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牢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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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揚州府衙的牢飯嚐起來還不錯,至少除了劉驍外的三人覺得不錯。
    “修哥兒,你看起來吃得很可口嘛?”
    剛剛用了半桶清水,將嘴裏異味洗刷差不多的劉驍,哀怨得看著正在進食的席遠修。
    眼看著劉驍那故意未洗淨的手,緩緩朝著自己的碗裏伸過來,席遠修把那隻手一腳踢開,轉過頭,對著對麵牢房那二人繼續吃著。
    劉驍沒有繼續自討無趣,也是拿起自己那份飯菜,蹲在了角落,把盤子裏的青菜當作席遠修,先是用筷子猛夾幾下,隨後送入嘴中,惡狠狠地嚼著。
    那隻讓劉驍一直惦記著想吃的那隻灰白頭飛禽,此時落在了劉驍對著的窗口,看向劉驍的眼神,好像正在嘲笑這個手裏抱著一隻巨碗的小胖子。
    沒等劉驍招呼席遠修過來瞧,那隻灰白頭飛禽卻是已經飛走了,什麽東西也沒有留下,劉驍見對麵牢裏二人沒注意到那隻蔑視自己的鳥,也就沒再言語。
    對麵的李元桓二人卻是已經吃好了,邊英還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碗筷,保持自家殿下喜歡的整潔。
    李元桓還是像以前一樣,取出手帕,工整地擦拭嘴角,再工整的放入懷內,不洗一下的原因,應該是牢內並不能晾幹。
    李元桓忽然想說些什麽,然後他便對著還在進食的席遠修開口了,這很不像他,因為以前的李元桓從來不會在他人進食的時候打擾。
    “兄長,你說父皇現在是怎麽想的,他會不會很難過,很生我的氣?”
    席遠修此時正蹲在地上,吃著麵,把吃到嘴裏的幾顆麻椒吐了出來,先是不喜地看了看碗底,隨後又帶著些疑惑的看著李元桓。
    “殿下怎麽會問這種話?”
    席遠修把碗筷放在一旁,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笑問道。
    李元桓神色黯然地說道:“自從父皇不顧異議,把我加封親王後,我倍感壓力,一直怕在處理朝政上出什麽差錯,所以凡事都是謹言慎行。”
    席遠修點了點頭,表示李元桓說得不錯,這幾年朝裏雖然有人說這位獻王殿下做事有些畏首畏尾,不過卻從未出過什麽差錯。
    李元桓用手攥著袖口繼續說道:“父皇如此器重我,可我竟是成了這樁私鹽案的幕後主使,想必此事也已經是在我那位哥哥的幫助下,傳遍了京城,我讓父皇蒙了羞,實在是有愧於父皇!”
    席遠修看著李元桓現在這副模樣,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他,可能就這樣看著他就好了。
    他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心裏現在想得是什麽,他隻知道那位陛下一定比這位獻王想象中的更加生氣。
    不過不是因為他,而是那些朝臣們!
    ......
    ......
    大明宮外的十幾名小太監此刻已經是有些腿軟了,因為這十幾人自從那位東宮太子,一封千裏加急的信送回到宮中以後,他們就一直在這裏候到了現在。
    長安的夜裏寒風凜冽,白日又驕陽似火,冷暖交替間,導致有幾名一直未進食的小太監,幾乎昏倒在地。
    不過沒有人敢動,因為裏麵那位張公公還沒有吩咐他們幾人能動。
    其中一名離大明宮最遠的小太監,把聲音壓到最低,問道邊上那位:“這太子殿下可是把咱幾個給害苦了,早知道前些日子就不跟那小子換班了!”
    “快少說上幾句吧,這要讓東宮的人聽到,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那名小太監也知道自己說得話有些不妥,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人注意自己說的話,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低頭不再說話。
    大明宮內的皇帝陛下看著已經從禦書房送到自己塌上的奏折,厭煩的神色不言而表。
    這些折子裏無非是關於那位獻王殿下應該如何處置,揚州是否需要再委任其他大臣再去,還有就是抨擊這位皇帝陛下當年加封親王的過錯。
    “朝中大臣對於此事的看法,竟是如此的相同,就連先前支持老四的那些官員也竟然上奏,說應該將獻王壓回京中問斬。”
    一旁的張永聽見皇帝陛下開口說話了,連忙是把自己手裏的拂塵放下,遞了杯茶水過去。
    “陛下可是對這些隨風而倒的大臣不滿?”
    張永一邊遞上茶水,一邊說道。
    李微如剛才說話那般,看不出喜怒,他平靜地端著那杯茶,低聲細語呢喃著:“為了平息那些大臣,朕已經把柴嵩送去跟席芳作伴了!”
    “再說此事雖然太子在信中也為獻王喊冤,但是誰不知道他字裏行間無不是要治獻王於死地,可獻王的確是該死,比那柴嵩更可惡,連私鹽的事都想插上一腳,你說他是不是該死?”
    張永半跪在李微塌下,收拾著那些奏本,低聲回道:“奴才甚是喜愛獻王殿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陛下,再者說,景國立國時就曾說過,宦官不能參政,更不能言政,所以老奴還是給陛下您再沏上些茶水吧!”
    那日太子用揚州軍方的鷹隼傳回京中的消息上,無不是在維護那位獻王殿下,說他可能是一時被小人蒙蔽,才會犯下如此過錯,還望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明察才是。
    可這些明白人心裏怎麽會不知他的做法用意,這位太子殿下不僅使得自己的威望人漲船高,而且還逼得對於獻王觸犯律法一事必須盡快處理。
    加上太子信中所說的小人,無非就是站在獻王後麵的那位柴侯爺,不得不說太子這次的確是逼的這位景帝沒有辦法,隻能對這位柴侯爺動了手。
    不過他並不知道自己在他父皇的眼中,比那位還在牢內的獻王更加厭惡。
    李微想著此時在大理寺內做鄰居的兩位,自言自語道:“這麽多年,朕是不是做錯了?”
    張永並沒有回話,隻是給李微加著本該是隆冬臘月才燒的炭火。
    隨著大明宮內傳出的一聲“退下”,那十幾名小太監終於是相互攙扶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離開了長安中,他們認為最危險的地方。
    ......
    ......
    揚州府衙的廚房內,周文賓幾人已經是成功混了進來,這也是多虧了揚州府衙裏實在是管得有些鬆懈。
    稍微拿了幾枚銅板給到後門的那名衙役手裏,就那麽簡單的進去了,絲毫沒有多費口舌。
    周文賓一邊往揚州府衙後廚的角落裏搬著菜,一邊讓自己那名侍從觀察著從此處走到揚州府衙大牢的路。
    已經有十幾年沒幹過這些的周文賓此時覺得有些腰酸背痛,他嘴裏不停催促著,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生怕被人發現。
    而那賈大牙與曹成二人,此時被周文賓用滿車的菜堆在了角落,隻留得供二人喘氣的口子。
    “大人,現在府中的衙役都已經去了前院,現在剛好可以過去!”
    那名侍從在廚房外麵進到屋內說道。
    周文賓用麻布將那二人還有菜堆蓋住,然後與自己那名侍從朝著揚州府衙內的監牢走去。
    一路沒見得半個人影的兩人,剛要進入牢內,被門口正在打盹兒的獄卒攔了下來。
    “你們倆是做什麽的?”
    那名獄卒半靠在牆上,上下打量著周文賓二人問道。
    周文賓那名侍從手裏拿著食盒,笑道:“給牢裏那四人送些午飯,不知道您吃了沒?”
    那名獄卒點了點頭後,突然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怎麽記得今日這四名犯人的牢飯已經送了過來,你倆這是?”
    周文賓那名侍從連忙敲著自己的頭,陪笑道:“您看我這記性,我二人是來收拾那些吃過的殘羹剩飯,您多見諒,我二人剛來不幾日,您要是說給別人聽,我倆又得回鄉下去種地了!”
    那名獄卒看樣子有些瞌睡,也懶得搭理這二人,擺了擺手,就讓周文賓二人進去了。
    進到牢內後的周文賓此時大口喘著粗氣,他不知道如果被發現的話,他該作何解釋,他這輩子都沒有騙過人,連哄小孩子開心的話都沒說過。
    他的那名侍從則是緊盯著牢門口,怕那名不開眼的獄卒突然闖進來。
    二人很快就來到了那四人的牢前,此時的四人都在閉眼恢複著精神,可能劉驍的確是在睡覺。
    周文賓用手扶著鐵杆,輕聲喚道:“席大人,快醒醒,我這有東西交給你!”
    席遠修睜開眼看到周文賓的臉後,並不像周文賓想象中的那樣,驚喜萬分,反而是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並未回他的話。
    周文賓的那名侍從呼喚李元桓二人,那二人竟是與席遠修一樣的反應,這讓周文賓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周文賓覺得這幾人一定是被薛路平嚴刑拷打後,把頭都給打壞了,竟是連自己都認不得了。
    “席大人,我這有那位徐少俠的東西給你,還請你過目!”
    周文賓也不再等著席遠修回應自己,他直接把那皺巴巴的折紙扔在了席遠修麵前的稻草上。
    “周大人啊,您當年要是從了軍,想必現在一定是位合格的傳令官!”
    監牢最深處傳出的聲音,讓周文賓與他那名侍從心中一驚。
    薛路平竟然已經是在這等侯他二人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