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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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澄雖然沒有拜訪過陳元康的府邸,但也知道坐落在哪,關於陳元康的事情,他總是上了心。
    親衛在身後打著燈籠,高澄站在陳元康府前叩門。
    好一會,門房才將大門開了條縫,望見門外站了好些個挎刀衛士,不由小心問道:“夜色已深,請問郎君何事登門?”
    高澄笑道:“麻煩通稟你家主人,高子惠有事拜訪。”
    “請郎君稍後片刻。”門房說完這句就將縫給合上,匆匆忙忙跑去後院通稟。
    高澄很少以字通行於世,此刻自稱高子惠,那門房也不認識,此刻時辰已晚,這麽多人挎刀登門,小心一些也是正常。
    在府外又站了會,身後的李順不耐煩道:
    “世子,要我說幹脆直接進去就是。”
    由於斛律光分心統領禁軍,這時候的李順靠著機靈嘴甜飛速上位,無論高澄去哪,都是由他領人隨行護衛。
    “無妨,深夜登門本就是叨擾,安心等著吧。”高澄倒是渾不在意道。
    “世子真是位賢君子。”李順由衷感歎道。
    高澄回頭看了眼李順,難不成這小子先前抱怨就是為了引出這一句?可真是小嘴抹了蜜,這種諂媚之人,實在是...當賞。
    高澄正打算回去隨便找個由頭,賞幾匹布給這個會說話的貼心小棉襖,陳府大門終於開了。
    “世子親臨寒舍,元康真是喜不自勝,還請世子隨我進府。”初夏的夜晚,陳元康卻好似迎著春風,一臉驚喜的出府相迎。
    高澄一把拉住陳元康的手,無奈道:“我倒是想與長猷秉燭夜談,不過今夜是奉父王之命請長猷過府敘話。”
    “高王?”陳元康有些驚訝道。
    “我們邊走邊談。”高澄拉著陳元康往司馬子如府邸過去。
    高澄一邊回身示意親衛們隔遠些,一邊對陳元康道:
    “今夜相府主薄孫彥舉與司馬遵業、高子通聚飲,不曾想飲酒過度以致醉死。”
    兩人執手共行,高澄繼續道:“父王命司馬遵業與高子通舉才,高子通舉薦了長猷,因此父王命我來招長猷敘話。”
    說罷,高澄無奈道:“我本想與長猷多親近些時日,可也知道把長猷留在身邊也是荒廢了你的謀略。”
    “世子,高王不一定...”
    高澄不等陳元康說完,他肯定道:“長猷,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才識,父王定會將你招入相府。”
    曆史上,因為是由司馬子如推薦,因此魏收先入高歡幕府,可惜高歡非常不滿意魏收的能力,時常斥責,甚至鞭打,最後才更換為高季式舉薦的陳元康。
    而如今因為有高澄的誇讚與重用,使得陳元康先一步引起高歡的興趣,注定要捷足先登。可惜魏收不會預見到曆史發展,不然他應該會感激高衙內救他逃脫魔掌。
    高澄在前,陳元康在後,陳元康看不見高澄說這話時的神情,但他能感受到高澄語氣裏的堅定,想到自己入幕府以來的種種,不由鼻酸道:
    “世子,元康入鄴以來寸功未立,卻受世子恩惠,拔為大都督府長史,況且世子對元康禮遇遠過尋常。”頓了頓,陳元康下定決心道:“元康願向丞相稟明心跡,留在鄴城輔佐世子。”
    “萬萬不可。”高澄趕緊道,他如今唯恐引起高歡猜疑,如果陳元康這等人物寧願追隨高澄也不願接受高歡恩惠,這讓高歡如何看待這事。
    陳元康何等聰明人物,先前也隻是因為一腔真情難自禁,沒有多想,此刻聽高澄拒絕,他馬上反應過來。
    “今後辛苦長猷盡心輔助父王,我這兒長猷無須擔心。”見左右無人,高澄壓低了聲音道:“不瞞長猷,父王待我暴虐,時常拳腳相加,我隻盼望長猷盡快得了父王信重,往後我受刑時,也能有長猷出言勸阻。”
    人前風光的高衙內,也有卑微的時候。
    聽高澄說得可憐,陳元康不由忍著鼻酸,道:“世子恩德,元康謹記在心,片刻不敢忘卻。”
    兩人攜手同行,不多久便到了司馬子如府門前,此刻府門大開,高澄正要進去,恰巧又遇見了先前撞上的那位名叫趙隱的門客。
    趙隱正要出府,見高澄火急火燎地拉了個文士回來,躬身提醒道:“世子,高王已經回府了。”
    “哦?”高澄一怔,想了想也對,高歡總不會一直留在司馬子如的府上。
    隨便道了句“多謝提醒。”
    正要拉著元康去渤海王府,才下台階,又轉過身望向這名普通門客,疑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來尋父王。”
    “先前世子行色匆匆。”說著,趙隱看向陳元康,道:“如今又帶著這位先生入府,定然是得了高王囑托。”
    “嗯。”高澄聞言頜首,能讓他跑腿尋人的也就隻有高歡了,這麽晚帶人過來也隻可能是高歡召見。
    高澄打量趙隱兩眼,道:“司馬遵業挑門客的眼光倒是不錯。”
    “下吏謝世子誇讚。”
    “你叫趙隱?”高澄對他有些興趣,詢問道:“哪裏人?
    “下吏是南陽宛人。”趙隱答道。
    高澄心中沉吟:宛人,姓趙,他記憶裏倒是有個人物,可惜不叫趙隱。
    “你同鄉中可有人名叫趙彥深?”高澄覺得興許這人認識那位北齊宜陽王。
    都怪當初不是主修曆史,隻因為個人興趣,粗略看過幾本南北朝的書,那名北齊唯一壽終正寢的宰相隻知道叫趙彥深,富貴之前的事跡卻一無所知。
    “不敢隱瞞世子,下吏姓趙,名隱,字彥深,不知世子是從何處耳聞下吏表字。”趙隱,也就是趙彥深疑惑道。
    高澄有些驚訝,深深看了趙彥深一眼,道:“偶然聞見。”
    說罷,返身往渤海王府而去。
    趙彥深站在府前台階上,望著高澄遠去,心底沉思:難不成這位世子好男風?
    他可瞧見哪怕是方才問話,高澄也不曾放開緊握著陳元康的手。
    高澄趕回渤海王府時,才最終鬆開了陳元康的手。
    到了王府正院,詢問了侍奉高歡的仆役,知道他在偏堂等候,高澄立即帶著陳元康去往偏堂。
    向高歡覆命之後,隻留了陳元康與高歡兩人在偏堂交談,高澄好似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童,略帶著失落自己往院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