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月亮的夜晚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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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靈域出來之後,褚懷星雖然已經恢複人形,但卻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邊堯把暈過去的野狗抱進車裏,再把褚懷星也半拖半抱地塞進副駕駛,自己坐到了方向盤的前麵。
    我鑽進後座巴著他的座椅:“你會開車?不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褚懷星忽然變成長槍了?”
    邊堯給魂兒已經從嘴巴飄走的褚懷星係上安全帶,扭動鑰匙發動汽車,輕鬆道:“你覺得呢?”
    “我,我……”我結巴道,“我們也結下靈契了?”
    聞言,褚懷星回神了片刻,他圓溜溜的黑眼茫然地看著我,我也心虛地回看他。
    “少爺,您說句話啊,這麽光瞪著我怪瘮得慌的。”我愁眉苦臉道,“我就是個萌新,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問邊堯。”
    “先說,我可是到現在還沒找到和這家夥解綁的方式。”邊堯說,“現在好了,多了一個人,不,兩個人幫我一起想辦法。”
    兩個人?
    邊堯毫不掩飾他的幸災樂禍:“我就想看看你待會兒怎麽和月哥解釋,他的寶貝弟弟出門一趟,就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猴子給拐走了。”
    他這麽一說,褚家大哥的氣勢和尖牙瞬間在我眼前清晰地呈現——如果褚懷星是狼的話,那麽月哥……
    是傳說中的頭狼啊!一口就能嘎嘣脆掉我脖子的那種!然而我腦中已經把他的臉替換成了雪姨:“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呐!”
    我欲哭無淚:“別這樣啊,我們好好解釋一下,月哥看起來特別明事理……褚懷星你振作起來啊!”
    “別管我,別和我說話。”褚懷星看樣子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閉上眼,頹喪地癱坐在副駕駛。我見狀也隻能老實地和那隻昏睡過去的狗呆在後座,它髒兮兮的頭靠在我懷裏,就這樣一路開回了褚懷星的家。
    到家時所幸褚家大哥還沒回來,我偷偷鬆了一口氣。看見我懷中的狗後,他家很快來了許多人幫忙,他們帶走暈過去的狗,給它洗了澡,治了傷,還抹了藥。
    折騰了近兩個小時,狗狗終於睡進了暖和又柔軟的窩裏。它仍然閉著眼,乖乖地趴著,看起來一點攻擊性沒有。它爪子包著白色紗布,臉也腫了半邊,看起來有點可憐。想到它之前脖子和腳上都套著鏈子,居然還能逃出來,我忍不住伸手摸摸狗的腦袋:“你受苦啦。”
    “等它醒了,我會好好問問它的。”
    我驚訝地回過頭去,發現褚懷星抱著手臂站在門口,他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走過來蹲在我旁邊,低頭看著睡著的狗:“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我不會原諒他們。”
    “它還好麽?”我問。
    褚懷星點點頭:“外傷一大堆,不止是這一次留下的,除了很早以前和其他狗爭地盤時留下的傷,還有最近被人打的、被其他狗抓咬的傷。”他輕輕摸了摸狗因為上藥而被剃禿的傷口周圍,“還有很多針口,後遺症什麽的需要繼續觀察一陣子,但應該不是不能恢複。
    這家夥對狗好像比對其他生物都有耐性許多,我才剛露出一點點微笑,對方馬上豎起眉毛:“我和你的賬之後再算!”
    “有什麽賬需要算?”
    月哥聲音自背後響起的一刹那,我渾身汗毛宛如過電一般,而褚懷星直接腿一抖摔在了地上。
    褚家大哥依舊一身黑衣,露出吸血鬼般的尖牙相當和藹親切地問:“回來了?事情搞定了麽,需要派人幫你們嗎?”
    褚懷星閃爍其詞道:“還,還好……”
    大哥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腦袋,摸著摸著,忽然一把拉過他脖子湊到鼻子下聞了聞:“嗯?好像氣味有點變了。”
    聞言我立刻屏氣凝神,脖子上涼颼颼的。但褚懷星反應更大,他掙脫哥哥的手掌,眼珠轉了一圈後大言不慚地甩鍋道:“都是因為跟惡心的爬行類動物待久了!”
    角落裏刷手機的邊堯突然被點名,不滿道:“喂!”
    好在月哥沒有繼續追究,隻當弟弟是害羞了。他低頭看了看窩裏小臉緊皺的野狗,伸手摸了摸狗頭——一道奇異的光華從他的指尖流瀉而出,輕輕拂過狗的全身。奇跡般的,狗蜷縮的身軀舒展開來,而後繼續呼呼大睡。
    月哥離開後我和褚懷星都長舒了一口氣,邊堯沒事兒人一樣走過來,說:“看這個。”
    我低頭一看,那是一個論壇性質的網站,設計排版簡單到像九十年代的作品,但看單日發帖量和人流量卻相當紅火。
    “這什麽?”我將網頁朝上一刷,看見域名後立刻反應過來,“l,劉承德所說的那個暗網?”
    “對,”邊堯說,“注冊認證十分麻煩,我搞了老半天才進來,不過幾乎沒什麽權限,隻能在外麵這幾個板塊看看。”
    我試著點了幾個子區,全都被提示“權限不足”,問:“劉承德所說的那個虐動物板塊在哪?”
    邊堯點了幾下,幾張頗為觸目驚心的圖片出現在屏幕上,全都高清無碼——貓被吊著的、扔到燃火鐵桶中的圖,還有狗被皮鞋猛踢、被綁在機車後麵拖行的圖。
    “這些隻是預覽,視頻有十幾分鍾到一個多小時的不等。”邊堯說,“這些都是小打小鬧,連我一個新注冊的會員都能看,不知道更裏麵還藏著些什麽。”
    褚懷星沉默地反複看了看這些照片,忽然回頭說:“它醒了。”
    我朝那條野狗看去,仍是一動不動的樣子,過了大約有兩分鍾左右,狗才如褚懷星所說一般動了動尾巴,悠悠轉醒。
    狗睜眼看見我們後,立刻從窩裏跳出來,一瘸一拐地逃到房間的最角落,凶巴巴地“汪汪汪汪”不停狂吠。褚懷星朝前邁了一步,他的衣服褲子瞬間塌陷下去,從裏麵鑽出一頭白狼。
    白狼“嗷嗚嗷嗚”地嚎了兩聲,野狗的吠叫聲漸漸小了些,它收起牙齒,遲疑地“汪”了兩聲。
    白狼小步朝前跳了跳,野狗緊張地貼著牆壁,看起來又害怕又可憐。白狼湊到它跟前,用鼻子蹭了蹭它難得完好的一塊皮毛,然後又蹭了蹭。
    野狗鼻子動了動,終於完全放下警戒,委屈地“汪汪嗚嗚”起來。我忽然想到,問:“你對其他蛇態度好嗎?”
    邊堯疑惑地看我一眼,我說:“因為你對人類態度也是蠻差的。”
    “沒有人類,隻是你。”邊堯板著臉說。
    我:“哦,嗬嗬。”
    褚懷星從野狗那邊問出了不少事,和邊堯先前猜測的基本一致。原來本市的確有不少偷貓狗的販子,遇上樣子好看的、品種名貴的會直接放在論壇上標價拍賣——當然不是賣給別人當寵物,而是滿足某些特定的施虐欲。
    “買家競標成功後,一般還會‘返圖’,當然也有劉承德之前參加的那種由論壇帶頭組織的集體聚會,這些視頻在網上進行有償傳播,但不是牟利的主要手段,更像是一個門檻。”邊堯說。
    “沒錯,”褚懷星道,“寵物貓狗隻是小兒科,這個組織偶爾還會提供一些‘高級貨’,也就是一些平日不太常見的、不讓家庭飼養的、甚至是珍稀類的保護動物。他們宣稱這些動物是走私而來的,但其實大部分都是通過和某些非法的私人繁殖場聯係合作。”
    我聽呆了,問:“你怎麽知道?剛才那條狗說的?”
    “它說和它關在一起的曾有過很多少見的品種,”褚懷星說,“它在那邊呆了很長時間,因為它長相不可愛,品種也不稀少,倒是僥幸一直活著。”
    “鬥犬吧?”邊堯問,褚懷星點了點頭。
    “那些人大概不了解他們用的那種麻醉藥是隻對狼血統濃厚的犬類有狂化的刺激作用,隻是單純覺得有些狗的反應比另一些大,比如這一條。”他說,“不過即使狗的體型小、消化能力強,長時間下來依舊產生了抗藥性。後來吃藥的效果有限,他們就改成了注射,殊不知一次用藥過量導致它發狂到失去控製,被它給跑了。”
    我打斷他們倆:“等等等會兒,什麽意思,鬥犬?”
    褚懷星點頭道:“我剛才問過家裏的其它狗了,也有以前在街上流浪過的,他們都聽說過那種地下的鬥犬場所,但是被抓去的就沒見過回來的。”
    “哇……”我感覺自己世界觀又被刷新了,“現在還有……不,我們國家居然也有這種地方哦?”我扭頭看著慢慢走回被窩裏聞來聞去的野狗,由衷地讚歎道:“你是英雄啊!”
    野狗:“汪?”
    褚懷星:“吼——”
    野狗:“汪汪汪!”
    “那麽這樣看來,情況就很清楚了。”邊堯頷首道。
    我不敢多問暴露智商,隻幹巴巴道:“哦?是哦。”
    “它提到那個關押這些動物的地方有什麽特征?守備人員有多少?它跑出來的時候路過了什麽地方?”邊堯問。
    “這它哪裏記得!”褚懷星用爪子打他,“那種情況下跑出來,它能看清什麽?”
    “不過……它倒是提到了一件事,”褚懷星說,“關押它的籠子到鬥技場的路上,會路過一段隻有鐵絲網的開闊地,從那裏能看到一個很高的煙囪。”
    “走山熱電廠。”我立刻說,“如果是很高的煙囪應該沒別的選項,煙囪是不是從來不冒煙?”
    野狗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我說:“那就沒錯了,走山熱電廠從16年環保整改後就關停了,那年有不少老廠都接二連三的關停,好多職工下崗,新聞上還說了好些天呢。隻不過廠房和煙囪一直留著沒錢拆,如果狗狗說去往鬥技場的路上,太陽和煙囪都在右邊,那麽這個場地應該是在走山熱電廠的東邊。”
    “因為這種鬥犬活動大多開展在晚上。”邊堯說。
    “地方要夠大,外觀看起來不引人注意,但交通還得足夠方便。”我思索著,忽然說,“邊堯,你把之前那個視頻拉出來看一下。”
    邊堯:“啊?哪個?”
    “狗被拖在車後麵那個,”我說,“那照片周圍是一片空曠的水泥地不是,看著像什麽廢廠房。”
    邊堯馬上放起了視頻,褚懷星看了兩分鍾就走了,我和邊堯仔細看完了全程——高聳的煙囪在視頻角度切換的時候屢次出現。
    邊堯同時打開衛星地圖,將比例尺調到最大:“這一片。”
    我點頭道:“都是廢棄的工廠,大概都是走山熱電廠同期關停的。”
    邊堯盯著高空俯瞰的建築構造比對了很久,終於在其中一處畫了一個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