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廂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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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明淨,銀色星輝灑在一架淡紫的扁豆花上。蘇韌彎腰侍弄著倭瓜藤。他自從搬進來,就添種了些瓜果蔬菜。他知道譚香不耐煩照顧它們,因此每晚都自己去灑水鬆土捉蟲子。
    他微笑著對扁豆花言語:“蠻好,我家蘇甜挺最喜歡扁豆了。”花兒隨著早秋涼風對他點頭。
    蘇韌挺起身,譚香製作木偶的剪影投在窗戶上,像個燈人兒,比扁豆花更可愛。
    傍晚他到市場接譚香時,她告訴他自己接了筆大生意,所以最近每晚都要遲些睡。蘇韌覺得她有點含糊其辭。譚香不是扯謊材料,對他一吹牛臉就紅,眼神躲閃,手心還全是汗。不過他怕她發窘,也不忍心刨根問底。
    吃完晚飯,譚香拿出從前做的木偶,歪著腦袋認真地左看右看。蘇韌跟她說話,她也聽不見。蘇韌隻好燒開水,替她泡了一碗茶,放在她的手邊,就靜靜出來。
    司勳司門庭冷落,公家的茶,等著黴變。蘇韌替茶葉可惜,偷偷拿了點回家。譚香特別愛喝,直誇衙門茶好。她飯後總要來上一大碗,咕咚咕咚喝完,再誇幾聲好茶。
    可今晚,蘇韌跨進屋子,才發現桌上茶涼了,她沒動一口。
    譚香正用刀刻人,滿頭汗珠。她吐氣,自言自語:“這樣好不好呢?還粗嗎?”
    她的樣子異常認真,好像這小偶人是天大大事。蘇韌笑笑,默默把茶端走,到外頭重新摻上熱水,再放回。他坐她邊上,把昨日買的“順風耳”報對折,緩緩給她扇風。
    順風耳最新一期上,有兩大訊息,讓蘇韌不得不注意。
    一條是“絕頂美男蔡閣老,壽辰之前有祈願”。實際上是講各地紛紛為蔡閣老祝壽的逸聞。並沒有寫出蔡閣老到底有何祈願。插圖裏,一人對月祭拜,麵前三枝香,每枝香旁邊畫了個空圓圈,約是讓看官們隨意設想。畫者自知功力有限,絕頂美男的臉,被模糊勾畫了。
    蔡述壽辰,就在本月下旬。因他少年曾在吏部學習政務,部內已搭彩棚掛了彩燈。總務胡平,積極組織全員在那天到蔡府門口行禮賀壽。蘇韌想自己肯定要列席。不過他這樣小吏,蔡家的門房都不會好好看他一眼的。蔡述會祈願什麽……,如果他知道,麵前豈不是條金光大道?
    另一條是“財富榜首席巨商沈家公子高中”。這富豪繼承人,正是蘇韌同牢過的秀才沈凝。順風耳對沈氏各地豪宅,產業,如數家珍。並告知懷有豪門夢的帝京少女,沈公子已婚。不過,加了句尾巴“公子尚未納妾,恐會上京物色,待本報追蹤後續”。
    當初沈凝剛被送進牢房,因為犯了煙癮,神誌糊塗。蘇韌徹夜抱著他,就套出他是江南沈家的兒子。他腦子轉了又轉,知道這樣有錢公子,最忌諱別人為了錢才對他好。所以他加倍體貼沈凝,卻裝作不知他底細,從未開口要任何報答。沈凝對他的好感,蘇韌頗有把握。連唐王大白都不知道沈凝如何被從牢中提走,更說明沈家在朝中另有捷徑。現在,沈凝中了舉人,即將上京來會試。不管是不是能用到他,對蘇韌總不是壞消息。混,就要左右逢源,別走華山一條道。上華山的人勇氣可嘉,摔死機會也比較大……自己拖家帶口,哪裏賠得起?
    “阿墨,看看這個雕得怎麽樣?”譚香打破了他的沉思。
    她雕出的是個英姿颯爽的少女。蘇韌瞧了瞧,笑道:“香兒做出來的,還能不好?活靈活現。”
    譚香翹翹嘴唇:“哼,是不是因為我是你老婆,你才這樣哄我?”
    蘇韌搖頭。譚香想了想說:“哎,今天有客人說我做的東西太粗。”
    蘇韌抿嘴一笑:“每個人看法不同,我是真心喜歡。木偶娃娃本身就是民間工藝,就要有些粗氣,才見得自然。這少女雕得就生動,是誰啊?”
    “是紅線。節度使薛篙的丫環。”
    “紅線?”蘇韌眉一揚:“香兒,我最近跟你說過這個故事嗎?”
    譚香像被梗住喉嚨。她眼珠冉冉而動,忽然捧起大碗茶一口氣喝完,道:“阿墨,我還是跟你說實話吧,不然我快要憋死了。其實啊,我今天那筆大生意,是跑到人家家裏去接的。我遇到主人,那人就給他兒子和我說了紅線故事。他家好闊,花園特別大,傭人都穿金戴銀。小孩娘死了,可憐吧?那主人二十多歲,長得當然不如你,但差你也不遠。他說自己也不喜歡考進士。可惜你沒聽他說書,南京城王麻子都甘拜下風哩……”
    蘇韌擱下順風耳報,默然一笑。
    譚香拍了拍心口:“嘿嘿,說出來就好了。我去了我就敢當,隨便你怎麽罰我。”
    蘇韌拉起她的肉手撫摸,柔聲說:“我為何要罰你?我隻想你開心。你接了生意還聽書,平安回來,就好。我不讓你去別人家,隻怕你受欺負。香兒,世間人不是都表裏一致的。想當初我們怎麽會遇到大白的?當時有多危險!大白要不出現,我跟爹就會為你活活急死。帝京不比江南,你更是人生地不熟。縱然這家主人不壞,別家呢?以後,你非要去,不如等我來接你的時候陪你,行嗎?我們一起看看花園,聽聽說書,不比你一個人強嗎?”
    譚香抱住他說:“好!不過那家花園,你恐怕不能去啦。傭人說下月會來我店裏取貨的。”
    蘇韌拉拉她發辮:“香兒看了,就當我看了。就是那主人說你東西粗吧?他給你多少錢,定金付了嗎?”
    譚香說:“定金?呀,我沒說,他沒提。我看他死了老婆,孩子可憐,就打折收了八百文。”
    蘇韌聳肩,冷笑一聲:“好個闊人。一百個娃娃,就要用一百塊小木頭,至少要花兩百文。帝京城內哪有八百文,去買一百個這樣娃娃的?”
    譚香把指頭伸到頭發裏搔搔癢,說:“嗯……那是我開的價,薄利多銷。也許他不知道行情吧?那人不像壞人,一幅膽小怕生的樣子。”
    蘇韌忍不住笑了,把她攬到懷裏:“傻香兒。”
    一隻耗子爬到了窗台,見了他們吱吱溜走。譚香拿把笤帚要打它,口中說:“這院子耗子不少。我買了好幾包耗子藥了,可就是不見它們死光。”
    她才說完,胡同裏就響起了吆喝“耗子藥,十文一包,一包一窩”。
    譚香開了門,嚷道:“賣耗子藥的,你的藥不管用!別再騙街坊們啦!”
    賣耗子藥的一聽就火,擼起袖子撞上來說:“你這媳婦怎麽說話的?”
    蘇韌連忙出來拱手笑道:“大叔,別生氣,她渾說的。”
    “我沒渾說。我買他三包藥,耗子還是多。”
    賣耗子藥的大叔,肩膀掛著好幾串耗子幹。他借月光細瞅,說:“對,我是賣給你三包。怪事,還不夠?莫非你家耗子是精怪?媳婦,大兄弟,我平生誌願就是殺死天下耗子。幾十年來,我的耗子藥配方,精益求精。你們讓我進去瞅瞅,我保證找出你家耗子老窩。這回,我不收一分錢,如何?”
    譚香一愣,半信半疑。蘇韌朗笑道:“好,如此有勞耗子藥大叔了。”
    耗子藥大叔跟著蘇韌到了院子裏,上下左右瞅了一炷香的功夫。
    蘇韌送上碗茶給他喝,大叔吃了口,眼一轉:“好茶啊。你們這院子,隻有東南房用?我方才看準了,耗子在西北那個空屋子門縫裏出入的。你們把那裏收拾幹淨了,把煙囪爐子之類有孔的地方,都放上耗子藥,應該就會盡了。我送給你們兩包加強配方的,三天之後再來查看。若耗子還不死,我把頭割給你們。若死了,你們可不能再壞我的名聲。”
    蘇韌不停道謝,大叔提起耗子幹走。蘇韌奔到屋子裏,用順風耳包了點茶葉,追到胡同口放到大叔的懷裏。那大叔哈哈大笑:“這個大兄弟好人。”
    他向蘇韌招手,讓蘇韌靠近他,說:“我想起來了,你們的院子是個鬧鬼的院子吧?房東那兩口子,不是好貨,你要小心。”
    蘇韌回到院裏,譚香打開了素日鎖著的西廂破屋子。
    開門一股陰潮氣,她咳嗽幾聲說:“這鎖就像假的,我用刀一削就開了。”
    蘇韌拿著笤帚,對譚香道:“你去拿根蠟燭來。”
    譚香應聲去了,蘇密不知為何大哭。
    蘇韌靠月光走進第二間屋內察看,他發現,耗子多是從一個廢棄的灶頭裏出來的。
    不過灶頭上的鍋子,竟然有幾個手印。他環顧四周,想到了鬼傳說。
    蘇韌把耗子藥放在灶頭上。耗子們聞到香氣,圍了上來。
    譚香還沒有來,蘇韌移開鍋,他抽了一口氣,這下麵竟然有個通道。
    通道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蘇韌在手心畫了兩座院子的大致地圖,他又抽口氣。難道牛氏夫婦存心在這院子裏安個通道?他們要幹什麽?夜晚仿佛看到的眼睛,是他們的嗎?這院子的鬼,並不是化成蝴蝶的鴛鴦,而該是那對老牛鬼。
    怎麽辦?如果去當麵質問,他們一定抵賴,毫無結果。自家既沒有丟財,也沒人受到傷害。
    若讓譚香知道,她一定會暴跳如雷,說不定還得罪了這些來曆複雜的人。
    這屋子絕對不能再住下去了,未知的可怕,才最可怕。他在六合縣牢中,從未害怕,因為知道譚香和孩子們在圓然的庇護下。可是在這裏,他們和他在一起……
    蘇韌迅速把鍋子放好,他決定不打草驚蛇。他打定主意,三天之內,一定要換處房子。
    他走出屋子,譚香拿著蠟燭迎麵走來,罵道:“小冤家!”
    蘇韌把她拉出去,說:“好了,好了,耗子藥放好了。”
    譚香詫異:“那麽快?”
    “……我動作快。香兒,牛家夫婦今天好像沒在家吧?”
    “昨日有人來叫牛大興,他就打扮好出門去了,他說是他京郊的親戚有病,他去看看。”
    蘇韌點頭,譚香瞧了瞧他麵色:“怎麽了?你讓我少跟他們來往,我就打個招呼。”
    蘇韌笑笑:“沒事。”
    他找了把新鎖,鎖上西廂。那夜,他抱著熟睡的譚香,聽著秋風,幾乎沒有能合眼。
    第二天,他把譚香送到集市,關照了她幾句,就去吏部,他想設法從文大人那邊請個半天假。
    蘇韌才踏入花園,就聽有人在尚書辦公處吵鬧。方川抱著一堆公文,站在司勳司門口張望。
    蘇韌問:“他們為何喧嘩?”
    方川樂了:“嗬嗬,蔡派這回真和清派對上了!考功司郎中楊曙領著人跟‘雞毛郎’胡平叫板,我看,馬上就要打起來了。好啊……打起來才好!”
    “為什麽?”
    方川一咧闊嘴:“因為暗香。別跟我說你沒看過暗香。我昨夜聽四川老鄉說,蔡閣老最近下令查封暗香這張報紙,理由是泄漏機要,妄論朝政。負責查封的人認為源頭在翰林院,所以暗地把翰林院搜了遍,結果什麽都沒有。又開始查跟翰林院往來密切的清派,楊大人就在內。考功司不是有不少文書櫃子?昨晚,胡平等楊大人回家後,讓人開門搜考功司,好像沒抓到把柄。紙包不住火,楊大人自然知道了。他們這種人可是文曲星,怎咽得下這口氣?”
    暗香……蘇韌口中重複,他裝作焦急:“我們就幹看著?尚書大人要是知道了……”
    “嘉墨,你個小傻瓜老好人,關我們何事?我們大人沒派。他們兩敗俱傷,也是逗我們笑笑。”
    “笑什麽笑?不做事,看熱鬧!”文功臉色鐵青,從他們背後走來,向那邊張了張。
    蘇韌連忙稱是,跟方川一塊回屋子。不一會兒,文功對蘇韌方川說:“來。”
    他二人跟進去,文功看看方川,又仔細端詳蘇韌,歎口氣說:“有件事,還是讓你倆知曉。我司裏就你們倆是可造之才。內閣打算在六部的吏員內招收十二人擔任內閣中書。雖然官場的事說不清,但我知道對你們來說,那是更有前途的去處。因六部共有上千吏員,所以內閣要求每個部的員外郎以上官員,各推薦三個人,再從這些人內考試選拔。我隻寫了兩個,就是你們……可是……”
    聽到這裏,蘇韌在背後逐漸捏緊的左手,才慢慢鬆開。他飛快抬眼望文功,立刻垂頭。
    方川呼吸變得急促了,問:“大人……?”
    蘇韌心跳極快,他不敢出氣,生怕聽漏一個字。
    文功說:“可是今早上我才知道,所有推薦名單,吏員材料,都是要交到文選郎中林康手上去匯總的……所以……。”
    林康,蘇韌深深吸了口氣,林康細長的眼睛在他眼前閃爍。內閣,是內閣中書啊。他並不後悔拒絕林康,但因為這個人就擋住他接近內閣的夢想,是不是有點冤?
    他心中千般輾轉,口中卻淡淡說:“大人不必為了我等去見林康。機遇隨時存在。卑職感激大人,時下,卑職隻想跟著大人學些正道,還不敢奢望內閣位置。”
    方川低聲說:“多謝大人,林康……?算了吧。他跟我司不合,何必自討沒趣。內閣中書……大概也是個忙差……太累,我不在乎。”他說完,歎息一聲。
    蘇韌想:忙差,忙差,那可是內閣的忙差。忙,總不見的忙死,閑,倒是會閑出毛病來。
    內閣中書,就像蔡述拋出誘惑他的彩帶,小報上的模糊臉麵,在內閣中書四字下,好像被拉近而清晰。可是,偏偏隔著一個林康……不,他不想失去這機會,他要想個對策。
    蘇韌回到桌子,一筆一劃抄寫浙籍官員的蔭封冊子,心裏湧起種厭倦。
    他估計,名單就在這幾天要交上去,他不想錯過。
    他並沒有開口請假,也沒注意到花園裏的吵鬧是何時平息的。
    集市裏的譚香,並不知蘇韌心內煎熬。她做著寶寶家定下的木偶,到了下午覺得手酸,才歇歇。她想起蘇韌早上臉色蒼白,自從昨晚殺耗子後,他好像不安的很。她知道蘇韌在衙門裏有心事,但是他回家總是笑眯眯,不大說這些。天冷了,阿墨又瘦,是著涼了不舒服嗎?
    她這幾天賣貨私下藏了一點錢,是因為想給相公買件夾衣,讓蘇韌驚喜。不能省了,今日就買吧。她跟王老太說了聲,就往不遠的成衣鋪走。成衣比裁縫便宜,蘇韌身材合適,即使成衣鋪衣服,隻要他穿上,也會極其美觀。譚香看中一件夾衣,去看了好幾次,沒下決心。她剛到鋪子,就有人拉住她。
    “牛大娘?”
    牛大娘臉色張惶:“蘇娘子,你家相公出事了?”
    “出事了?啊……怎麽了?”譚香腿腳頓時軟了,她強作鎮定。
    “方才有人來報信,說他在外麵昏倒了,讓你趕快去!”
    “昏倒?”譚香想到蘇韌的蒼白,簡直要哭出來了:“是啊……他早上就不舒服……大娘,我現在就去吧,他在哪裏?”
    牛大娘說:“娘子別急,來喝碗水。”
    她不知從何處拿來碗水,譚香喝了半碗,心亂如麻:“我們走吧,雇輛車去。”
    她把手裏的錢塞給牛大娘。牛大娘道:“不用不用,街坊一家,以後再說。”
    她扶著譚香,把她送上輛馬車。
    譚香唇幹舌燥,人家說她爹譚老爹:“平日無病,一病大病。”
    蘇韌不會這樣子吧?如果沒有了他……她怎麽辦呢?
    她越想越急,眼前黑乎乎的,好像是渾身無力,但不知原因。
    她簡直是被人摻扶進個屋子的,她想要說話,但困意襲來,她無法抗拒。
    譚香徹底迷糊了。她想見蘇韌,可是為什麽她站不起來了呢?蘇韌呢?有人解開她的衣服,還有人笑著說什麽,她分不清真假,不願順從,可是那人狠狠地掌摑了她幾下,還有人在她身上抹油。她咬著舌頭,想清醒過來,告訴自己這不是夢。她惶恐意識到,她□□躺在床軟和的被子裏,屋子裏好像燃著紅燭。
    有女人吃吃笑道:“你瞧這丫頭剝了衣裳那身腰,她要不是大腳,名妓都不如她能迷男人……。怪不得……看上她了……你肯定她男人以後不來找麻煩?
    “那麽大筆錢,簡直可以買個揚州瘦馬了……。她男人性子懦弱,一月才一兩多進帳。這種鄉下人,事後最多給個他們一兩百兩,封住他們嘴巴就是。”好像是牛大娘說話。
    譚香打著激靈,她們說她麽……,什麽意思?她搖晃頭,渾身越來越燥熱。
    她隻想蘇韌,她想要他來抱著她。她好像覺得,他隔著帳子對她在笑,美如春園。
    阿墨……。她忽然想到:她是不是被人騙了?阿墨怎會讓人這樣待她?
    在六合縣,有人罵她“笨女人”,她不服。可她是個笨女人嗎?
    她閉上眼睛,眼淚流了出來,她輕輕喚了兩聲“阿墨,阿墨”。
    一個男人進屋,那股香油的蠱惑香氣,令她無所適從。蘇韌對她俯身,揭開被子,摸著她的光肩膀……
    不,這不是蘇韌,不是他!她明白過來,想要推開,但做不到。
    她平生第一次如此無助,她咄泣著喊:“阿墨,阿墨,救救我!”
    蘇韌正疲憊的走出吏部。瞬間,他眼皮一跳,心底一痛。
    他頭頂上,大群鴿子飛過,帝京城天空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