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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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那日在揚州外攔下你的人就是這薛路平府上的衙役,此話可當真?”
席遠修特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外麵聽到,不過手裏的動作卻是把對麵牢房的李元桓二人也擋住了。
劉驍又仔細回想了當日的情形,過了好一陣兒,他認真的看著席遠修點了點頭,他非常確定,因為當日那雙鞋在他臉上留下了非常深刻的鞋印。
昏暗狹小的牢房裏,席遠修拿起一根又一根稻草,然後慢慢得打成好幾個結,擺在地上,他現在的表現,就好像是徐來坐在桌前折紙一樣有趣。
坐在對麵牢房的邊英順著那不像窗戶的窗口,看著外麵又開始陰起來的天,又回頭看了一眼盤坐在旁的獻王,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安慰。
“不要焦躁,我看兄長那邊好像已經有些眉目!”
獻王邊說,邊看著對麵的二人。
雖說席遠修主動要住在這位獻王殿下對麵,可是到了現在,幾人一句話還沒有說過,隻有劉驍與邊英對視了一眼,然後又低頭不語。
席遠修把地上那幾個用稻草打的結一個一個擺好,然後就開始自言自語地念叨著:“這第一個結是鹽案開始的馬安邦,朱無業還有趙本六!”
說完把第一個結打開了,扔在了一邊,然後又拿起了第二個。
“這個是那天夜裏客棧的人,嗯,留下半結吧!”
“一水與成華,能棄掉了,現在是要把威武鏢局拿上來了!”
“還有京城裏的人...”
“獻王,柴嵩,薛路平,汪世昌,的確是好手筆!”
隨著席遠修自己在地上擺弄了一陣,留下了三個整結與一個半結,然後把手放在額頭上用力的揉了揉,像是在盡全力把自己雙眉上的低沉給抹去。
劉驍也蹲在地上瞧了半天,裝模做樣的頻頻點頭,席遠修倒是因此笑了起來,問道:“師爺,你點頭幹什麽?”
劉驍隨手拿起一個稻草結,裝作一副深沉地樣子,說道:“你這個應該是能把牢籠打開的工具,隻是我還不會使用!”
席遠修白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拽到自己旁邊,俯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真的是薛路平府上的人在當日搜查過往的官員,或者說是隻是搜查的你,那麽他不用多說,自然是跟這私鹽案脫不了幹係,再加上威武鏢局的洪世昌,那麽這揚州還真的是鐵板一塊,可是按照他的說法,那咱們對麵的獻王殿下在牢內行凶,還留下了獻王府的腰牌,那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跟自家人過不去了!”
說著說著,席遠修還不經意的瞄了一眼對麵。
“可如果他們早就相識呢,別忘了現在是哪位在打理景國的國庫,如果這二人是給太子演的一場戲,其實是要對太子下手呢,知道太子一定是要落井下石,隻要把獻王主動送進牢中,那麽他就與此事沒有幹係了,都是太子自己的問題,那麽一來,就算是太子在揚州出了點什麽別的事,那麽也與他這位處在牢中疑犯無關,重點還是太子親自把人押送進來的!”
劉驍有些懂席遠修的意思了,然後他用自己的胖胳膊把席遠修也拉到自己的嘴邊,低聲問道:“那你還要我們住在他對麵,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席遠修用力從劉驍的腋下鑽了出了,整了整自己的頭發,又拽著劉驍的頭說道:“要是與這獻王無關,那麽太子可能會對這位獻王折磨一番,甚至有可能讓他出不去這裏,或者讓他出去也不能再開口說什麽,那樣一來可就是順了薛路平的意了,所以我要在這看著獻王,就算看在我的麵子上,或者是宋侯爺的麵子上,希望太子不會為難他這位皇弟,哎,現在隻能希望徐來能知曉此事,如期到來!”
......
......
此時的揚州城另一邊,周文賓已經跟自己的侍衛準備騎馬出城了,可是卻被城門守衛給攔在東門,幾人爭鋒相對,誰也不退讓。
“你們四人為何攔著本欽差的馬不讓出城,妨礙了公務,你們四人該當何罪!”
周文賓麵帶怒色看著自己眼前的四人,實在不知道這幾人是何原由,把他與自己的侍衛攔了下來。
“周大人,我等幾人攔下大人是有事問您?”
為首的那名官兵,拱手說道。
周文賓皺著眉頭說道:“你們幾人有何事就不能等本官回來再說?”
那名官兵用手把住腰間的佩刀,麵無表情地說道:“卑職幾人隻是想問大人可知馬守備是被誰所害?”
周文賓本想訓斥對方,可是一下啞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於是他下了馬,走到這名官兵麵前,長歎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抱歉,馬守備的死,我現在還沒查到什麽,要是有了消息我會告訴諸位兄弟的,我也跟諸位承諾,一定會還馬守備一個公道!”
此時的周文賓已經把本官換成了我,因為他的確覺得馬安邦死的太可惜了,所以他覺得自己現在與這些過來問詢他的官兵們,是一樣的。
不過接下來這名官兵說的話,讓周文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卑職幾人聽聞,馬守備是在自己家中與您交談後,然後慘死在家中!”
周文賓聽完此言,沉默的點了點頭,表示那名官兵說的是事實。
然後那名官兵此時已經把腰間那把刀的刀柄,死死地握住了,盯著周文賓說道:“知府大人說馬守備的死跟大人您脫不了幹係,大人我想聽您給卑職幾人解釋一下?”
周文賓現在的手有些顫抖,他真是不知道那位現在正坐在府中,摟著小妾的知府大人是何居心,剛剛先是在廣興樓裏,把席遠修與獻王送入獄中,而此時又差遣馬安邦的下屬來為難自己,他心中更是覺得這薛路平才是這樁案子的主使!
周文賓麵對隨時可能暴起的四人,緩緩說道:“當日我與馬守備交談甚歡,從那日的私鹽案一直說到你們的朱守備被發配充軍,後來我因要去牢裏提審犯人,就離開了馬守備家,就在我走之前,馬守備還好好的坐在自己家中,他被那凶手殺害,是在我離開後的事情!”
“大人您不說朱守備還好...”那名為首的官兵停頓了一下,眼中泛著淚光說道:“知府大人說那朱守備也是因為過多幹預案情,才被您發配到涼城的,此事可當真!”
周文賓一時暴跳如雷,大罵道:“薛路平你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敢做不敢當,朱守備被發配去涼城的事情,我也是在與馬守備交談過後才知道,你們這位知府大人,可是真能把帽子給別人頭上戴,那日馬守備跟我說朱守備被發配都是因為在揚州府衙與薛路平爭執後,被你們口中這位知府大人給發配到了涼城,此事與我無關,馬守備的死,更與我無關,有什麽事情,等本官辦完事回來後再說!”
說罷,周文賓竟不像平時那般慢吞吞的樣子,直接一下騎在了馬上。
對麵四名官兵,也是直接把手裏的刀抽了出來,直接用刀指著騎在馬上的周文賓二人。
“大膽,你們竟敢用刀指著陛下欽點的欽差!”
周文賓的侍衛在馬上喝道。
“抱歉了,大人,隻能委屈您跟我走一趟揚州府衙了,此時需要您跟知府大人一同與我幾人說清楚,不然,不隻我們四人,揚州城門外的幾十號兄弟也不會讓你們走出去的,如果此事查明後,的確與大人無關,那卑職自願受罰!”
那名官兵還是用刀對著薛路平,神色平靜,完全沒有一點擔心自己以後會怎麽樣,他現在隻想給馬安邦討個公道。
“糊塗,糊塗!”周文賓用手死死攥住韁繩,額頭兩側青筋勁起,他大聲喝道:“你等幾人速速退去,等我去辦案回來,我自會還你們這些人一個公道,馬守備的死難道我就不心痛,我何嚐不想這樣一名漢子活著,能夠為國為民多做些事情,可是現在馬守備已經魂歸故裏,你等眾人與我耗在這裏又有何用?”
這幾名官兵雖然被周文賓說的有些相信了,可是他們更相信已經在這就位了十幾年的知府大人。
“對不起了,大人,還是請您與卑職去知府大人那裏走上一趟吧!”
此人說完,四人直接是朝著周文賓走了過去,周文賓此時也是一籌莫展,他不怕與這幾人去揚州府衙走上一遭,他是怕這時間一耽誤,被別人鑽了空子。
就在這幾人已經快要走到了周文賓的馬邊,突然飛出了一顆石子,狠狠地砸中了為首那名官兵的肩膀,隨著一聲悶哼,那名官兵應聲倒地。
接下來又是一顆接著一顆的石子,接二連三的砸在其他幾人的身上,那幾人跟前麵那位一樣,倒在地上不起。
周文賓強作鎮定,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是誰幫的自己,因為在這快要下大的雨中,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根本看不出這些人有什麽不同。
周文賓與自己的侍衛也沒再耽擱時間,用鞭子抽在馬的屁股上,帶著逐漸下大的秋雨,快馬揚鞭的出了城。
那名剛在揚州府衙前出現的青衣人,此時正帶著鬥笠,把玩著手裏剩下的幾顆石子,目送著二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