥夜都要晚一年,隻聽說穀主跟謝文墨還有一個孩子,名字叫什麽他不清楚,也沒有打聽過,他沒興趣探聽別人的過往,包括未來是自己主子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如今跟謝文墨對上的又姓謝,恐怕也隻有那個孩子了。
冥夜和霜降像是約好了似的,把韁繩都給了晝白,晝白知道她們倆是都見過謝晚晴的,霜降還是跟著白露、驚蟄、穀雨三人一起陪伴穀主走過艱難歲月的人,自是可以去,自己麽,牽馬去采薇客棧落腳好了。
謝晚晴站在一個女人麵前,對麵不知是什麽身份,身後跟著一群千金小姐般的人物,她正在跟人理論:“你把我的獨山玉簪摔壞了,你必須賠我,賠我一個一模一樣的才行!”
粉色衣裙的女子年約二十,看全部盤起的婦人髻該是成婚了,不知為何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鬧了矛盾,正在眾人疑惑時,那婦人上前一把拽下謝晚晴胸前的玉墜狠狠摔在地上,碎成兩段:“我不但把你簪子摔了,把你項墜子也摔了,你能奈我何?”
謝晚晴氣的動了動食指,婢女一個耳光扇在粉衣女子臉上,蹲下身將碎成兩半的玉墜子撿到手裏,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麵,碎成花朵:“媽咪……”
粉衣女子捂著臉:“你敢打我?!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動手打我?!”
謝晚晴仿佛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就那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為那一塊陪伴了十四年的玉墜子傷心落淚,隻不住地喚著兩個字:“媽咪。”
粉衣女子見對方根本不理自己更是氣急,提起裙擺就要往人身上踹,絲毫沒有千金小姐的樣子,然而不等她靠近就摔倒在地:“誰?出來!”
許鬧同樣不曾理會,蹲著身子,用自己那雙發胖的手握住謝晚晴纖長柔軟的手:“不哭了,媽咪再給你做一個繼續戴著,好不好?”
謝晚晴霍然抬頭,眼淚汪汪的大眼睛閃爍了一絲迷惑,而後就是緊緊的擁抱,哭的抽噎起來:“媽咪……”
許鬧拍著她的後背:“媽咪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謝晚晴搖著頭:“沒有,平常沒人敢得罪我的,就是這個壞家夥,她總說她表哥管琴簫心悅於我,我都沒見過人,關我甚事?”
粉衣女子約摸是知道自己打不過謝晚晴身前的人,爬起來指著謝晚晴大罵:“你這個賤人,跟你娘一樣隻會勾引男人,隻會爬床下崽子!”
謝晚晴怒了,左右手都緊緊握成了拳頭,兩個婢女立即對粉衣女子拳腳相加,邊打人還邊說:“不準你罵我娘!!!”
許鬧將身邊這個炸了毛的女孩兒摟在懷裏摸了摸頭頂,輕聲安撫:“別氣,氣壞了不值得。”
謝晚晴撒嬌地抱住許鬧的腰,大眼睛眨啊眨,泛著絲絲擔憂:“媽咪,我打了齊國公的孫女,怎麽辦?我可是一介布衣……”
許鬧可沒有錯過那雙眼眸深處的一絲狡黠,那求抱大腿的樣子像極了自己,不由好笑,為了這個多年未見卻嬌俏可愛的女兒接納那塊令牌和官印似乎也不是什麽太為難的事情。
她從腰間的荷包裏掏出一塊令牌在手上把玩,大拇指輕緩地摩挲著上麵三個篆體大字,望著地上被婢女打的渾身髒兮兮的人,淡然開口:“你是魯國公的孫子管琴簫的妻子,齊國公糜天賜的孫女,你們夫妻一個無官階一個無品階,有什麽值得我家晚晴看上的?”
粉衣女子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老女人應該就是騷狐狸的那個騷狐狸娘親了:“我們無官階無品階,可我們祖父都是正一品公國,兩朝元老,你一個正二品的燕平郡王有什麽好高傲的?!”
許鬧等的就是這句話,將令牌給了謝晚晴,慵懶地抱著雙臂,語調不輕不重,氣勢卻壓倒一切:“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剛升了正一品,親王!按大浥朝律法,你祖父糜天賜、丈夫祖父管弦,都得給我行禮!你一個無品階的白衣辱罵親王,依律當斬,不過我向來仁慈寬厚,還要跟你的兩位祖父同朝共事,斬,就不必了。霜降,掌嘴五十,狠狠地打,讓這位齊國公的糜如蘭小姐、魯國公的管琴簫夫人好好長長記性,我的女兒有我來教,旁的什麽東西,不容置喙。”
謝晚晴拿到令牌時歡喜得像什麽一樣,在聽到許鬧吩咐讓霜降掌嘴五十都愣了,霜降姨姨可是會武功的,而且武功在江湖排名二十三,這打完,糜如蘭的嘴還能要嗎?她口吃道:“媽咪,霜降姨姨打五十,她會不會死了?”
許鬧轉念一想也是,罵自己無所謂,罵了這麽多年了,耳朵都長繭子了,但是罵晚晴她心裏氣不過,五十下,就算霜降再如何用巧勁手底下還是有功夫的,打死了她是不怕,但會給朝局添麻煩:“二十好了。”
“是,穀主。”霜降也嫌髒,用的是自己的青霜劍帶劍鞘抽耳光,打完還用手帕擦了擦劍鞘,手帕徑直扔在糜如蘭臉上,“穀主,打完了。”
糜如蘭被霜降二十個巴掌扇的昏迷不醒,幾個小姐一道將人接住,後來也不知是被齊國公府的丫鬟還是魯國公府的丫鬟抬走的。
一回青都就鬧出這麽大的陣仗,她想都不用想,皇宮裏肯定等下就鬧翻天了,兩朝元老的臉麵被她按在地上摩擦摩擦,都快起電了吧?太平帝估計能被她氣死過去,兩個老頭可不是省油的燈,沈戎約摸也難以和稀泥和過去。
許鬧覺得自己得入宮給太平帝一個交代,否則不好下台,這就是她討厭官場的原因,麻煩,武林中多好,管你誰跟誰有關係的,她淩風穀誰的關係都不怕,她許鬧誰的臉麵都不在意!誰敢動她,她就弄誰!
不過,即便不是因為今天這件事,她進宮也還是有必要的,窺伺浥朝的敵人如此之多,沈戎在內坐鎮朝堂,他們就需要分散各地收拾外患,否則國家民不聊生,江湖也會永無寧日。
她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這可是自家的姑娘,真是水靈:“晚晴,我要入宮一趟,我們明日采薇客棧見,如何?”
謝晚晴卻敏銳的覺察出不同,媽咪的眼底有厭倦和壓抑:“媽咪,你其實不願意受封親王吧?是想幫我出頭,所以才……媽咪,我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許鬧看著這個跟自己一樣敏感的女兒心裏說不出的酸楚,抱著她拍拍背:“傻丫頭,我是你媽咪呀,為你出頭是應該的,沒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為你出氣,無論會麵對什麽,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何況,正一品親王呢,多厲害多霸氣,對吧,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