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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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燁用自己有些氣得顫抖的手指,指著在那掐著劉驍臉蛋兒的席遠修。
席遠修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用目光打量著著在場的所有衙役。
他找到了。
他要找的那二人正在跟著其他的揚州士兵,清掃著滿院的狼藉。
他朝那二人徑直走了過去,開口問道:“揚州府衙真的很窮嗎?”
手裏拿著一把大掃帚的衙役,用手指了指地上,反問道:“席大人難道不覺得嗎?”
地上的那些流進磚縫的血液,如果有人想用水來衝洗,恐怕隻會連那磚塊一同衝洗掉,揚州府衙的確很窮。
席遠修也指了指那人的腳下,不過他手指的地方不是那人腳下的磚塊,而是他的鞋子。
“那總不至於,要去鹽鐵司借鞋子穿吧!”
那人聽完此言,立刻用手中的掃帚遮蓋在自己腳上,神色也緊張了起來,眼睛瞟向別處,不再看席遠修。
站在他身旁的那名衙役,也不自然的將腳緩緩收了半步。
席遠修看著臉色陰暗的肖燁說道:“難不成鹽鐵司這麽闊綽,連司內的官靴都能隨意送人?”
肖燁冰冷的說道:“可能是當時發放官靴時弄錯罷了,這跟我鹽鐵司闊綽與否有何幹係。”
剛讓虎衛處理好薛路平與汪世昌二人的安定侯聞聲而至,他想看看席遠修為何會抓著這二人的鞋子不放。
安定侯一邊穿著虎衛拿過來的新袍子,一邊問道:“遠修,不過是兩雙弄錯的官靴,你這是?”
席遠修把站在牢門口的劉驍叫到身邊,劉驍給安定侯行過禮後,按著席遠修的要求,仔細得向安定侯複述那日被人打暈的情形。
安定侯聽完後也是對這件事起了興趣,他隔空一捉,竟是把那兩名衙役直接吸到了身前。
“把鞋脫了!”
麵對著這種隨時可能取自己小命的侯爺,這二人對視一眼,也不得不把腳上的鞋脫下來。
劉驍在席遠修的催促下,一隻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把這兩雙鞋逐一舉起,而後仔細端詳。
“修哥兒,這種製式的官靴,是前三個月才發到鹽鐵司的,據我所知,近半年來,揚州府都沒有新的衣物發放!”
劉驍強忍著那股惡臭,掩麵說道。
安定侯那如獵鷹捕食時的目光,慢慢移向了肖燁那裏。
席遠修也看著肖燁,還有肖燁那有些微顫的雙腿說道:“肖大人,從我瓢城回來那位,可是在你的府上?”
肖燁隻覺得一道悶雷砸在了自己的頭上,可正因是悶雷,所以他隻能強忍著回道:“席大人又在說些什麽?”
“肖大人,我也懶得繞彎子,隻不過我覺得大人您不去領兵打仗,真是有些屈才了!”
......
......
就在這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交談中,整個揚州府的後院,已經是變得幹淨了許多。
徐來等人也來到了與太子一同的回廊下歇息著。
太子與獻王二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演繹著兄弟情深的戲碼,弄得劉驍幾人好不自在。
場內的虎衛支起了一把好似能遮天蔽日的大傘,用來給安定侯遮陰。
當然了,還有薛路平先前在牢內坐過的板凳。
安定侯看著那些站立在烈日下的揚州士兵,還有那名為首的將領,漠然說道:“沒有軍令,貿然出兵,還幹了些為虎作倀的事,你帶著你的手下的人,把那死了的將士埋了後,自己去你們趙將軍那領八十軍杖,挨下來,讓你再升個一官半職,挨不下來,本侯明年這個時候再來揚州看你!”
那名將領也沒有多說廢話,應下來後,便帶著剩下的士兵還有屍體,朝著前院走去。
路過回廊的時候,那名將領像一隻餓狼般,緊盯著徐來。
這時,安定侯的聲音又在那名將領的背後傳來。
“二十餘眾,用陣法對敵一人,還幾乎全軍覆沒,你若挨過去,還是想著把手底下的兵再操練一番吧!”
話落,那些黑甲揚州軍,也出了後院。
現在隻剩下三十名虎衛,若幹衙役,還有席遠修與肖燁二人,站在院子中央。
席遠修看著那些把守在各個位置的虎衛,似乎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薛大人可能是一時糊塗,可肖大人,您不同,您是知根知底的啊!”
肖燁因為被這烈日當頭的光晃照的,眯著眼睛說道:“席大人怕是累得有些糊塗了,怎麽你說得話,我一句都聽不懂?”
席遠修看了眼帶著鐐銬的汪世昌,回過頭笑著說道:“我是說,你肖燁是與那汪世昌一同做的這私鹽買賣,我這樣說,肖大人可能聽懂?”
肖燁聽完此話,怒極反笑,笑完後,漠然說道:“本官還真是聽不懂。”
席遠修看了眼安定侯,安定侯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大人不懂,那下官就隻好解釋給大人聽了,九月初,在朝裏欽差周大人到達揚州後,你指派手下衙役,在通往揚州的各個路口把控,凡是官道上的來人,都逐一盤查,本來這幾人是無跡可查,隻可惜啊,你手下那鹽鐵司製式的官靴,露了馬腳!”
席遠修沒等肖燁開口說話,繼續說道:“我那師爺半麵不忘,凡是見過的人或字,都能記得七七八八,而在他昏倒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正是剛那雙官靴!”
此時跪在安定侯麵前的二人,把頭都快埋到土了去了。
肖燁譏笑道:“僅憑一雙鞋又如何,若是這二人從我司順走的呢!”
剛才那名給席遠修送過來十萬兩銀票的衙役,站出來說道:“肖大人,揚州府的借調記錄上可是有記錄,八月十七日,因揚州府人員調動,特從鹽鐵司借調三十八人。”
肖燁一下麵色鐵青,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可這...就能算是證據嗎?”
席遠修緊接著說道:“不錯,這也隻能算得線索,不過你派人去瓢城鹽場送信的人,行蹤一直在我的掌握中,那日在廣興樓內,我本以為他要找的是薛大人,可後來發現並不是,他其實要找的是你,鹽鐵司的肖大人!”
隨著席遠修這句話說完,已經有幾名虎衛把目光放在了肖燁身上。
回廊下的眾人,神色各異的看著肖燁。
“當然了,這還是不能讓肖大人認罪,可在薛路平與汪世昌中間,做了那個顆銜接二人的紐扣的人,究竟是誰,我本以為你與薛路平私交甚少,可那日去鹽鐵司見那恢弘大氣的牌匾,我才得知,你二人還有這等關係。”
“可剛才在薛路平與汪世昌的對話中,看起來薛路平很不想讓汪世昌參與進來,說明薛路平並未與這私鹽案扯上關係,可汪世昌卻出現在你帶來的隊伍裏,這就頗有些意思了,而且每年的皇杠都是你親自去到威武鏢局內與之交談!”
肖燁臉色蒼白的說道:“那又如何?”
席遠修覺得有些口幹,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所以隻能是因為獻王殿下與我不小心碰了薛路平的肥肉,所以他隻能先把我二人送入獄中,但他又怕周大人繼續查下去,所以,便找上了你,他本就知道你也是這私鹽買賣的幕後之人,所以就算他不說,你與汪世昌也會找機會動手,但又何妨送他一個順水人情,兩全其美呢,而剛才你想把這二人接到鹽鐵司牢內,無非是想讓這二人弄個畏罪自殺的假象,然後保全自己,所以我說肖大人,你這麽擅長這陰詭之道,不去邊疆領兵,真是可惜!”
肖燁雙腳一軟,癱在了地上,他木然的看著席遠修說道:“你猜得差不多!”
劉驍不顧身邊的太子幾人,朝著肖燁大喊道:“這可不是猜的,這都是我修哥兒推算出來的!”
席遠修有些得意的朝著劉驍擺了擺手,走到肖燁麵前,然後蹲下,問道:“我隻是不知,大人您已是身居高位,若是想貪些錢財,犯不上幹私鹽這檔子事!”
肖燁看著回廊上的細雕花紋,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安定侯,慘笑道:“你會明白的,不過,估計是你再淪為階下囚的時候!”
肖燁說完,便橫躺在了地上,沒了生氣。
兩名虎衛剛要過來查看,席遠修輕聲說道:“不必了,人已經死了!”
說著,席遠修把肖燁的嘴巴打開,從嘴內滑出了帶著血跡的半截舌頭。
席遠修坐在地上,看著還在對著自己笑的肖燁,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用手把肖燁的雙眼閉上,然後又開始皺起了眉頭,用手搓著大腿,想著剛才肖燁說的話。
薛路平與汪世昌還有阿曲三人,在虎衛的看管下,被壓入了揚州府的大牢,很巧的是,薛路平住的正是先前席遠修住過的那間。
所有鹽鐵司與肖燁一同來到揚州府的衙役,被虎衛就地格殺,包括那兩名被脫了鞋子的衙役。
因為安定侯知道這些人送到長安後,與現在的下場是一樣的,而且還會影響行軍速度。
總歸,今日之事,還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