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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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聽禦琴悠然道:“雷,我要你為我做主婚人。我要嫁給禦風華,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姐弟。所以我二人成親,並無不妥,你說是嗎?”
    此言一出,我和禦風華都大吃一驚,愣在當場!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禦風華。他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琴,琴!你在說什麽?”神情似乎是快樂,又似乎是痛苦。
    禦琴明目微轉,溫柔地看著禦風華:“風華,我出家之後,你在玄玄山一直陪伴著我。你的心意,我非木石之人,難道會不明白嗎?你被雷抓走後,我竟是日夜牽掛,甚至不能平靜的修真念經。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已無法做個出家人了。”說著,微微一笑,雪腮染暈。
    禦風華的臉陡然漲紅得象熟透的蝦子,低聲叫道:“琴,琴……”聲音竟是激情如沸!
    他似乎驚喜得有些語無倫次:“琴,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真是這麽想?可我已斷了手臂!可我已配不上你!可我……”
    禦琴嫣然一笑,溫柔而堅定的握緊了禦風華的手:“君子一言,如石之堅,如海之深。我雖隻是弱女,卻也不會違心許諾。”
    我愣在當場,聽著這姐弟二人對話,一時之間,竟是暈頭轉向!良久反應過來,心頭著實為禦琴高興:無論如何,她能擺脫孤獨清冷的命運,向禦風華說出這番話來,已是難得之極!禦風華這小子雖是飛揚暴戾,對禦琴卻是一味的死心塌地。想必,日後他會把禦琴照顧得妥當。
    禦風華愣了一下,滿麵潮紅,遲疑道:“琴,你莫非是在可憐我嗎?隻因我斷了一臂?你莫非……”他口中說著,眼裏已是熱淚盈眶。
    禦琴淡淡搖頭,輕聲道:“禦風華,你從小和我在一起,自然應該明白,我禦家人其實天性自私,決不肯為他人違心委屈自己的。所以,你不要多心,我說嫁你,自然是因為你值得我嫁。”她說這話時,神情異常堅決,卻又帶著說不出的羞澀,顯得越發明豔出群。
    禦風華靜靜聽著,眼中熱淚滾滾。終於情不自禁,伸出獨臂攬住禦琴,忽然嚎啕大哭:“琴——你可知道,這句話我等了多久!”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上前對禦琴笑一笑:“琴,恭喜你!我能為你證婚,真是歡喜之極,就象妹子出嫁一樣。感謝老天!”這話說來,我確是發自肺腑。
    禦風華狠狠瞪了我一眼,隨即也笑了起來:“雷澤,看在琴的份上,我再不和你計較,隻是想著新婚之喜,要你這老小子來證婚,著實有些心中不快。”神情不免悻然。
    禦琴見狀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禦風華立刻閉嘴,不再多說,倒是聽話得很。我看著二人默契的樣子,忽然覺得他們異常和諧。到此反是放下一樁心事。
    山居之中,人跡罕至,禦琴和禦風華的婚禮也就異常簡陋。我快馬加鞭,到山下為他們買得紅燭嫁衣,想了一想,又特意從鎮上村農處,買了一壇烈酒。無論如何,今天是禦琴大喜之日,我定要好好慶賀她一番。
    快馬趕回山上,禦風華已歡天喜地布置好一個簡陋的花堂。我一看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花堂果然是鮮花布成,五彩嬪紛,芬香四溢。這小子畢竟稚氣未脫。不過,這山野之中,他竟在短短時間,就靠一隻獨臂采得如此之多的野花,也算是費盡心機。這小子對禦琴也算癡心一片了。
    禦琴看著我手上的嫁衣,微紅了臉,道:“雷,謝謝你。”
    我哈哈一笑:“我做證婚人,自然要做點事。要不這喜酒不白喝了嗎?”說著,笑嘻嘻地捧上酒壇子。
    琴紅著臉接過,找了幾隻粗瓷大碗,倒了酒,微笑道:“雷大哥,就煩請你為我們主持婚事。”
    我笑著點頭,把禦風華也拉了過來,當下領著二人拜過天地,禦風華喜不自勝,在花堂上折得一朵豔紅的玫瑰,插在禦琴的頭上,歎聲道:“琴,你總算做了我的妻,這可是……我很久的夢想。”
    我聽著肉麻得緊,忍不住耶挪他一句:“禦風華,你小子何時如此多情?我還記得,以前琴為了管教你不要眠花宿柳,可是頭痛得很呢。”
    禦風華漲紅了臉,哇哇大叫道:“那時琴不肯理我,我就隻好胡作非為,好讓她時時教訓於我!其實……其實我在窯子裏,也隻和那些女人喝喝酒,聊聊天呢。”
    我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禦琴啊禦琴,你今日嫁了禦風華,總算為咱們北國消滅了一個花花公子之患啊。”
    禦琴滿麵緋紅,嬌嗔道:“風華,你怎麽說這些。”禦風華頓時神色一正,偷偷看了琴一眼,忍不住嘴角又泛出一絲笑容。
    禦琴大婚已畢,我記掛南朝未了之事,當下告辭,禦琴卻堅持要送我一程。禦風華大急,叫道:“他已不是你勞什子的未婚夫了,還送他做什麽?”
    禦琴橫了他一眼,微笑道:“可他還是雷呀!我看他就和哥哥一樣。”
    我看出禦琴的笑容中隱隱有著憂慮之意,知道她是在擔心我此去南朝,生死未卜。暗歎一口氣,臉上還是滿麵笑容:“好了,琴,你就送我下山,我們再多聊一會。”
    當下我牽著馬,和禦琴一起慢慢下山。禦風華未得禦琴許可,隻好留在山上打掃花堂,神情頗為不樂,卻也不敢逆拂嬌妻之意,隻管斜著眼,偷偷看我們離去。
    我和禦琴走得一程,她忽然歎息一聲,悠悠道:“雷,這一去,你可要保重,日後,你要記著和天戈一起來看我們。”說到後來,神情已是難忍淒涼,我看在眼中,知道在她心裏,定是憂心已極。要知道我已反出北國,卻又是南朝的勁敵。如此孤身南下,自然大是危險。
    但沒關係,我必須去,就算南朝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在那裏找回我要的東西。
    當下,笑著安慰禦琴:“琴,你不要擔心,我可是雷澤啊,誰能把雷澤怎麽樣啊?”
    禦琴長眉微皺,遲疑一會,低聲道:“雷,你既去南方,就——好好待她吧。”我看著禦琴清波斂豔的眼睛,忽然發現這雙眼中,竟藏了很多我以前無法明白的心事。隱約之間,我似乎想到了什麽,忍不住低問道:“琴,難道你——”
    禦琴如此關心天戈,她的心事,我若再不明白,就太糊塗了。
    禦琴搖搖頭,神色鎮定,甚至看不到一絲羞澀之意:“雷,你沒有猜錯。也許,我對天戈有過一些敬慕。她那麽驕傲,可又那麽剛強絕決,我真是羨慕啊。天戈平生做事,都是我所力不能及。任是誰見了她,也很難不動心的。可那畢竟是以前的事了……當我看著風華如此待我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輩子,我要嫁的男人畢竟隻是他。”
    她說著,輕輕笑了一笑:“雷,你可知道,當日我在玄玄庵中出家為尼,風華竟放棄在南朝的親情和富貴,和我枯守山中相伴。若不是他,我隻怕早熬不過那段淒涼日子了。風華斷臂之後,尚不遠萬裏、甘冒奇險,回到玄玄山中尋我。女子得夫如此,夫複何求?想是他斷臂之後,唯恐耽擱了我,從此神情舉止再無一絲親呢。可我,可我……又怎能忘記他這番情意?”她說到後來,聲音低微,嬌怯的身子在風中微微發抖。
    我凝視著禦琴的眼睛,想看出她真正的心意。可這雙眼畢竟深沉如秋水,我竟找不出一絲破綻,隻能搖搖頭:“琴,但願你幸福。”
    這話出口時,我竟又多明白了禦琴一層心意——她不早不晚,選在這時下嫁禦風華,莫非是為了不想讓我為禦風華斷臂之事,終生負疚?
    禦琴啊禦琴,你口口聲聲禦家之人天性自私,可你為何竟如此善良!
    禦琴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轉開雙目,勉強一笑,道:“雷,你快走吧,你不是要去南朝尋找天戈嗎?你可要和她長相廝守——還有,天戈她雖剛硬倔強、傲視天下,骨子裏卻是異常多情,甚至有些脆弱。多情之苦,她原是無力抵擋……你要記住,好好待她。”最後一句,口氣分外柔和無力。
    禦琴曾經奉禦錦之命,接近天戈。二人同行同止,交情甚築。也許,禦琴對天戈的了解,在某種意義上,竟比我更多。
    天戈……
    不知如何,忽然想到天玄之戰後,我在營帳中抱著重病的天戈之日。她就那麽淒涼脆弱的被我抱在懷中,喃喃低語“我什麽都沒有了。不要丟下我一個——”
    不要丟下……
    曾經有過那麽多的傷害,可她是天戈……
    我的天戈。
    我看著南方湛藍色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心頭湧上深深鬱鬱的溫柔。
    天戈,你到底在何方?
    我告辭了禦琴。策馬飛奔中,忽然想到:無論如何,天戈曾經在北天關軍營中出現。她的下落,隻要我去問丁珂平,多半會有收獲。
    狂奔中,我感到,我的心似乎也在熊熊燃燒。平生第一次,如此熱烈而急迫,反反複複隻是念著兩個名字——孟天戈、丁珂平!
    我就要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