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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百草閣後，素羽捧著裝有丹藥的白玉瓶來到涵清真人的元泱閣外。守門弟子容止見到素羽，恭敬地行了個禮：“前輩。”
    “容止，掌門還未出關嗎？”
    “是的。”
    “……”素羽疑惑地盯著容止的眼睛，想起三年前涵清真人為了逃避吃藥，出關後便悄悄離山拜訪好友，並吩咐容止為自己保守秘密的事情，她便不得不對眼前這個少年又多了幾分戒心。
    “……”容止被素羽盯得脊背發涼，忙俯身拱手道：“弟子知錯，但掌門的確仍在閉關之中，還請前輩莫要為難。”
    此時元泱閣的大門緩緩開啟，一個小腦袋向外探出來，皮膚蒼白，略帶病色，卻極為伶俐可愛。明亮澄澈的眼睛機靈地轉動著，打量著門外的一切。這人正是涵清真人座下弟子，衛陵的師弟蕭展顏。蕭展顏如今隻有十二歲，卻已然展現出超乎常人的資質與秉賦。他自幼在天玄派長大，由素羽扶養，並早早被涵清真人收作弟子，對師尊與師兄均極為敬重，對素羽極其依賴。
    “素羽姐！”蕭展顏蹦蹦跳跳地來到蘇羽麵前站好，笑道：“容止師兄沒有說謊，師尊確實還在閉關之中，素羽姐不要為難師兄。”
    素羽心下一軟，聲音也寵溺了好多：“好，我相信。”說著幫蕭展顏理了理衣襟，道：“你也是，這麽大了還穿不好衣服嗎？雪天裏也不怕著涼。”
    蕭展顏似乎被素羽的動作弄得有些癢，“咯咯”地笑起來：“沒關係，我剛剛修煉完心法，現下一點也不覺得冷。”說完，他眨了眨眼，遲疑道：“不過倒是有些餓了。”
    “餓了？想吃什麽？麵還是糕？”
    “嗯……”蕭展顏想了想，“想喝粥。”
    “好。”素羽用力揉了揉蕭展顏的頭發，“我們這就去膳堂。”
    素羽將藥瓶交給容止，又簡單叮囑了幾句。“替一個害怕吃藥，還慣會偷奸耍滑的為老不尊的掌門做事，很辛苦吧？”她故意抬高了聲調，然後看到容止手一抖，幾乎將藥瓶摔在地上。
    “哈哈哈！”蕭展顏見狀，控製不住地大笑起來。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容止不由在心中暗歎：衛陵大師兄當真是素羽前輩一手帶大的麽？相比之下，展顏才更像是素羽前輩親生的……本以為為掌門看守元泱閣是一份不錯的差事，可如今看來……當真是追悔莫及啊……他幾乎要哭出聲來。
    膳堂是派中弟子用膳的地方。天玄派每日隻在午時為弟子提供一餐，其餘時間若是無特殊需要，膳堂均是空無一人。蕭展顏趴在桌上，看著素羽在灶旁忙著，肚子已經咕咕作響。
    “素羽姐，我好餓啊。”
    素羽看了他一眼，道：“我當然知道，燒水的聲音都掩蓋不住你肚子的響聲，你的五髒廟若是著急了可真是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誰說的！”蕭展顏直起身，一臉正經：“前幾日我才修煉完辟穀之術，現在自然是要多吃些的，連大師兄都說我的修為增進了許多呢！”
    素羽手中的動作一滯，旋即恢複正常。“你見到你師兄了？”
    “嗯！”蕭展顏點頭：“大師兄剛回山就來元泱閣找師尊了，可惜師尊在閉關，所以就同我聊了幾句。大師兄還說我長高了不少呢！”蕭展顏轉了轉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麽，盯著素羽的臉，道：“對了，我剛剛就覺得大師兄有哪裏不一樣了，但是一直沒想到，現在見到素羽姐才終於想到了！”
    “是什麽？”素羽頭也不抬地問。
    “大師兄下山之前看起來跟素羽姐差不多，但是現在看起來已經比素羽姐還大幾歲了。都說素羽姐的年紀要比大師兄大好多，但是現在看上去，素羽姐已經一點都不像姐姐了。”蕭展顏自顧自地說著，沒有注意到素羽表情的細微變化。
    是啊，三年了，衛陵成熟了許多，看上去也再不是那個需要自己照顧和保護的小男孩了。從何時起，他似乎已經漸漸開始成為一個可以照顧自己、保護自己的男人。這種感情，又是從何時開始發生變化的呢……
    正想著，視線忽然被一道陰影遮蔽。她抬頭望去，站在麵前人卻是靈衣。靈衣是明法長老璿微真人座下弟子，生得白淨清秀，嬌柔可人。挺秀精致的鼻子，如櫻桃般的小口，柳葉細眉下是一雙含情脈脈的玲瓏眼眸，眼波如水，溫柔沁人。即便身著天玄派厚重的服飾，也掩蓋不了她纖細婀娜的身姿。
    “素羽……”此刻她的臉頰正泛著淡淡的紅暈，看上去更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我剛剛看到大師兄從玄天閣出來，往弟子房方向去了……”她的聲音也是鶯聲燕語，十分動聽。
    “他剛剛回山，見過長老們之後，這會兒應該是回房去休息了吧。”
    靈衣猶豫著，從袖管中取出一枚繡工精致的香囊，遞給素羽：“你能幫我把這個送個他嗎？”
    素羽接過靈衣的香囊，想起靈衣對衛陵的情誼，心中五味雜陳。“你剛剛為何不親自給他？”修仙之人要摒棄情愛，但偏偏靈衣又是這樣一個心思細膩的癡情之人，不知她對於自己的未來，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靈衣聞言，羞得滿臉通紅，低眉細語道：“我……我還要去見師父……”
    “靈衣，我……”
    “下次，下次我一定親自去。”未等素羽說完，靈衣便打斷她道，“拜托你素羽，再幫我一次！”說著，她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跑開。
    望著靈衣的背影漸漸遠去，素羽隻覺得手中的香囊分外沉重。
    蕭展顏似乎看懂了什麽，湊上前來，細細打量這那枚香囊，又用力嗅了嗅：“是檀香的味道。”他抬起頭看著素羽：“但是大師兄喜歡的是合歡的香味，對不對？”
    “是啊。”素羽脫口而出，立刻意識到蕭展顏話中有話，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幾年前，自己曾送過衛陵與蕭展顏兩枚裝有合歡花香囊。自那時起，衛陵便時時將香囊配在身上，即便如今早已沒有了香味，也不曾取下。
    “素羽姐，靈衣師姐喜歡大師兄嗎？”
    “……是喜歡的吧。”
    “那素羽姐呢？”蕭展顏目不轉睛地盯著素羽的臉，極其認真地問道。
    “……”沒想到蕭展顏會問得如此直接，素羽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沉默半晌後，鍋裏的粥被煮得沸了起來，香氣四溢。
    “素羽姐，你煮得粥太多了，我一個人喝不完。”蕭展顏自知已經不用再等素羽的回答，笑嘻嘻地道：“我隻要一碗就夠了，剩下的，你去給大師兄送過去吧！”說完，他將食盒推到素羽麵前：“別忘了再做幾樣小菜，大師兄最喜歡的。”
    “你……”素羽顯然想不到蕭展顏會說出這番話來，她看著他稚嫩的麵容上無比堅定的神色，陷入沉思之中。
    傍晚時分，素羽拎著食盒，來到衛陵的房間外。輕敲幾聲門後，良久無人應答。素羽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到房中傳來細微的聲響。她仔細去聽時，裏麵傳來衛陵的聲音：“進來吧。”
    素羽推門進入房間，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麵而來。衛陵正背對著自己坐在床邊，修長的手臂上，一條駭人的傷痕清晰可見。
    “那孩子似乎受了傷……”素羽此時方才想起之前灸和真人所言，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十分內疚。
    “別動，我來幫你。”她放下食盒，上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