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事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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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鬧聽聞有人在秦漢唐宋明飯莊鬧事,命晝白親自去收拾人渣,並讓君念卿帶著賀江東前去醫治,她處理完了穀中事務才得空問候一聲;而青都的秦帥也是一肚子火,欺負她姐妹,這怎麽行?當即上書給沈戎。
    沈戎在看到渠漫的成果以後,緊跟著封賞莫清茶和許鬧之後又封了渠漫,他是一國之君,當然比民間商賈更懂得這些農作物的重要性,也是大浥建國這三十年來風調雨順才沒有暴露糧食短缺的重大弊端,然不曾顯露不代表他不知曉,民以食為天,這些東西是可以救命的!他不但封賞了渠漫,還將渠漫給的盈利分文不取,僅僅是這些作物的基本買賣需要他撐腰才拿了兩成充裕國庫。
    渠漫隻是太累,賀江東開了藥膳調養,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再累到。
    離歌再度將府中事宜扔給二弟,每天隻盯著自家夫人養得紅光滿麵,他也慶幸父親從未有官家那般偏心嫡長子繼承權,他與二弟離荒都被父親嚴格教導過。父親曾說,咱們江湖世家不要學那些莫名其妙的規矩,你們倆誰學的好我就把離府交給誰,如若同等優秀,人生在世都會有意外,一方意外另一方即可撐起門楣,如此,我離府百年而不倒。
    相對應的,秦楓就累慘了,不是秦鼎鴻偏心,而是秦柏一根筋學不會處世之道,容易輕信於人,秦鼎鴻實在沒辦法,隻能讓自己的老大多擔待一些了,許鬧和渠漫在聽得莫清茶如是說的時候真心想笑出聲,又覺得不太好,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太平五年,渠漫被賞賜後,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盡管有人看不起商人,可渠漫是皇商啊,正五品官職,哪怕是個虛位,品階在那裏,是不需要向同級以下的官員下跪叩拜的。
    渠漫以為大家的幸福日子就要到來——許鬧的淩風穀躍居江湖門派第三,不再需要一味地看人臉色;莫清茶的孩子也大了,省了不少心思;秦帥跟竹塵賦隻差一個名分和婚禮,守著原則不曾逾距;自己的生意一片欣欣向榮。
    豈料第二年,也就是太平六年的巨變改變了所有人的心境,梅君鶴死了,清茶也走了,秦帥遭重創,她們四個人傷心都傷心不過來,許鬧還要去臥底尋找證據,秦帥也要消去一身功名隱藏於江湖之中。
    一切來的猝不及防,離歌回來守著她生了三胎,第一次親眼見到生產,離歌再也不願讓她有孕,問賀江東找了藥方來避? 孕,還足足讓她坐月子六十天,簡直過分。
    清茶的仇、梅君鶴的冤,都由許鬧一力報複、清洗,秦楓重新活了過來,秦帥的心魔在許鬧和竹塵賦的陪伴下漸漸去除,她可能無法理解戰友情,但她知道清茶走了以後她都想一起死掉,可是不能,她還懷著孩子。
    隻不過,從那時起,渠漫發覺許鬧的眼睛再也沒有了光亮,隻能看到無盡的孤寂與黑暗,若說秦帥是暫時將自己留在了燕州,那麽她的鬧鬧永遠留在了那個冬天。
    她是從離歌口中得知梅君鶴的過往,那樣沉重的童年,沒有一點歡樂可言,在鬧鬧心裏,梅君鶴是與鬧鬧是惺惺相惜的,這種感情甚至超越了他們之間的濃烈的愛意,她心疼鬧鬧,也心疼梅君鶴,這兩個人一路走來更是叫人唏噓不已。
    太平十年,她們幾個一起去了淩風穀,時隔多年不見,許鬧的麵容有了歲月感,但眸子愈發的肆無忌憚,頗有一種在江湖中呼風喚雨的味道,渾身上下全然是淩厲而霸氣、果決而狠辣的氣息,不容挑釁、不容對視。
    但是,在見到他們這些多年的舊友時,許鬧身上那些晦暗的氣息全部被溫柔和細膩所替代,恍若他們就是天下是所有,正如許鬧懟離歌的那句話——“如若是真朋友不會在意如何劃分地方,而是在意我心中會如何對待;如若是假朋友,傷的不是情分,是麵子!我許鬧不看誰的麵子,隻看情誼!”
    秦帥的身體不好,許鬧讓賀江東為其治療調理,為秦帥的病殫精竭慮,奔波勞碌了不少時候,總歸是養好了一些。
    那一年大仇得報,大家都是愉快而輕鬆的,也是最後一次那般歡聚一堂了。她始終認為,自己能夠長命百歲,哥舒部落能夠福澤百世,卻不曾想到赫連昊會突然叛變,竟用了下作手段害死哥舒朗月等人,她收到消息的一刻,腦海中全是當初在烏茲國他們對她的維護和疼惜,即便知道她隻是外人,還是寵溺她。
    她去見許鬧的用意就是想討到可用的毒藥,也謀劃好了一切,許鬧幾乎在跟她談話不久便明白她究竟要做什麽,隻好給了惑心,是怕自己被俘嗎?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她敢保證許鬧正是因為聽懂了自己的打算才說了這兩句詩。
    渠漫遠去千裏之外,正如她對許鬧傾訴的那樣,既然是哥舒部落的小郡主,就該對得起哥舒部落給她的萬千寵愛,該對得起烏茲國獨孤王族對哥舒部落的信任和重用,沒道理享福的時候覺得都是理所應當,災難來臨卻要一刀兩斷分道揚鑣,烏茲國內亂以後哥舒部落的掌權者都不在了,隻剩幾個晚輩,她有責任平定,哪怕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於是,她終於永遠地離開了浥朝、離開了烏茲國,帶著她對親人的眷戀、對國家的深愛永遠地離去。
    她望著星星合上了雙眼,恍惚已回到了華國回到了家鄉,再睜眼,聽到了清茶喜極而泣的聲音。
    莫清茶見到她的刹那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漫漫……我一個人等你們等了好久……嗚嗚嗚嗚……”
    渠漫一臉懵逼:“啥情況,你還活著為啥不告訴我們?”
    莫清茶氣的胡亂擦掉眼淚,指著巨大的銅鏡:“你看這是什麽?”
    渠漫再次懵逼了,這特麽是在追劇吧?還是自己追自己和好友的劇?她僅僅是跟著莫清茶吃了一個果子的時間,就看到秦帥落在敵人手裏曆經百般折磨,心裏不是滋味:“秦帥真是能撐啊!”
    莫清茶嚇得死死地抱著渠漫,聲音都打著顫:“秦帥怎麽做到的?多疼啊!”
    渠漫想起秦帥身上十三道傷疤又了然:“你忘了,她現代的身上也不少的傷,對她而言,她是軍人,信仰重於一切!”
    莫清茶的問題在腦中盤旋:“我想起一件事,秦帥為什麽要說自己的軍功章有許鬧的一半呢?我不明白,許鬧不是警察也不是軍人,怎麽會跟秦帥的軍功扯上關係呢?”
    渠漫心中有一個猜想不想跟莫清茶交流,因為莫清茶無法理解,甚或會因為這件事戴了有色眼鏡看待許鬧,這樣秦帥會更從不喜歡變成討厭清茶吧?還是永遠埋藏好了,她是無意中看到許鬧身上的一些傷疤,不是秦帥能做得出的,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是有別的什麽人對許鬧做了這些事。
    這件事是秦帥心裏永遠的傷疤,不能揭開;恐怕也是許鬧心中永遠的噩夢,無法醒來。她得好好給莫清茶交代一番,拉著莫清茶囑咐:“清茶,關於這個問題你別問她們,你也知道,秦帥是九死一生回來的,她不想提起那些過往,許鬧怕她難過也不想提,所以你也不能說。記住了嗎?”
    莫清茶懵懂地點點頭:“好的,我不問。”
    話音剛落,銅鏡中秦帥也終於撐到了最後一口氣,說完臨終遺言咽氣了,隻見銅鏡左側第二口棺材黑色光芒大盛,與秦帥死後穿的黑色衣服沒有區別,隻不過回來後變成了原本的皮衣皮褲。
    渠漫一怔,莫清茶更是呆了,她們剛約定了不能說的秘密,下一秒對方就到了身邊,這莫非是傳說中的“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嗎?好駭人啊!
    還是秦帥最先跟她們倆打了招呼:“渠漫,清茶?!你們沒死?!”
    渠漫隻好尬笑了兩聲,指著銅鏡跟她解釋起來,換了話題人也變得鬆快多了,直至她看到自己的離世、秦帥的故去,給獨留浥朝的許鬧雪上加霜,完全靠著一口氣在硬撐,也讓離歌、竹塵賦失去了笑容,賀蘭雪一死,離歌和竹塵賦幾乎是前後腳追隨她和秦帥逝世。
    青都事了,離歌剛回到離府,正在她的靈位前燒香祭奠,倒地就再也沒起來,自己的兒子離笑背著離歌去了正廳,命人準備後事,離荒對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感情極深,傷心得近乎背過氣去。
    竹塵賦是在與秦帥的夫妻合葬墓的墓室裏過世的,本就因修煉功夫走火入魔滿頭白發,如今更是連胡子眉毛都白了,宛若一身的精氣都消散了,整個人迅速衰老,直至倒在墓室,口中隻喚了兩個字,隻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阿秦……此間事了,我來找你了……”
    渠漫原以為秦帥不會傷心,卻見秦帥別過臉抬手擦拭眼淚,原來,不是每一個人都天生就是冷漠如石頭,隻是有的人將脆弱隱匿起來,有的人表現得明顯而已。畢竟是相愛過的人,秦帥怎麽可能不痛心,這一別,恐再無機會了,所謂陣法道法能否成功,她們誰都不清楚,所以都覺得就此一別,是斬盡了情意。
    後期的許鬧愈發的放肆和冷酷,在斬殺賀蘭雪的那些藥人與死士時渾身死氣,不知道的還以為許鬧才是藥人呢~可是等到真相大白,她們三個知道賀蘭雪居然是被令江河蒙在鼓裏也不禁歎息。
    正如許鬧所說——“究竟誰才是棋子,誰才是掌棋人?”
    她那一刻的想法與許鬧並無不同,此題大約無解吧?
    世事如棋盤,世人皆乃掌棋人,世人亦乃棋子。
    許鬧熬了幾年也終於領了盒飯,醒來是震驚極了,但是沒說要震驚死了,所以淡定地問過前因後果,更淡定地看著世人對她和梅君鶴的石碑指手畫腳,不,確切來說是為了二人的傳奇故事而歌功頌德的,但守墓人晝白和霜降、冷千秋和冥夜可不允許有人這麽嘚瑟,還說的那麽難聽,一出手便毫不留情,打傷了幾人再不曾有那些渣滓前來。
    就連冥夜那個為了南浪跡天涯的人都在許鬧死後回到鳳棲梧山為其守墓,更有燕州太守、百姓悼念、祭拜,可見許鬧此一生有多麽得人心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概是如此了吧!
    渠漫看著許鬧的手下不由得感慨萬分:“鬧鬧此生也算值得了~”
    等許鬧也回來,她們被迫跑出古墓與海浪作鬥爭,後麵發生的所有事,有的毫無根據卻眾口鑠金,有的有理有據卻必須隱瞞,現代的生活是這麽的舒爽,渠漫覺得除了心底留有小小的遺憾並無其他更多的情緒,不是冷酷無情,而是覺得會在某個地方某個時空相遇,縱然沒有再會,幸福過也算值得了。
    她們經此一事,莫清茶成長了不少,渠漫的心態更好了,許鬧卻更加沉默了,秦帥基本沒什麽太大的變化,抑或是她們倆不如許鬧對秦帥更了解所以沒發現。
    渠漫也是在後麵的一些事情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對許鬧更是欽佩和心疼了,對秦帥也更理解和親切了,她們之間的關係也比之前更好了,她非常高興。
    人總是要經曆一些事情,或許在某一個瞬間想過輕生,而過後又無比珍惜自己,隻要挺得過去、撐得下來,生命是會開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