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書: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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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書:鑽戒
    你在患難之日若膽怯,你的力量就微小。
    耽擱了幾日後,柳綿綿換上正裝,正式來到海榮酒店上班。
    黎州店是海榮的總店,位於黎州市中心最繁華地段,是一座漂亮的米黃色外牆麵的七層樓建築。
    酒店總經理穆蕭三十八歲,身穿黑色修身小西裝,一頭幹練又帶點活潑的波波頭,精致的妝容,恰到好處的微笑。她親自帶著柳綿綿熟悉環境。
    “酒店負二停車場,負一ktv和酒吧,一樓是大堂,宴會廳,二樓餐廳,包間,三至五樓客房,六樓會議廳,多功能廳,七樓管理層辦公室,”穆蕭介紹道:“基本就是這樣,行政部辦公室在七層702,你主要負責的工作嘛…?…”穆蕭有些為難,吳正則真的是給她出了個難題,這位少夫人既不能幹太辛苦費腦子的活,又必須得給個好聽點的崗位,考慮再三道:“你剛畢業,協調組織公關這塊肯定不行,人事培訓招聘也沒有經驗,營銷企宣你也不擅長,不如你就負責文件資料吧,還有各類會議紀要,怎樣?”
    柳綿綿被她這樣一分析,感覺自己基本是個廢人,一聽有崗位,連忙點頭怕穆蕭反悔,隻要不把她安排到工程部修剪綠植,或者客房部換洗床單就行!
    真等上崗了才發現,這崗位比洗床單還辛苦,她要處理整個酒店各類文件的打印、收發、核實、歸檔,會議記錄分發下達,每日穿梭在各個部門,上協下調,好不辛苦。
    不過好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少夫人,對她特別客氣,即使犯了錯也都是委婉的提出,加上柳綿綿沒什麽架子,虛心又勤快,工作倒也幹的順利。隻不過礙於她的身份,在這裏根本交不到朋友。
    好在黎州市還有趙小嬋,她便隔三差五就去叨擾,蘇瑞自然就被晾一邊。不過狡猾如狐狸的蘇瑞立即果斷采取措施,火速於畢業後的第二年情人節向趙小嬋求婚。
    柳綿綿、張淵、肖敏強都出席了婚禮,趙小嬋一襲潔白的婚紗,淺笑著走向蘇瑞,蘇瑞眼眶閃著淚,嘴角卻全是幸福。
    司儀按例宣讀詢問新人,趙小嬋和蘇瑞幸福而堅定的說:“我願意!”
    柳綿綿的眼淚簌簌落下,她為自己最好的姐妹感到開心,這是她今生都渴望而永遠得不到的幸福,但是趙小嬋得到了,她真心為她和蘇瑞開心。
    喜宴上大家都商量好似的不提文子期,也不問柳綿綿現狀,隻是笑著調侃蘇瑞和趙小嬋。
    待到宴席散,肖敏強追住柳綿綿,笑道:“我送送你!”
    柳綿綿知曉他要說的話肯定和文子期有關,想聽卻又不敢聽,麵色有些為難。
    肖敏強覺察到,便說:“那要不然就在這說吧!”他指著大廳的沙發,此時賓客已陸續散去,大廳沙發空置無人。
    柳綿綿頷首,兩人坐下。
    柳綿綿自覺負了文子期而感到理虧,連帶著見了他同寢室的張淵、肖敏強、蘇瑞三個人也理虧。
    肖敏強從兜裏掏出一個白色首飾盒遞給她,道:“這是子期買給你的,那時候你倆分手了,他來找我喝酒,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非要拉著我的手給我戴上,”肖敏強苦笑道:“最後他告訴我,本來計劃過幾個月你生日就要向你求婚的。”
    柳綿綿心裏似碎了一地玻璃,呆滯的接過盒子,木然的打開,精巧的鑽戒閃閃發著淡淡的光,像一顆星辰,凝聚著晶瑩和透亮。
    “他那時候工資少,攢了好長時間,本來要給你一個驚喜的。”肖敏強遺憾道:“綿綿,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麽,有什麽天大的誤會能導致你們分手,但是你錯過子期真的太可惜了,他那麽優秀自信的一個人,跟你分手以後像丟了半條命,酗酒,萎靡不振,整個人像塊破抹布一樣,沒有靈魂,也沒有生機。”?肖敏強歎息道:“他把戒指一直存放在我這裏,前段時間我聯係他問怎麽處理,他說隨我,扔了也可以。我想著今天能碰到你,還是物歸原主吧,也算了了子期青春時的一個夢。至於怎麽處理就是你的權力了!”
    柳綿綿聽罷隻覺渾身透骨酸心,肝腸寸斷,低著頭,雙手捂著臉開始小聲抽泣。
    肖敏強站起來,拍拍她的肩膀,亦是心酸的搖搖頭便離開了。
    柳綿綿抱著盒子,最開始是隱忍的掉眼淚,接著抽泣,後來幹脆蜷在沙發上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淚眼滂沱,惹得大廳眾人紛紛側目。
    她的心像是被最強的毒藥吞噬著,又疼又酸,撕心裂肺,長時間以來所有的委屈和不舍還有思念統統蜂擁而至,隨即一股酸惡從胃裏襲來,她開始嘔吐,止不住的嘔吐,直到眼前出現一雙修長的手扶起她,她淚眼滂沱的望著來人。
    管潤皓一邊捂著鼻子皺著眉頭,一邊拉起狼狽的柳綿綿,怎料柳綿綿竟“哇”的一聲撲到他懷裏,抱著他痛哭,一時間眼淚鼻涕還有些許嘔吐物,全部沾到管潤皓衣服上。
    管潤皓瞬間像炸了毛的公雞,跳起來叫道:“柳綿綿,你你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他驚恐萬分的一把推開柳綿綿,嫌棄道:“你是不是女人啊???”
    柳綿綿自顧流淚,一聲不吭。
    管潤皓心下泛起一絲不忍,咽回嘴邊的話,仍然沒好氣的說:“你要賠我衣服!”說罷拉起她的手向停車場走去。
    管潤皓在車上換了衣服,拿出一大包酒精紙巾把自己從頭到腳擦了個遍,柳綿綿剛要上車坐下,他急忙攔住:“你等等!不要碰我車!先不要坐!”然後跑到後備箱取出一個野餐墊子,在後座位展平鋪好,又遞給柳綿綿濕巾:“把你的爪子和貓臉給我擦十遍!”
    柳綿綿臉上掛著淚珠,呆呆的也不和他計較,自顧擦起來。
    管潤皓一邊開車一邊不放心的從後視鏡看著柳綿綿,叮囑道:“柳綿綿,你身體任何一個部位都不要離開墊子,包括頭發!”
    他今日恰巧來這家酒店參加一個研討會,會罷剛下樓就看到柳綿綿正在大廳裏丟人現眼,他也不欲多問,下意識就想趕快帶她離開。
    待兩人回到尚苑,柳綿綿踢掉鞋子,徑自走進臥室,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迷迷糊糊中做了一個夢,山體滑坡,大塊的石頭向她砸來,她拚命的跑,眼看著泥石流要將她吞沒,她啊一下驚恐的坐了起來。
    拿著測溫槍正欲給她量體溫的管潤皓被她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無奈的撫著自己跳動的小心髒,憤怒的撥通電話,對著那頭大喊:“吳正則,回來管管你的老婆!!!”
    柳綿綿頭痛欲裂,再次躺下。
    等到吳正則急匆匆趕回來,隻見管潤皓正一臉哀怨的坐在床邊給柳綿綿額頭敷毛巾。
    “吳正則,我真好奇你在哪兒找了這麽個奇葩娶回家的!”管潤皓瞪著他道:“39度,怎麽辦?自生自滅還是給她送醫院?”
    “送醫院吧!”吳正則歎氣?道:“娶之前瞧著像大家閨秀,誰知道是朵曠世奇葩,小爺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一天,柳綿綿正在整理資料,吳海榮的助理魏萍滿臉愁容來找她。
    “小柳,你得幫幫我,”魏萍急的快哭一樣:“我手裏有份加急文件要找吳總簽字,趕下午兩點之前必須要發出去,可是早上打電話我還沒開口就被莫名其妙一頓凶!”
    吳海榮的脾氣整個集團公司都知道,加上他本身麵相就凶,罵起手下來特別嚇人。
    “隻有你能幫我了,我問過司機,吳總今天在家沒出門!”魏萍討好道:“他總不會罵你,你幫我跑一趟,務必讓他簽字,拜托拜托!”魏萍雙手合十滿眼懇求。
    “好…好吧!”柳綿綿應道,但她心下也打鼓,每次周末回去吃飯,吳海榮都要數落吳正則,連帶著罵段亞欣,雖然沒有說過柳綿綿什麽,但是她也被嚇的夠嗆,她實在是害怕這位董事長。
    硬著頭皮來到別墅,她有鑰匙,便徑自打開門,踏進一樓客廳,隱約聽見樓上臥室有爭吵聲。她抱著資料,忐忑的順著樓梯往上走,爭吵聲逐漸清晰。
    “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查我,我看你是好日子過膩歪了!”吳海榮怒不可遏。
    “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跟穆蕭明目張膽,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段亞欣也激動的吼道:“你在外邊怎麽玩,我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是你玩到自己公司人,讓我成為全公司笑柄,無恥無度,你們過分嗎?!”段亞萍咬牙切齒罵道。
    緊接著一陣花瓶摔碎聲砰砰傳來,伴隨著段亞萍的慘叫和哭聲,吳海榮氣急敗壞的大吼:“你管到老子頭上來,信不信我踢死你!”
    吳海榮和穆蕭的事,柳綿綿是知曉一些的。一方麵是公司有些風言風語,另一方麵,她親眼見過。
    那是去年公司年會上,台上載歌載舞,台下獻酬交錯,承平盛世,其樂融融。柳綿綿因著身份緣故,自是被安排到與董事長一桌,穆蕭則挨著吳海榮坐下。
    一番致辭講話完畢,待提箸夾菜,柳綿綿卻不小心打落了湯勺,連忙彎下腰去撿,幸而酒店全部是地毯,勺子沒打碎,正欲起身,她看到一隻紅豔欲滴的高跟鞋勾住了吳董事長的腿。
    她心下大骸,忙起身裝作沒看到,埋頭夾菜。
    她這個“公公”向來名聲不好,黑白兩道通吃,花邊消息更是不少,甚至傳聞他和黎州市電台女主播白曉慧也有私情。可是當真正撞見後,柳綿綿還是吃驚不小。
    眼下“公公”和“婆婆”正在樓上鬥毆,兒媳婦柳綿綿站在樓梯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想了想,躡手躡腳的下樓,走到玄關處,打開大門再故意使勁摔上,隨即大聲道:“爸爸你在家嗎?”
    樓上果然安靜下來,過了幾分鍾,吳海榮理著衣服走下來。
    他怒氣未消,皺著眉頭抬眼瞅了一眼柳綿綿道:“什麽事?”
    柳綿綿趕緊拿出檔案袋,抽出資料遞給他:“魏萍說是加急文件。”
    吳海榮拿起資料翻看了一下,柳綿綿急忙從包裏拿出一支筆遞過去,隨後狂草般的名字嵌入紙上。
    “回去囑咐財務,務必再核對一下數據!”吳海榮放下筆公事公辦道,起身出了家門。
    柳綿綿長舒一口氣,收起資料,幸而不辱使命!正欲離開,段亞欣站在樓上喊她:“綿綿!”
    柳綿綿尋聲望去,段亞欣穿著一件香檳色蠶絲睡袍,裏麵裹著同色的吊帶睡裙。
    “媽。”柳綿綿禮貌道。
    段亞欣走下樓來,柳綿綿這才看到,婆婆早已經調整好狀態,一臉精致的妝容將方才的吵鬧掩飾的天衣無縫。
    隻是在抬眼說話間,柳綿綿依舊看到她眸子裏閃過的悲傷,和手臂上若隱若現的青紫。
    “你和正則最近怎麽樣?”段亞欣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
    “挺好的,他有些忙。”柳綿綿回答道。
    段亞欣點了點頭,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柳綿綿。
    “綿綿,你們結婚也快兩年了,是時候應該考慮要個孩子了。”段亞欣看著她。
    柳綿綿驚訝不解,段亞欣怎麽裝起糊塗了。
    “我知道,正則自小頑劣,又被我慣壞了,小毛病不少,但是綿綿,”段亞欣突然拉住她的手懇切道:“隻要你願意努力,我來幫忙,他一定會正常起來的,我不想讓我的兒子繼續當個怪胎!”
    柳綿綿忽的站起來,不可置信的說:“媽媽,這是不可能的,再說正則他不是怪胎,這是,這個是人類很普遍的一種多元化發展,這種現象現在已經不被歧視了,而且也不可能被矯正。”
    段亞欣奇怪的看著柳綿綿道:“我還以為你比我更著急。”
    柳綿綿一時語塞。
    段亞欣道:“媽媽知道你善良,由著正則胡鬧也不說他。當初他主動要求娶你,我真的高興壞了,我以為他想通了,正常了,難得他有喜歡的女孩子,我以為我的噩夢結束了,”段亞欣悲哀道:“可是兩年了,我也看出來了,你們倆根本沒有實質性關係!”
    柳綿綿頓時有口難辯,難過的看著自己的“婆婆”,可憐天下父母心,她願意理解她。
    “而且正則這個樣子,如果被他爸爸發現了,後果將不堪設想,我們身無分文被攆出這個家都有可能!”段亞欣頭疼道:“你肚子遲遲不見動靜,他已經尋問過我好幾次了。”
    柳綿綿一籌莫展。
    晚上加了一會兒班,十點多柳綿綿才下班回到尚苑,打開門看到穿著一身杏色純棉居家服的管潤皓,正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才想起來明天是周末。
    結婚以後,吳正則和管潤皓每逢周末都會來尚苑住一晚,倆人一起打遊戲一起做飯吃,權當柳綿綿是空氣,心情好了也會給她做一份,但是收拾碗筷拖地擦桌子的工作也就交給了她。
    大多時候柳綿綿周末就躲到奶奶家或者去趙小嬋那,但是最近酒店事務繁忙,經常需要加班。
    “小奇葩回來了。”管潤皓眉眼怪笑的看著她喊道。
    柳綿綿換了鞋子,不理他。
    “晚飯吃沒吃?”管潤皓厚臉皮繼續笑道。
    “不好意思,本小姐吃過了!”柳綿綿恨恨道:“少給我挖坑,自己去洗碗吧!”
    管潤皓神色不見異常道:“這有果汁。”
    柳綿綿走過去,看到垃圾桶裏扔著幾個啤酒罐,茶幾上放著半紮壺鮮榨橙汁。管潤皓邪笑的看著她,挑挑眉毛,伸手禮讓道:“小奇葩請便!”
    “怎麽你一個,吳正則呢?”柳綿綿一邊倒果汁,一邊問。
    “他不勝酒力,先睡了。”管潤皓盯著電視,忽然轉過身對著柳綿綿得逞似奸笑:“喝完記得洗杯子和榨汁機,哈哈哈!”
    柳綿綿一口橙汁差點噴出來,怎奈她步步小心,還是抵不過敵人狡猾多變,又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