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懷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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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抗戰爆發之初,戴老板為軍統立下一條規矩:抗戰期間不準結婚!

    對這樣一條規矩,戴老板的解釋是,“戰時物價飛漲,唯恐同誌背上家庭包袱,形成拖累,小之影響個人精神,大之妨礙團體工作。”

    “特務工作性質特殊,很難要求每個人的結婚對象都是團體中人,無形中會給保密工作帶來很大麻煩,甚至會造成無謂犧牲。”

    戴春風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要求的,但隨著他特批毛齊五、毛森幾人結婚,這條禁令的約束力似乎在減弱。

    更尷尬的是,他作為填房的準夫人餘淑恒見毛齊五幾人結婚,以此為籌碼,開始了對戴老板的逼婚。

    這位餘淑恒餘小姐還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唐季禮介紹他認識的。

    當時戴春風想攛掇唐老四去汪偽臥底做漢奸,親自上門拜訪,恰好在唐府巧遇了忙著找工作的餘小姐。

    唐老四的老婆是大名鼎鼎的女明星徐來,她有個女秘書叫張素珍,餘淑恒又是張素珍的好友閨蜜。

    餘淑恒畢業於金陵中央大學外語係,正是軍統急需的外交人才,人又長得漂亮幹練,唐老四一介紹,戴老板欣然應允,直接讓她做了自己的秘書。

    有道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一來二去,女秘書就變成了未婚妻。

    戴春風也不掩飾對餘淑恒的寵愛,不但將餘的母親弟弟妹妹接到山城贍養,還化名餘龍(餘化龍),讓大家稱他餘先生,餘淑恒自此水漲船高,成了軍統局的準老板娘。

    餘淑恒也是這麽想的,期待著出國留學歸來,早日上位老板娘。

    用戴老板的話說,他希望自己未來的夫人成為自己事業上的賢內助。

    即使不能像“師母”一樣出類拔萃,起碼也要見多識廣,上得廳堂,在任何大場合不給自己丟份。

    但在出國之事遲遲不能落實的情況下,餘淑恒有些等不及了,尤其是她接到線報,說局本部有幾個花枝招展的女特務每天圍著戴老板轉,蠢蠢欲動。

    尤其是有個叫周誌英的女特務更是連臉都不要了,死纏爛打,不僅在辦公室堵戴老板,更是直接跑到戴公館糾纏。

    餘淑恒急匆匆趕到戴公館,一下車,就和在公館外徘徊的周誌英狹路相逢。

    “你找餘先生幹什麽?”

    餘淑恒見周誌英大冬天的穿著一件洋氣的立領旗袍,套著雪白的狐皮坎肩,渾身上下散發著脂粉香氣,嬌嫩的臉蛋被凍得青紫,依然掩飾不住那股魅惑氣息,輕蔑一笑,冷著臉問。

    她這話自然帶著明顯宣示“主權”的意味,我叫餘淑恒,他化名餘龍,你算哪根蔥?

    周誌英是個撒潑打滾的主,見到正主絲毫不慌,一臉敵意地說:

    “自然是給戴局長匯報工作。”

    說話間,她上下審視了一會餘淑恒,說:

    “餘秘書,幾天不見,怎麽變憔悴了?”

    餘淑恒輕哼一聲,緩緩靠近,一把掐住她的腰肉,諷刺說:

    “有時候,穿皮袍的女人不一定有多高貴,主要是看穿的女人有沒有水蛇腰。

    哼,打扮得像狐狸精一樣,一身的狐媚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風塵女子呢。實話告訴你,餘先生喜歡有內涵的女人。”

    說完,她得意一笑,指著緊閉的戴公館大門:

    “你不就是想進去嗎?我帶你進去,讓你徹底死心。”

    餘淑恒心說,隻要“老板夫人”這個位子空一天,夢想坐上這個位子的就大有人在。

    這個周誌英就是其中一個,而且她被戴春風公開斥責的情況下,仍然不要臉的死纏打爛,肯定是戴春風招惹了人家,否則任何一個黃花大閨女都不可能這麽糾纏一個中年男人。

    今天她就要讓殺雞儆猴,讓這個小姑娘徹底死心,免得自己出國留學還有人打老板娘的主意。

    周誌英沒想到餘淑恒要帶她進心心念念的戴公館,狐疑地看著她,但餘淑恒已經走了,她忙踩著高跟鞋跟了上去。

    戴春風正穿著睡衣靠在沙發上看文件,見餘淑恒帶著周誌英走進來,一臉吃驚。

    餘淑恒還未說話,周誌英已經一臉嫵媚地走了上來:

    “戴先生,我來找你匯報工作。”

    戴春風對這種不識大體的女人沒有好感,此刻又厭惡又尷尬,當著餘淑恒的麵,又不好發作,抬眼望望餘淑恒,又看看周誌英,壓低嗓子問餘淑恒:

    “你怎麽把她帶家裏來了?”

    餘淑恒聽了這話,心底很熨帖,至少戴春風還認為這是他和她的家,同時心裏又很心酸,她繃著臉,說:

    “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我幹什麽了?我可沒有招惹她。”

    戴春風自然不認賬,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先到陽台上看風景,他先將周誌英打發了再說。

    “周秘書,我不是說了,有什麽事先找毛主任匯報嗎?你怎麽又來了?”

    “毛秘書那能做主,我就是想找你。”

    周誌英瞥了一眼餘淑恒,一臉嬌羞,撒嬌說,“你說陪人家吃飯的,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戴春風心裏藏著火,但又不好大聲斥責,臉上帶了一抹笑意:

    “你先回去,有時間我會讓毛秘書給你打電話的。”

    周誌英又瞥向餘淑恒,那意思很明顯,餘淑恒不走,她就不走。

    戴春風又氣又急,耐著性子,附耳說了幾句,不知許了什麽承諾,周誌英才滿麵春光地走了。

    “終於清靜了。”

    戴春風尷尬一笑,走到陽台上,順勢環住餘淑恒的腰,“想什麽呢?”

    “沒什麽。”餘淑恒側頭看著他,頓了頓,直接說:“我們結婚吧。”

    她從來沒有這麽直接地提過這事,戴春風一臉意外:

    “怎麽突然說這事?”

    “我怕這樣拖下去,有一天你就被別人搶走了。”

    “小傻瓜,想什麽呢。”戴春風哈哈大笑,抱住她,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我說了等你出國留學回來我們就結婚。”

    “為什麽一提結婚你就轉移話題呢?”

    “原因你還不清楚?我下過禁令,自然要帶頭遵守規矩。”

    “可是毛齊五、毛森不都結婚了嗎?”

    “情況不一樣嘛。”

    “有什麽不一樣的?”

    戴春風剛想解釋,賈副官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餘先生,毛主任來了。”

    “讓他進來。”戴老板瞬間鬆了口氣,看著餘淑恒,說:

    “放心吧,等你留學回來,我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留學?這麽久都沒有消息,誰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很快就辦好了。”

    “真的?”餘淑恒將信將疑。

    和周誌英的死纏爛打不同,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

    不管是出國留學還是做老板娘,一定要落實一件事。

    而且能出國留學,完成自己的夢想,結不結婚就不重要了。

    何況她根本猜不透,戴春風是否會真的娶她,畢竟上一個被戴春風如此寵愛又送出國深造的那位從江浙警官學校出身的張小姐張秘書,不就被戴老板介紹給了自己的好兄弟胡宗北了嘛。

    “當然。”聽到戴春風肯定的答複,餘淑恒轉憂為喜,開心開心地走了。

    戴老板長出了口氣,看著風風火火進來的毛齊五,沉著臉問:

    “出什麽事了?”

    自從做了局本部代理主任秘書,毛齊五更加謹言慎行,在身為上司的老鄉老同學麵前,愈發行事穩重,這種毛躁的樣子很少見。

    “張義通紅。”

    毛齊五說著,將一封譯出的電文遞到戴春風手裏。

    電報是在汪偽高調臥底做“漢奸”的唐老四發來的。

    “通紅?”

    戴春風驀然一驚,神情凝重地看完電報,半信半疑地問。

    “唐老四說這事是李士君告訴他的,會不會是個陰謀?”

    畢竟上海實驗區剛將計就計打了76號一個措手不及,李士君的心腹悍將吳四寶差點喪命,後腳李士君就是張義通紅,怎麽看都充斥著陰謀的味道。

    借刀殺人?

    毛齊五躬身侍立在一旁,聽戴老板這麽問,他略一沉吟。

    “局座,我,半信半疑,李士君這個漢奸的話自然不能全信,他肯定存了借刀殺人的心思。

    如果說張義是紅黨打入軍統的臥底,有點牽強了,畢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在通紅這件事上,就頗為可疑了…

    按照李士君的話說,這是他們抓到的紅黨叛徒供述的,所以可以證實張義肯定向紅黨傳遞過情報。

    還有,鄭呼和這個叛徒,我們通緝了這麽久,原本以為他逃回寶塔山了,可是,毛千裏的人卻說,曾經看見他在上海活動,這就對上了。另外.”

    “另外什麽?”

    “另外就是,我按照局座的吩咐,一直在暗查局裏的內鬼——那個神出鬼沒的‘美人魚’。針對這個問題,我對局裏每個人的曆史做了一個詳盡的梳理調查。”

    “結果呢?”

    “檔案上什麽都看不出來,但是.”

    毛齊五思忖著說:“我們再說說這個內鬼美人魚,從泄密開始,張義恰好進入軍統局,細思起來,絕非偶然。”

    “你的意思是,泄密是從張義進入軍統開始的?可有些情報他之前根本接觸不到,還是泄露了。”

    “雖然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途獲取情報的,但我現在越想越覺得他可疑。”

    “證據呢?”

    “沒有。”毛齊五一臉尷尬。

    戴春風蹙眉看著他,毛齊五略一猶豫,又說:

    “局座,有道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否則,再這麽下去,情報一直泄露,就差紅黨把黨代會開到局裏來了。”

    戴春風輕輕哼了一聲,麵沉如水:

    “他三幾年就進入江浙警官學校了,曆任組長、科長、站長、區長,是老資格了,如果沒有證據就讓他消失,牽一發而動全局,隻會讓人心浮動,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那局座的意思是?”

    “讓他回來接受調查。”

    戴春風思忖了一會,果斷道:“你和何商友都去輪流審問,如果細節上有差異,你知道該怎麽做。”

    他對張義雖然極其欣賞,屢次提拔,張義也不負自己所托,忠心耿耿替自己奔走賣命,但如果他真的通紅,那一切另作他說。

    對於高位者來說,一個張義算什麽,隻不過是爪牙罷了,沒有他,還有馬義趙義。

    “是。”毛齊五躬身領命,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說:

    “局座,美國站肖波弄回來一台測謊儀,據說美國人特別推崇,可以通過心跳脈搏測試一個人有沒有說謊,假如他真是那個人,即便再能偽裝,也騙不過機器。”

    戴春風微微點頭,踱步到沙發上,坐下。

    見毛齊五還不走,他又問:“還有什麽事嗎?”

    毛齊五小心說:“張義也給局本部來過一封電報。”

    “他說什麽?”

    “說他懷疑我們的密碼被76號破譯了,他已經下令讓上海區所有電台靜默,請總部馬上核查,我已經知會了魏大明處長。”

    戴春風嗤之以鼻:“76號那幾個中統軍統叛變過去的廢物也能破譯我們的密碼?”

    說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咬牙切齒地說:

    “陳恭樹這個王八蛋,落水後將電台密碼本雙手奉給李士君,讓我們損失慘重,這筆賬還沒有算呢。”

    “是啊,密碼本已經更換過一次了,應該不會出”

    毛齊五話還沒有說完,客廳中的電話就突兀響了起來。

    戴春風看了一眼,走過去接起來,僅僅聽了幾句,就神情大變。

    “局座,出什麽事了?”

    “李開峰叛變了,我們部署在東南區域的十幾部電台被76號一鍋端了。”戴春風暴跳如雷,瞪著毛齊五質問。

    “混賬東西,這麽重要的情報你怎麽現在才說,知不知道這關於軍統局的生死存亡?!”

    “這局座,現在怎麽辦?”毛齊五從未見過戴春風發這麽大的脾氣,一時間六神無主。

    “你問我我問誰?”聽他這麽說,戴春風的臉更黑了,習慣性摸了摸鼻子。

    這是想殺人的前奏,毛齊五立刻說:

    “.首先要鏟除叛徒。”

    “說的盡是廢話。”戴春風瞪了他一眼,不停地在地上踱著步子,過了很久,突然開口:

    “馬上讓毛千裏接替張義出任上海區實驗區的區長,我不管他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將李開峰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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