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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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是不是昨天來的那個小丫鬟?”烏仁圖雅出生在草原,母親是大公主和碩純禧公主。純禧公主隻是康熙的養女,年幼時便被接到宮中撫養,其生父是恭親王常寧。純禧公主將女兒送來京城居住,實則大多數時間是住在恭親王府代純禧公主陪伴生母老側福晉晉氏。烏仁圖雅出生在草原,本就性格彪悍,到了恭親王府,老側福晉又對她百依百順,這位格格的脾氣可想而知,在這一群格格裏麵,也是難纏的角色。
一群格格將花叢撥開一點點,從縫隙中看到樓下,可不是昨日來的小丫鬟。
昨日這小丫鬟獨自一人來,說是替自家小姐買書。冷清寒隻微微皺眉,卻沒說什麽。如何生活完全是個人的意願,她其實是比較喜歡像秋月這樣既懂禮但卻不迂腐的行事方式。秋月注意男女大防,但卻不會對自己嚴苛到連門都不出一步的地步。與年秋月玩得好的這些小姐格格們,差不多都是這般性格。
冷清寒雖覺得她們這般還是活得累,但也知道,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這時代女人的極致了,再放縱的話,就要被人閑言碎語,婚事都要成問題。
年秋月懂她表姐,皇家的格格們大多是人精,見冷清寒皺眉,就知道她不喜這般行事。巧了,冷清寒看不慣,這裏的格格小姐們更加看不慣!想她們來書館從來都是自己大大方方的過來,這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是比她們還要尊貴不成?這是要比著誰不知禮數呢!?
尤其是和年秋月交好的漢家小姐,年秋月下帖子,她們從沒推過,她們信的是年秋月,來了書館,果然各處都防護的很好。而昨天這位小姐隻派了一個丫鬟過來,這丫鬟還帶了麵紗,在這些漢家小姐看來,簡直是活生生來扇她們臉的!
這後來,幾個刁蠻的格格讓自己的嬤嬤出麵如何為難那小丫鬟自不必說了,反正那幾個小姐一點勸解的話也沒有。
此刻,那小丫鬟正小心翼翼的扶著一個小姑娘。小格格們便看向被一圈丫鬟圍住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帶著一個帷帽,一圈黑紗長至腳裸,將整個人都給遮起來了,隻在行走間露出一點點白麵兒的鞋尖。
小格格們撇撇嘴,也知道漢家小姐輕易不出門,今兒能帶著帷帽過來,在漢人眼裏已經是很大膽了!
眼看著這位小姐前麵由四位嬤嬤開路,左右兩邊各一個貼身丫鬟扶著,身後跟著六個丫鬟,邁著三寸金蓮,搖搖擺擺的進了書館。一群格格們頓時幸災樂禍起來,真人最討厭人多了,她們來都隻帶一個嬤嬤一個丫鬟的,再看真人自己,平時帶出來的,就一個叫綠意的。
“小女陳氏秀音拜見真人。”小姑娘款款福身,倩倩嫋嫋,與滿人女子完全不同的文靜秀美,猶如一幅畫兒般。
冷清寒淡淡點頭,“隨意吧。”
這小姐沒遇見過這般冷淡的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周圍的小姐格格閑聊的閑聊,看書的看書,無人搭理她。最終還是年秋月覺得這樣晾著人家,實在看不下去了。而且上門是客,開書館開成表姐這種大爺樣的也是絕無僅有,表姐倒是無所謂,但表哥將來要科考要入仕,這科舉可是漢人的天下,表哥若是在文人圈裏混不下去,名聲可不好聽。
“陳小姐這邊請。”年秋月笑著上前,將人領到一張空桌上,又讓自己的丫鬟上茶,總之,出門子能帶這麽多伺候的肯定不是普通銷管家的女兒,但姓陳,又是大官兒,她隻想到一家,頓時就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陳小姐家可是陳學士府?”
“正是。”那小姐點點頭,又偷偷瞄向冷清寒。原以為自己報出家門了,這冷真人怎麽著也要對她另眼相看,就像在場的這些小姐格格一般,頓時視線全都集中在她這裏了。
可惜,要讓小姑娘失望了。天子近臣在別人看來定是要巴結拉攏的,可在冷清寒眼裏,跟普通人沒甚分別。
年秋月臉上的笑立刻真誠了幾分,拉著她的手,一一介紹起在場的格格小姐們。
此時的氣氛必然是好的,陳小姐隻字不提昨日自家丫鬟被為難的事,格格們也是親親熱熱姐姐妹妹的叫著,完全沒有一開始要集體孤立人家的氣勢了。
為什麽這些格格突然那麽好說話了呢?這陳小姐的爺爺是陳廷敬啊!陳家妥妥的書香門第,專出進士舉人,這些跟格格們倒沒多大幹係,要命的是,陳廷敬除了是文淵閣大學士還是禮部侍郎........
可是這禮部侍郎家怎的這麽奇怪?昨天來個丫鬟都裹得隻剩下兩隻眼睛,別人怎麽問也不說哪家的,今兒怎麽就同意家裏的小姐出來了?
小姑娘們都弄不明白,回頭跟家裏大人一說,有人懂有人不懂。倒是康熙聽了,直接問陳廷敬。那老頭一副以皇上馬首是瞻的表情,“萬歲爺的格格都能去,微臣的孫女兒如何去不得?”
這馬屁拍的有水準,康熙哈哈大笑,心中暢快。
“妹妹放心將帷帽摘下來,這四周種了花草,長得比人高,咱們又在三樓,周圍沒有比書館更高的了,沒人會看到咱們的。”
陳秀音微微點頭,身後的丫鬟便上來輕輕取走了帷帽,露出一張秀氣的小臉蛋來。
“妹妹可該給自己取個別號。”澹雅格格笑著說道。
陳秀音麵露疑惑,“這是為何?小女別號倒是有的,昔日和家裏姐妹組了詩社鬧著玩,各自都取了別號,妹妹叫杏花主人。”
“這個啊。”周圍小姑娘咯咯笑起來,“妹妹今日來了倒是要幫我們大忙了。”
“到底什麽事啊?姐姐們可別再吊我胃口了~”
“妹妹你來。”年秋月拉著陳秀音的小手,輕輕撥開麵前一叢茶花,漏出小小一縫隙,僅夠一人看的,年秋月朝陳秀音眨眨眼,小姑娘好奇的湊過去,才一眼立馬閉上眼睛,轉身拉著年秋月不依的鬧起來,“秋月姐姐真是壞透了!”
周圍的小姑娘哈哈笑起來,態度更顯親近,隻要看了這一眼,大家就都是一條船上的了!
“秀音妹妹,且不用急。這事兒咱們都幹過,反正對麵的也不知道。”澹雅格格拉著陳秀音,安撫的拍拍她的手。陳秀音今年十歲,隻比年秋月小一歲,該懂的都懂了,如何不知道偷看外男是個什麽名聲,雖然他麵上做撒嬌不依狀,其實心裏很急了,以為自己被下了套。聽到澹雅格格這般說,其他人紛紛點頭,心裏好歹冷靜下來了,總歸大家都是一樣的,想也不會有人說出去......
“秀音姐姐你有所不知。事情是這樣的。”澹畫格格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娓娓道來,“隔壁是四叔家的產業,本來是一家客棧,後來不知怎麽,成了十四叔的,十四叔就將客棧改成了茶樓,隻招待文人雅士,那二樓仿著書館也做了半開放的花園,每月十五這日,他們便會找個由頭舉辦詩會或是討論學問。現在時辰還早呢,再過會子,咱們這裏還有好多姐妹們要來呢,與你一樣書香門第的便有好幾個,今日這鬥詩便全靠你們了。”
“鬥詩?”陳秀音心頭猛然一跳,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對啊!鬥詩!咱們和隔壁的!”
陳秀音隻覺當頭一棒,險些搖搖欲墜,她是做了什麽孽要來這一趟?和一群男人鬥詩,傳出去,她除了自盡就隻能出家了!
年秋月見她嚇得小臉慘白,忙安撫道:“秀音妹妹別怕!這鬥詩也開了三四次了,你可曾聽到什麽傳聞?”
陳秀音弱弱道:“家裏哥哥說過參加什麽詩會,也念了好些好詩。”
“那你可曾聽說誰的名字被傳出?”
陳秀音細細回想,果然沒有哪個女孩兒的名字從哥哥嘴裏出來,就算有也是別號,怪不得要自己取別號,原來如此。隻知別號,不知名字,也是對不上,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自然就不會傳出什麽不好的名聲。
但真的不知道麽?
陳秀音微微蹙眉,有權勢的人家若是要查肯定是能查到的......但是這裏多少宗室格格,還有那些還沒到的官家小姐,若是誰查了,得得罪多少人,況且還有冷真人的麵子在,修真之人的手段,估計誰都不想試。想通了這一點,陳秀音心裏安定下來,反而躍躍欲試,聽自己哥哥說今日他也要來參加詩會的。
其實,這鬥詩的形成遠遠不是陳秀音想的那麽簡單。
這個時代,女子沒有什麽娛樂的,冷清寒的書館幾乎就是京城的女子會所了,倒是怎麽變成隻能女子進入的,冷清寒自己也沒搞懂,反正她從來沒說過什麽男人不能進的話。
這背後自然有各家暗中操控,首先是宗室,有澹雅格格帶頭,宗室格格是書館的常客,為了這些格格,宗室之外的男子便不能進入書館,接著是年秋月的閨蜜們,都是官宦之家,這些品階都不高,但有冷清寒在,宗室子弟也不敢不請自來,第三種便是後來加入的這些跟著康熙走的漢臣家的姑娘了,官職能做到入閣拜相的,情商都不低,皇帝都在巴結的人,你不巴結等什麽呢!
漢臣讓自家姑娘去書館,還有另一層不得已,兒子們想看書,卻不能進書館,若是派個丫頭,就會出現上述的事情。發展到後麵便是,要麽你一家子都別進來,要麽讓你家小姐過來,你兒子想看什麽書,由姐姐妹妹代為買便是了。若是死都不肯女兒出門,誰也不能勉強你不是?
但是你家男人,你家兒子在皇上麵前搭不上話,不能露臉也怪不了別人了。誰讓皇上都在看書館的書呢?最近跟學士大臣聊的都是這些書上的內容。
而隔壁茶樓,一開始客人也隻是有各家姐妹在書館的男子,他們進不了書館也隻能坐在隔壁陪著。來的人多了,對方為什麽來心知肚明,由於知道隔壁可能有某位同學或同僚的妹妹,本著聊騷的心思,便開始顯擺學問,其他人自然不肯讓某人專美於前,各種高談論闊,寫詩作詞,聲音洪亮,生怕隔壁聽不到......漸漸的,茶樓便成了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
各家的主母知道後,心道,這是多麽好的相親之地啊!女兒可以在書館看看各家小姐格格人品如何,兒子可以在茶館看看別家子孫才華如何?還可以結交真人,兒子能認識有才之士,還能在王爺貝勒麵前露臉,必須參加啊!
至於女兒的名聲,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時候,其實事情遠沒有想象中嚴重。
一來,書館確實防護做的很好,絕不會出現男子,就連冷鑄在白天也不會出現的,二來,三樓是空中花園,奇的是,不論姑娘們在院子裏怎麽鬧,隔壁是一絲兒聲音都聽不到的,至於由於鬥詩流傳出去的詩詞,署名是別號,字體統一是宋體。
關於怎麽由別號找到詩詞作者本人,家裏有姑娘在書館的自然知道是誰,家裏沒有的,各家為了自家姑娘的名聲,也是有誌一同絕不會傳出去的,畢竟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