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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白虹速度極快，直刺向那女子的咽喉。素羽眼見已來不及阻止，慌忙之中推出一掌，打在衛陵的手腕上。衛陵吃力，劍鋒一偏，將那女子垂肩的長發削掉幾縷。素羽趁機飛身上前，一個轉身，將女子護在身後。衛陵顯然沒想到素羽此舉，有些驚愕地望著她。
    “此事還沒有定論，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以免錯傷無辜。”素羽說著，回頭看過去，那女子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似乎還不清楚眼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並非要傷她。”衛陵一甩衣袖，道：“此妖來路不明，又與此案相關，比得先捉了她細細審問才行。”
    素羽方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衛陵的本意，有些歉疚地笑笑道：“抱歉，我以為你要殺她，所以才……”
    衛陵定定看了她一眼，橫眉微蹙。“罷了。”他說著收斂內力，但持劍的手卻依舊沒有放鬆。他轉向那名女子，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隱藏在此？”
    那女子有些驚恐地向素羽身後縮了縮，望著素羽的眼睛中似有淚光。“……姑娘，我沒有做壞事，求求你讓那位大俠不要殺我……”她的聲音如玉珠落地般清脆，卻因為害怕而顫抖著。
    素羽小心翼翼地湊近那女子，輕按住她的雙肩，柔聲道：“沒事的，你別怕。我相信你不是壞人，他也不會傷害你，我保證。”說完，她看到女子盯著自己的眼睛稍見明亮，眼神中的恐懼也隨之消散了些許。
    “……你們是修仙之人嗎？”半晌後，女子有些怯怯地問道。
    素羽點點頭：“他叫衛陵，是天玄派弟子，我叫素羽，是他的同伴。我們來壽陽的目的是為了調查百姓失蹤之事，姑娘可有任何線索？”
    “天玄派？”女子麵色一喜：“太好了，這下李公子有救了！”
    衛陵麵色一凜，上前一步：“你所說的李公子，可是名叫李景陽？”
    女子條件反射似的想要遠離衛陵，連忙後退幾步，不再說話。素羽見狀，攔下衛陵，道：“你還是暫時不要靠近，李公子的事情我來問她就好。”
    衛陵又看了看那女子，權衡後答應素羽的提議。“不過若是她有任何想要傷害你的跡象，我定不會輕易放過。”說完，他還劍入鞘，側身負手而立。
    素羽稍稍安慰了那名女子，女子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悉數講出。
    原來女子名曰“香兒”，乃是生活在這報恩寺旁的離香草精。兩年前，她結識了從太平村前來壽陽經商的青年李景陽，二人一見如故，互生情愫。香兒親手縫製幾枚離香草香包，贈與李景陽作為定情信物。然而自從今年開春李景陽從太平村返回壽陽後，便一直行跡詭異，香兒多次詢問也不得頭緒，甚至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一絲妖氣。直到一天夜裏，香兒悄悄跟隨李景陽出城，竟發現他被一女妖蠱惑。香兒欲救景陽，但那女妖的修為強過她千百倍。最終李景陽被女妖帶走，香兒也因此受傷。
    “自李公子被捉後，壽陽陸陸續續開始有其他男子失蹤。我知道定是那女妖所謂，但我的法力實在低微，無法與她抗衡。我曾試圖向其他修仙門派弟子求助，但皆因我是妖而不得信任，有一次還幾乎喪命。”
    素羽聞言，在心中暗自歎息。天下修仙門派皆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絕大多數弟子都把人妖之分看得極為重要，對妖類幾乎是皆欲除之而後快，哪裏還會相信香兒的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吧。
    “但是我能看出，姑娘並非看重種族之分的人。”香兒握住素羽的手，懇求道：“姑娘若是願意相信我，今夜子時可到城門處尋我，我會帶姑娘前去尋找那女妖。”
    未等素羽開口，衛陵先一步上前，否決道：“不可。妖類生性狡猾，此事尚不知是真是假，這樣貿然前去實在不妥。”
    香兒低下頭，一臉焦急卻不知該如何才能讓眼前這個男子相信自己，隻能不知所措地攥緊自己的衣襟。
    素羽又理了理方才香兒所說的話，直覺告訴她這些話絕無半分欺瞞，因此決定接受香兒的提議。“衛陵，我們現下唯一的線索就是香兒姑娘方才所言。若事實當真如此，李公子與壽陽百姓在那女妖手中越久，便越有性命之憂。我們不妨就相信香兒姑娘的話，晚上去城郊查探一番，若無所得，屆時再做其他定奪。”
    素羽向來有自己的主張，衛陵自知無法輕易說服她，權衡利弊後不得不暫時答應。“既然如此，你須保證，屆時一切聽我命令，不得再做出方才之舉。”
    素羽瞥了瞥衛陵的手腕，略帶歉意地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子夜時分，素羽與衛陵悄悄離開客棧，向城門走去。夜空中沒有月亮，厚重的烏雲為整個夜晚蒙上了一層陰翳的氣氛。四周寂靜得出奇，連風都沒有一絲，格外壓抑沉悶。
    二人在城門處找到早已等在那裏的香兒。香兒本就穿得單薄，在寒夜中等得久了，此刻有些微微發抖。衛陵見狀，取下外套遞上前去。香兒顯然沒有想到如此，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素羽接過衣服，替香兒披在肩上：“感覺暖些了嗎？”
    香兒點點頭，羞怯地看向衛陵：“謝謝少俠……”
    衛陵沒有回應，隻是警惕地巡視著四周。黑夜的城郊密林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暗處蠢蠢欲動。衛陵自包裹中取出村長交給自己的東西，那是李景陽的一件冬衣，隻要他曾在這附近出現過，便會留下與這衣服上相同的氣息。哪怕再微弱，也可以被法術感知。
    半晌後，衛陵收起法陣，道：“那女妖絕非等閑之輩，竟懂得用法術掩蓋被擄百姓的氣息。且這法術施展得恰到好處，幾乎不留一絲痕跡。”
    “可有收獲？”素羽知道，衛陵施展的法術乃是天玄派秘術，即便是再難以察覺的細微線索，也會有所收獲。
    “跟我來。”衛陵說著，提步向密林深處走去。
    冬季的密林與夏季不同，滿地枯枝，踩上去發出吱嘎斷裂的聲音，在死寂無聲的黑夜中尤其令人神經緊張。三人在黑暗中已不知穿行了多久，就在素羽完全忘記來路的時候，衛陵忽然停下腳步。素羽定睛看去，麵前是一大片糾纏在一起的粗壯枯枝，雜亂不堪。
    “就是這裏。”衛陵右手一揮，幾道淩厲的劍氣瞬間將麵前的樹木盡數斬斷，一個極不明顯的洞口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此洞詭異，跟在我身後。”衛陵默念口訣，在指尖燃起一團幽藍色的靈火照明，手持白虹緩緩走入洞內，素羽和香兒緊隨其後。
    洞中彌漫著潮濕腐壞的味道，聞起來極不舒服。素羽四下望了望，除卻有靈火照明的地方可以依稀看見些許景色，其他地方黑得可怕，伸手不見五指，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那黑暗吞噬了一般。
    山洞比素羽想象的要深許多，向裏麵走了許久，腐臭的味道愈發濃重，素羽被嗆得皺起了眉。忽然，她聽到身後的香兒似乎說了句什麽，便回頭去詢問，卻發現視線之內根本空無一人。
    “香兒？”素羽喚了一聲，無人應答。她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喉嚨，難道香兒真的騙了自己？想到這裏，她立刻轉回身來想要叫住走在前麵的衛陵，卻發現衛陵在不遠處停下腳步，一動不動。
    素羽心下奇怪，正想說些什麽，卻無意中瞥見了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原來衛陵指尖的靈火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極其微弱，以至於那身影始終跟在他身邊，卻無人發現。
    素羽大喊幾聲，衛陵卻似乎根本聽不到一般，無動於衷。她頓時感到全身冰涼，看著那身影緩緩自黑暗中走出，化作一位婀娜美豔的女子。那應該就是香兒口中所說的，擄走壽陽諸多百姓的女妖。隻見女妖款款踱步，靠近衛陵，一舉一動都風情萬種。她伏在衛陵的肩頭，將雙唇貼近他的耳朵，似乎在他耳邊訴說著什麽。
    此時的素羽隻覺得心頭焦急得仿佛有火在灼燒，她顧不得許多，催動靈力，抬手便是一掌。但內力卻在半路被什麽物體擋住，被盡數驅散，並未傷到那女子分毫。素羽立刻明白，自己被法術禁錮在了封印中。
    未等素羽回過神來，眼前驟然陷入一片漆黑，原來是衛陵指尖的靈火熄滅了，素羽的心也隨之徹底沉了下去。然而隨即，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驚呼，一道白光撕裂黑暗，直刺得人張不開眼睛。素羽忙抬手去擋，待強光退去，籠罩整個山洞的漆黑瞬間退散，洞內景色逐漸顯現。
    “素羽姑娘……”香兒不知何時也重新出現在素羽身後，一臉驚恐地向前方望去。
    素羽放下遮擋視線的手，方才看清眼前的情景，衛陵手中的劍已經架在了女妖的脖頸之上。原來方才的一切都在衛陵的計劃之中，素羽想到這裏，方才鬆了口氣。
    “你……怎麽可能……”那女子癱坐在地，震驚地抬頭望著麵無表情的衛陵，“你竟然能不受誘惑……”
    衛陵神情冰冷：“並非所有人都會中你的計。你既害人，早該想到會有今日。”
    “少俠饒命！”女妖求饒道，“我這樣做，也是有苦衷啊。我曾與一人類男子相愛，兩情相悅，佳偶成雙。他曾對我許諾，明媒正娶，今生定不負我半分。但當他得知我是妖後，卻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我，還找來道士，意圖取我性命……”女妖說著流下眼淚，止不住地抽泣起來。
    “山盟海誓，情深意重……所有的一切，都隻因為我是一隻妖……這些年的情誼，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做負了……人類，當真好無情……我隻是為了尋找一份真正的愛情，這樣也有錯嗎？”
    聽到這裏，素羽感覺到香兒握著自己手臂的手緊了一下，旋即心生悲戚。這女妖的經曆竟與香兒如此相似，她不由得擔心起來，香兒以後會不會也步上她的後塵……她這樣想著，側目看向香兒神色暗淡的麵容。
    正在幾人失神之際，女妖忽然推開劍刃，反手一掌打向衛陵。一切都發生得如此之快，讓人來不及做出反應。衛陵左手一推，接下女妖的招式，兩掌相擊產生強大的反力，將女妖直接震向素羽一邊。
    “糟了！”待衛陵意識到這是女妖的計策時，女妖早已向素羽撲去，憑空生出的鋒利指甲幾乎觸到素羽的喉嚨。
    電光火石之間，一陣強風憑空自素羽周身騰起，猛烈的氣流將那女妖震出幾米，重重摔在石壁之上。素羽隻覺得脖頸似乎被利器劃過，伸手一摸，有幾滴紅色的液體順著指尖流淌下來。
    女妖被震得七葷八素，張口便吐出一口血來。“什麽人，竟敢壞老娘的好事！給我滾出來！”她厲聲叫道，聲音尖銳刺耳，在山洞中形成陣陣回聲。還未及回音散去，女妖的表情突然凝固，隨即全身扭曲，劇烈地顫抖起來。最終，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女妖的身體從內部炸裂開來，變成飛灰，消失不見。
    “不自量力。”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素羽這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名男子。那女妖的內丹，便是被他一掌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