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先驅者機器在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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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者級的先驅機器巨大無比,其規模堪比一座大都市。
它內部裝載了各類地麵作戰機器、製空機器和自行行動的采礦及回收機器。
這台機器已有超過億年的曆史,在多個星球上以其強大的武器、生物戰、化學戰和核武器消滅了生命。
它曾一次又一次摧毀了敵人的食物來源——他們所依賴的牲畜,之後按照上級命令在一顆荒蕪的星球上進入休眠狀態。
而現在,它被重新喚醒了。
曾經的牲畜們變得狂野,甚至掌握了跳躍空間的技術。
這表明當初的敵人並未完全被消滅,而且在毀滅者沉睡期間,敵人的食物來源已經激增至數萬億。
不過這並不重要,因為牲畜始終是牲畜,他們隻懂得尋求安全和依靠數量取得保障,並願意為了一點安全感而犧牲他人。
隻要有所保證,這些牲畜便會自動走進屠宰場。
對於毀滅者來說,這些牲畜不過是小事一樁。
真正的難題在於那些充滿野性的智能生物。
他們生來便懂得戰鬥,除此之外別無所知,也不關心其他。一旦掌握了核火力,這些野性智能總會自我毀滅,這一點在偉大機器沉睡前,宇宙已多次證明。
號召已發出,提醒所有先驅者機器:牲畜已逃出圍欄。
毀滅者預計這個問題將迅速解決,資源消耗將降至最低,並開始重新進入休眠。
但就在這時,第二個號召傳來:一種野性智能生物掌握了超光速旅行技術,並把他們盲目的暴力全都指向了先驅戰爭機器。
於是毀滅者開始計算,這些野性智能生物能否抵擋同伴的攻擊,能否經受住淨化和平息的考驗。
從數學角度看,他們的存續幾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雖不是零,但差之毫厘,這讓它覺得不需要再通過資源驅動的計算來分析這個問題。
野性智能終究是會自我毀滅的。
毀滅者深知這一點,這已經深深地嵌入它的“骨骼”中。
當它以超光速進入行星係統時,並沒有任何謹慎之心。它在進入係統時發出了戰鬥的怒吼,並啟動了它的掃描器。
當毀滅者探測到兩顆星球軌道上的設施,上麵聚集著數十億頭牲畜,當它追蹤到跳躍空間的尾跡,當它感知到在外圍氣態巨星附近少量不足掛齒的牲畜艦隊正試圖抵抗它時,它感到了一種電子般的期待。
這純屬資源浪費。
牲畜無法對抗機器,這是一個不亞於放射性衰變的堅定事實,同樣不可遏製。
它發出咆哮,加速向氣態巨星另一側的牲畜艦隊進發,向他們展示抵抗的徒勞性,沒有什麽能阻止它將他們摧毀,就如同他們無法阻止熵的增長,這是一種必然。
當近10%的牲畜艦隊瓦解陣型,逃往行星時,它感到了一種電子式的滿足。
牲畜艦隊點燃引擎,試圖利用氣態巨星作為他們與偉大先驅機器之間的屏障,但毀滅者清楚這毫無用處。
它將確保他們處於與自己完全相對的位置,並開始發射輔助飛船去摧毀他們,回收他們殘骸的資源。
毀滅者在接近氣態巨星時減速,它的電子大腦被古老的代碼所激發,對摧毀牲畜的防禦並因此削弱它的仇敵充滿了數學上的確定性。
“噓……我在這兒……”
這個信號是用二進製傳輸的,用的是毀滅者與同類交換數據所用的低頻帶。
信號源非常近,就在它的後方,隱藏在兩個點防禦雷達間的縫隙裏。
毀滅者在減速的同時翻轉,用它的感應器仔細檢查這個極小的傳感器盲區。它沒有探測到任何異常。
這個氣態巨星中含有大量的碳氫化合物和類有機化合物,對於這樣大小的氣態巨星而言,這幾乎是必然的。
毀滅者繼續搜索,確定這個信號不是牲畜發出的。
“噓……在這裏……”
這次信號距離船體僅幾百公裏,正位於第八炮台主炮後方,夾在巨大的炮管和傳感器陣列之間,由於尚未清除的空間塵埃在此形成了一個盲區,所以毀滅者沒有精確地確定信號源的位置。
保險起見,毀滅者決定在確保牲畜艦隊處於氣態巨星的另一側時再次搜索,尋找到底是什麽在那個特定頻道上發送信息。
它再次轉動身體,試圖迫使發送器移動,或是直接撞擊到巨大的毀滅者船體上。
“……正是這裏……”
毀滅者感到了一種計算機式的焦慮。
新的變數加入了計算中。
這個聲音,連同二進製信號,仿佛擁有了聲音——一種在真實空間和子空間之間的泡沫粒子尖叫聲之上頻率的低語、細微、嘶嘶作響的微弱二進製信號。
這次,聲音源自毀滅者厚實船體的正下方,位於傳感器間的一個縫隙中,這裏的軌道炮不會幹擾傳感器。毀滅者以一個優雅的側滾動作,調整了上方的傳感器,但還是一無所獲。
現在,毀滅者對牲畜幾乎不予理睬了,他們並不重要。
有什麽東西正在一個超出有機體能力的頻段上低語。
會不會是一位受損的盟友,隻能勉強發出尋求電子援助的低語?
“……我看到你了……”
毀滅者聽到信號突然活躍起來,仿佛從幾百公裏外的虛無中悄然溢出。
它感受到自我防禦協議激活,向那片空無一物的空間釋放了全部炮火,懷疑這個潛在的敵人可能使用了某種光透過式的適應性偽裝。
可惜的是,在一陣爆炸過後它仍然一無所獲。
就在毀滅者有點迷惑的時候,它突然感到自我保護協議被喚醒,並占據了部分處理器。
那個信號就是從那個點發出的!即使是微塵也會被它的掃描陣列探測到,沒有什麽能逃脫它釋放的數太瓦級的死亡力量。
“……觸碰……”
毀滅者感覺到有東西物理性地觸碰到了它的外殼——由數十米厚的裝甲,圍繞著構成其大腦的龐大計算機核心。
這怎麽可能!毀滅者非常驚訝,它位於艦船的核心位置,由數層裝甲、防禦機製和傳感器保護著,不可能會有什麽東西能夠接近它的。
但它確實感覺到了某種輕微的觸碰,雖然每平方微米的壓力幾乎微不足道,卻依然是一種接觸。
在船體上方僅幾米處的真實空間中,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紋,毀滅者立刻後退,對那個幾乎隻有幾個原子大小的點發射了所有可能的武器,它的所有傳感器在電子絕望中全力搜索、探尋、尋找,想要弄清楚是什麽在傳輸,是什麽在觸碰它!
“……在這裏……”
這個詞仿佛從距離毀滅者電子“大腦”僅幾米之遙的地方低語而來,就在保護外殼的內部,就在那個能關閉生物神經功能乃至原始人工智能的場域之內!
毀滅者感到之前從未激活過的自我保護和自我保存程序啟動並湧入它的ram,因為這個詞是從最終防護層的內部向它低語的。
巨大的ncv炮管緩緩降下,外殼在毀滅者將其推到極限以對準自己的船體時發出尖叫。
它開火了,試圖在一種電子恐慌中挖掘自己的身體,想要將內部的任何東西趕出去。
它將所有的傳感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體上,現在的它甚至顧不上牲畜艦隊的動向。
它的天文導航和航行程序,包括那些負責維持圍繞氣態巨星軌道的程序,都在電路中急速運行,拚命尋找那個低語的源頭。
“……在這裏……”
那個低語就在它的上方,頂端,伴隨著數學上不可能出現的電子混亂的副碼,以不可能的方式排列。
誇克在電子價層中旋轉,核心處的反物質電子,被拉伸至巨大尺寸的前子取代了中子的位置,而所有這些都伴隨著扭曲且毫無意義的數學代碼。
為了保護自己免受這種電子瘋狂的攻擊,毀滅者的大腦燒毀了它的接收器。
然後,它感受到了在其量子計算機大腦的上部葉上的一次觸碰。
“……在這裏……”
毀滅者啟動了防病毒軟件,激烈地關閉防火牆,並將端口壓縮成電子的虛影,竭盡所能來阻止那個聲音。
在主計算機的外殼內,最後的激光掃描係統開始掃除一切與原設計不符的物體,燒毀塵埃、異常的誇克和電子,甚至摧毀了一個正努力探測到底是什麽觸碰了它外殼的升級維護機器人。
從氣態巨星深處,一條數百英裏長的觸手伸向毀滅者,末端緩緩展開,巨大的引力輔助“吸盤”在觸手內側展開,上麵布滿了暗物質強化的偽骨質鋒利刺針。
毀滅者在被觸手纏繞住時才探測到它們,這些充滿暗物質的厚重偽原生質觸手正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擠壓著它的船殼。
數米厚的肌肉展現出足以將船殼壓扁並撕裂一公裏厚裝甲的力量。
毀滅者開始在超越電子自我保存程序的極限下狂躁、尖叫、咆哮,但還是無法避免地被拉向氣態巨星並在觸手的束縛下一點一點地分崩離析。
“……美味 美味 美味……”
就在一隻近二十公裏長的巨喙粉碎它的船殼時,它在自己的內心聽到這個聲音。
“救救我,兄弟們!”
它已經預測了戰鬥的結果。
“……噓……我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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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恒星係統被一種已知的牲畜種族所感染,他們顯然試圖在喬頓級先驅艦船到達時超越自身。
喬頓發出了怒吼,向牲畜展示了將要摧毀他們並奪回他們浪費的資源的原因。
它開始解凍對這種種族有效的古老生物武器和化學武器,重新配置它的戰爭機器為曾在它鍛造時期滅絕過牲畜星球的形態。
喬頓從它的船體中釋放了一百多個毀滅者級單位,計算出它們進入電子生命時的戰鬥計劃,然後告知它們滅絕和回收的過程將如何進行。
它們剛進入係統,一個高能信號從最嚴重感染的星球升起,向它們移動。
按照程序,喬頓命令對其掃描器進行診斷。
當第一批信息傳來時,這個物體表麵上以0.85光速移動,但在係統地圖上卻顯示它以接近22光速朝喬頓及其小型同胞前進。
這是毫無邏輯的。以0.85光速移動的物體隻應以0.85光速接近,而不是22光速。
就在診斷完成時,該物體已經穿越了係統半徑的四分之一,向喬頓移動了三分之一的距離。
掃描器報告,這個通常隻有類星體才具有的強能量信號,不是一艘巨型飛船或即將到來的聯合艦隊,而隻是一個牲畜大小的單一物體。
喬頓再次下達了對所有係統進行完整全麵診斷的命令。
這是冒險的,但任何輻射出如此大量能量並以兩種不同速度移動的物體都要求所有係統運行在最佳狀態。
當那個小物體停下來時,診斷剛好完成。
喬頓立即將掃描陣列聚焦於其上,增大了功率,能量強度足以蒸發數米厚的裝甲。
這個物體是一種靈長類生物,一半由機械組成。他身後有一種材料的薄片在漂浮,他的運動表明某種電流正在作用於他,使其波動。
他整體呈現藍紅色,下肢並攏腳趾向下,上肢交叉在胸前,一邊是生物的,另一邊是機械的。
“原來你就是大家都在談論的新麵孔?”那個人物通過多個頻段的波長發聲。令人驚訝的是,對喬頓的傳感器來說,聲波似乎瞬間穿過了一秒鍾光的距離。
喬頓試圖弄清楚聲波如何在真空中以超光速移動,但顯然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間。
喬頓和它的同胞們沒有作答,而是選擇了直接開火。
那個人物在光速武器的束縛中靈活穿梭,仿佛他能夠輕鬆計算出那些武器的落點位置。
與此同時,喬頓意識到他正以一隻握緊的拳頭在前方的姿勢直衝一個毀滅者。
喬頓計算出小靈長類動物撞擊毀滅者船殼的可能性為99.%,並開始轉移注意力,計算發射148號導彈艙的導彈摧毀最近小行星周圍的軌道設施。
這個人物徑直穿過了毀滅者,仿佛他是由星雲氣體而不是壓縮的密度裝甲、高強度陶瓷和加固的內部空間構成。
當這個人物從毀滅者的另一側帶著主計算機核心cpu出現時,毀滅者的計算機核心發出了自我保存代碼的尖叫。
那個人物停了下來,看著自己的拳頭,然後從眼中發射紅色能量光束,將計算機核心化為原子灰燼。
見到這一幕,喬頓將其處理能力立即轉移到那個人物身上,看著他的目光掃過另一艘毀滅者的側麵,仍在發射出在跳躍空間裏留下漣漪的紅色能量光束,並輕而易舉地將其撕裂,就像它是由脆弱的紙張製成。同時,紅色光束在瞬間就將計算機核心分解成原子。
幾個計算節點在試圖分析這些光束時崩潰了,發出“無法除以零”的絕望尖叫,然後在自己的內部爆炸。
喬頓在電子震驚中注視著,它所有的計算能力都在嚐試弄明白這個小型半機械化靈長類生物是如何抓住一個毀滅者的前裝甲,並在沒有任何施力點的情況下,物理上移動這個城市大小的航天器,並將其拋向另一個毀滅者的。
根據掃描儀,“被拋”毀滅者僅以0.001光速的慣性移動,但卻在短時間內跨越了數百公裏,而這需要以6光速的速度移動。
“無法將無窮除以零”
喬頓全力開火,電子困惑地看著大多數光束和彈丸被躲避、擊退或無視。
直到一顆大小如同摩天大樓,速度接近光速的彈丸,正中他的胸口,但撞擊點僅有蘇打罐那麽大。
就在喬頓的處理器費力地嚐試理解如此大的物體如何隻造成了比自身更小的撞擊影響的時候,那個人物低頭看著自己衣服上的撕裂處,看著露出的受傷生物肉體,然後抬頭望向喬頓。他抬起一隻手,伸出靠近拇指的第一個手指,緩慢地前後擺動。
“這招對付銀河級的克拉克或許行得通,但對付一名啟示錄級的惡棍聯盟mclxi賽博克拉克來說就太可笑了。”那個人物說,語氣中透著冷靜和自信。
可惜的是,這些話對喬頓來說完全是胡言亂語,它投入了處理周期來試圖解碼這些話語背後的意義,希望找到戰勝眼前生物的線索。
喬頓計算出,撤退是唯一的選擇,因為那個小型靈長類生物開始摧毀剩下的毀滅者。
不過當它開始啟動引擎時,靈長類生物突然轉身。
“你別想跑。”他斷然說道。
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就好像是中央計算機核心外殼已設為有大氣環境,以便傳播聲波,但喬頓快速檢查後確認它的外殼仍處於幾乎完美的真空狀態。
這太荒謬了!
聲波無法在太空中傳播,一百個診斷程序得出這樣的計算結果。
隨後喬頓的係統崩潰了。
紅色光束再次射出,喬頓在它有的那微秒時間裏做好了準備。
這感覺就像被一束集中成穿透性核火焰的紅巨星太陽耀斑擦過。裝甲因能量傳遞而爆炸,因熱傳遞而熔化,或者在攻擊裝甲的原子的狂暴下消失——這些原子通常隻在垂死的紅太陽的光球中被發現。
那個人物的眼中仍在發射著光束,使之能夠穿過喬頓數英裏長的內部結構。
喬頓傾斜著,從將其完全剖開的傷口處傾瀉出碎片和原子化的裝甲雲。
“完成障礙清除,現在讓我們看看敵人的真麵目。”那個人物在撞毀最後一個毀滅者後拍拍手說道。
他重新對準喬頓,開始“緩慢”地向喬頓移動,根據一些掃描儀顯示它隻以0.000003c的速度移動,但實際上好像是以1.5c的速度穿越了距離。
那個人物彎曲著它的靈長類手,臉上慢慢展開了一絲微笑。
“我迫不及待想要撕掉你的外殼,然後親眼看到你。”那個人物說,聲波再次在戰略外殼的真空中傳播。
喬頓試圖進行反應,但那個人物已經突然用兩隻手推開了裝甲。
自我保護程序在試圖計算如何阻止不可能性本身侵入關鍵區域時崩潰了。
自我防禦程序試圖計算如何防禦一個隻散發不可能性的存在。
當那個生物撕開最後一道保護戰略外殼的堅固隔板時,喬頓知道它必須做什麽。
在那個人物撕開戰略外殼並看到超級計算機核心的時候,它引爆了供電“大腦”的反物質反應堆。
它計算出,即使是那個人物也無法承受數千噸純反物質的近距離直接衝擊。
爆炸徹底消滅了喬頓。
當狂暴的能量散去時,那個紅藍色的人物躺在黑暗中,周圍是不斷擴散的碎片和能量環。
他凝視著星空,輕聲說出了一個詞。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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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情報
致:螳螂情報部
我們的數字化兄弟計算出,我們可能不僅僅麵對著幾個先驅者,而是一整支曾在以為所有人都已死去後沉睡的艦隊。我們同意這一點,並為長期戰鬥做好準備。
—–無後續消息——
螳螂自由世界內部通知
如果人類曾經好奇為什麽它們會被一些未知的造物主放在這個宇宙中,那麽請明白,正是為了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