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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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哥兒,這廣興樓做的紅燒獅子頭可比你弄得好吃多了!”
劉驍現在整個人嘴裏塞滿了薛路平帶來的那些精致小菜,說話都聽不太清楚。
席遠修盤坐在地上,抬頭看了眼劉驍,順手給他遞了塊手帕,讓劉驍擦嘴,然後接著擺弄著那幾個稻草結。
對門的李元桓與邊英也吃好了,邊英還細心的,幫已經快要不能自理的李元桓擦了擦臉。
“兄長在想些什麽?”
李元桓用微弱的聲音問道。
席遠修沉默了一會兒,把最後一個草結解開,然後回道:“不用再想了,隻等那人回來就好了!”
李元桓的眼皮稍微動了動,然後順著那窗口看向外麵冷清的天,似乎也在盼望著席遠修嘴裏的那人能趕快回來。
......
......
汪世昌看著剛自己一路退後留下的腳印,拱手問道:“不知閣下是任家的哪位?”
那黑袍鬥笠人單手扶著徐來,另一隻手緊握著劍柄,用沙啞的聲音回道:“任家的人,哪一位都不是你這個南山棄徒能過問的!”
“現在南詔任家說話向來如此嗎!”
汪世昌話畢,又是一刀劈去,看起來樸實無華的一刀,竟讓那黑袍人鬥笠下平靜的神色有了一絲波動。
黑袍人不像徐來那般與汪世昌正麵相交,而是用那四季錦中的春篇,春迎風來化解汪世昌此刀。
黑袍人手中的蘭亭劍,就好似那春季裏隨風擺柳的柳樹枝條,靠在汪世昌的刀上,輕描淡寫的就把這刀勢化解了!
汪世昌在心中默念道:這就是春迎風嗎
隨之而來就是二人的近身纏鬥,那黑袍人見早就觀察到了汪世昌腿上有傷,行動不夠靈活,所以特意以淩厲攻勢對之。
反觀汪世昌早就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刀客,怎麽會不知此人的意圖,他隻是用那把厚重的沉水龍雀左右抵擋,並不搶攻,隻是看見對方攻勢出了破綻,才會還上一刀。
突然之間,汪世昌那完美無缺的抵擋刀式出現了半分空檔,那黑袍人看準時機,直接用那把蘭亭劍朝此處刺去,不料卻是中了汪世昌的計策!
在蘭亭劍馬上就要刺到汪世昌腰間的時候,汪世昌竟然是把手裏的沉水龍雀直接鬆開,身子一側,躲過了那馬上要刺穿自己的劍。
然後他雙腳一擰,外露的內氣包裹著雙手,汪世昌竟是用他那一雙手,直接鉗住了那黑袍人的手腕,令其動彈不得!
“鎖山河!”
被擒住手腕的黑袍人看著汪世昌此招,語氣中帶著些意外。
鎖山河,連那山川河流都能鎖住,自然能鎖住眼前之人這把與山河相比不值一提的長劍,即使這把劍再不平凡。
兩人此時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那黑袍人想抽劍而出,卻是內息傳不到手上,而汪世昌除了把對方擒住,也沒有什麽辦法。
於是兩人就開始比起了腳下功夫,汪世昌因為已是傷了一條腿,所以隻能用一條腿來與之應對。
而那黑袍人則是招招對準其傷口,一時間二人腳下如同風雷湧動在腳底,震起那雨後的泥濘四散飛去。
二人內力碰撞之處皆發出沉悶之音,在外人聽起來,就像是兩軍交戰之時的擊鼓之聲,格外清晰。
不過隻有這二人知其中凶險,二人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所傷,所以心神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十幾個回合後,汪世昌自知不能鎖住此人多時,而再多纏鬥一會兒,隻怕自己那條腿的傷口會直接崩開,索性就收了此招。
而在汪世昌鬆手的同時,二人也是同時對了一掌,然後各自向後退了幾步!
那黑袍人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泥點,看著汪世昌剛剛擒住自己手腕的那雙手說道:“好一個彤雲底鎖山河暗,汪總鏢頭居然是連雲抄卷裏最難的一式都學會了,真不愧為南山宗最可惜的棄徒!”
彤雲底鎖山河暗,疏林冷落盡凋零!
雲抄卷最後一式,不是刀法,而是擒拿之法,創此卷者在半截身子入土之時,感悟到一味用刀殺人,實在是非俠義所為,所以便創出了雲抄最後一式,鎖山河!
此招就是要把對方的兵器,經絡完全鎖住,使對方無力對敵,練到高深之處,完全可以徒手生接對方兵器。
顯然汪世昌還沒有到此境界,他剛剛也隻能閃避過後,鎖住黑袍人的手腕,並不能直接將那把蘭亭劍鎖住。
“阿九!”
那黑袍人聽見徐來的呼喚,快步走了過去,扶住了他。
汪世昌也在阿曲的攙扶下,坐在馬車上,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任家九小姐,任餘姑娘!”
黑袍人緩緩摘下頭笠,露出一張不似人間容顏的絕美麵孔,細長的柳眉,一對完美無瑕的丹鳳眼,秀挺的瑤鼻,潔白如玉的肌膚,還有那一點朱唇,實在是人間難得幾回聞!
不過這位任家九小姐此時的頭發卻是像男子一般,梳在一起。
任餘也不再刻意壓低聲音,用原本屬於自己那細水如歌般的聲音回道:“汪總鏢頭今日還是就此放手吧,你本意也不是要殺我身邊這位,何不給我任家一個麵子,日後若再見,也免得咱們再兵刃相交!”
汪世昌此時心裏也不免得後悔起來,因為他本意就是要除掉那幾人,與徐來無關,他完全是被徐來簡單幾句挑起了心中怒火,從而對其起了殺意。
而且這位任家九小姐的實力也著實不低,剛才與汪世昌過了三四十招,平分秋色,雖說是他有傷在身,但還是足以說明這位任餘姑娘的一身功力也是不俗!
如果汪世昌強行留人,本就沒有好處,再說也沒有多少把握將這二人留下,畢竟這二人習得春秋兩篇劍法,再動起手來恐怕連汪世昌自己都會葬在這。
任餘邊用那雙玉手擦拭著徐來身上的血跡,邊對汪世昌說道:“汪總鏢頭考慮的如何了?”
汪世昌看了阿曲一眼,阿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帶著那僅剩的三名鏢師將死在衙門口的這些鏢局的人,全部拖到了一起。
過了好一陣,終於是把那二十幾人都裝上了馬車。
“今夜之事,就此作罷,希望日後再見師侄與任九小姐,不會像今夜這般!”
汪世昌看著滿地混著血水的泥土,漠然說道。
“師叔慢走!”
“汪總鏢頭慢走!”
在汪世昌幾人離開後,徐來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癱軟在任餘懷裏。
原來就在汪世昌那招鎖清秋擒住任餘手腕的時候,徐來強行運氣,用氣機死死盯著那三名準備偷襲的鏢師。
現在的他才是徹底放鬆下來了!
......
......
“周大人,你說那位徐大俠會不會已經...!”
周文賓那名侍從駕著馬車,回頭問道正在躡手躡腳,給昏迷過去的曹成包紮的周文賓。
“趕車吧,咱們得在天亮前到揚州才行,不然得話,還不知道會出什麽岔子,那位少俠自然有上天保佑!“
周文賓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可心裏卻也是泛起了嘀咕。
他怕又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連累了徐來,周文賓現在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席遠修根本不會入獄。
而他那名侍從也是頭一次聽到從這位不信神佛的周大人嘴中說出這種上天保佑的話!
緊接著他手裏的馬鞭,揮得更狠了!
那匹馬也因為吃痛的原因,在這官道上拉著四人,飛馳得更快了!
......
......
而那邊的瓢城縣衙內,任餘正在扶著徐來躺在自己的床上,青鋒和蘭亭這兩把名劍就這樣放在床邊緊緊靠著,宛如徐來與任餘這對佳人!
任餘解開徐來的衣衫,看到了一道像是被烈火焚燒過後的長長傷痕,忍不住想用手去觸碰。
就在任餘即將碰到那駭人傷痕的時候,又把手收了回去,她怕碰到了以後會把徐來痛醒,她還是喜歡看徐來靜靜躺在床上的樣子。
任餘不喜歡這個地方,她以前偷偷跟隨著徐來到過這裏,那還是席遠修剛要來這上任的時候。
而席遠修與徐來自長安一別後,第一次會麵也是在此,而且就在衙門後院,徐來每天練功的那個銀杏樹下。
兩個人站在樹下談了很久,席遠修自詡算無遺策,卻不知除了他二人外,還有人躲在樹上偷聽他們二人談話。
其實任餘不喜歡得是席遠修這個人,當她在那顆樹上,得知徐來要遠走景國各地奔波的時候,她想直接一腳踢到席遠修得臉上,然後把徐來帶回南詔!
她也想過與徐來一同前往,但是她不能,因為那時候她還不是現在這個,手拿蘭亭,瀟灑江湖的俠客。
而那時的他也不是現在這個一劍盡掃清秋意的清風徐來!
任餘抓著徐來的手,正在思緒著前塵往事的時候,徐來的手動了一下,任餘發覺他快醒了,連忙把抓著徐來的手,收了回去。
徐來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床邊負手而立的任餘,眼中流露出來些許的喜色,不過這喜色之中夾著些遺憾的意味。
看著自己身上傷口敷上的草藥,還有自己敞露著因為汪世昌那記“破山”留下的傷痕,徐來用手強撐著身下的床,坐了起來。
“阿九,你...”
“叫我九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