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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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態盡在天門!
五
兩個人就走出來,到廣場坐下,林茜問她“他那兩個娃娃在做啥子嘛?”
老王一說起這兩個娃娃就覺得腦袋都大了“那個女子啥事都不做,天天就耍嘛。你說在做啥子嘛,跑到酒巴裏頭給人家喝酒,不曉得咋個遭染起肺結核了。這女子好惱火嘛,還要抽煙,不整出肺結核才怪。醫肺結核的錢都是借的,花了一萬多塊錢現在都還沒有好完。”
林茜聽著都替她頭大“現在很少聽到說哪個得肺結核了的嘛,你們不去打聽一下,肺結核是不是國家給錢醫嘛?”
老王歎氣說“本來就是防疫站專門在管,費用都是國家出,這女子的小姨嘛,人家這邊還在打聽,她緊說是這些人都不管這個女子的死活,無論如何她就把這個女子弄到市醫院去了,那一萬多塊錢不是冤枉花的是啥子呢!”
林茜問“這女子不上班,未必天天在屋頭啊?”
老王歎氣道“上個啥子班啊,每天上午都要睡到一點過才起來,下午晚上都耍嘛,多晚都不睡。她現在身體也不行,原來不是在商場上過班啊,經常遲到就遭人家開除了。那天不是啊,她緊都不起來吃飯,我們吃飯的時候有個熟人碰到就把飯吃了,她起來就沒得她的了。老李咋個說‘你快去給她煮嘛。’當時我聽到就鬼火起,我還是給他喪過去‘她都那麽大的人了,自己連飯都煮不來,啥都要喊我煮,自己沒長得有手嗎?’那老李才沒開腔了。
林茜是最見不得哪個成天無所事事地閑耍“不管咋個說,她多少都該出去掙點錢嘛,未必一輩子就這樣耍下去啊。”
老王說“我看到她天天在屋頭耍起我還是焦得很啊。這女子長得倒是漂亮,看以後萬一找個有錢的男人呢!我現在操不到那麽多心了,他那個兒子才惱火,人家算命的就說他是個戳爛事的,你說他做些啥子嘛,他媽不是車禍死的嗎,開頭我都以為他媽是遭外人撞了的嘛,總要給點錢嘛,結果我過來了好久才曉得是他把他媽摔死了的。他騎個火三輪,把車開翻了,把他媽當場就摔死了。他的幾根肋巴骨遭摔斷。你說是不是氣人嘛,一邊在給他媽辦喪事,一邊還要到醫院去經佑他。他那駕駛證又是朋友那兒借來的,到現在駕駛證都還在交警那裏壓著的,把人家那個朋友也氣得沒法。他沒得證,又出了事,按理說是要進監獄的,他爸又花了一萬好幾把他弄出來,你說這個娃黴不黴嘛,前年又把他姐的腳摔斷了。”
林茜忍不住插嘴說“他又騎啥子車子啊?”
老王說“你聽我說嘛,他又騎了個摩托車,車又開翻了,把這個女子的大腿摔斷了,又醫了一萬幾。”
聽到這裏,林茜都不知道是好笑嗎還是好氣了“這個人咋個純粹一個掃帚星呢,把媽摔死,又把姐姐的腳整斷。算了,老王你快不要去坐他的車,寧肯走路都不要去坐。”
林茜心中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一個人老是犯同樣的錯誤就是愚蠢。”
老王接著說“現在這個兒子在外麵擺了個賣紙的攤攤,那陣我看到一家人都在屋頭耍起沒得事情,我把我的一萬多塊錢借給他兒去做的這個生意。”
林茜實在想說她了“你咋個對外人那麽大公無私呢?這種家庭你都扶得起來啊。自己的女子一分錢不管,有點錢都去管前任男友和現任男友的子女了,不曉得你是咋想的。”但嘴上林茜卻也不好就這樣直截了當,隻是說她“你在做啥子啊你有時候還是給我們兩個商量一下嘛,你如果給我說的話我肯定喊你不借。他這樣子還得起啊?你存那點錢還辛苦得很,你不要以為你住得到他的房子,他的兒女一個個都把屋裏這房子看到的。與其你緊這樣下去,不如自己存點錢買房子,到時候你把錢都花到他家頭了,你買房子也拿不出錢,你咋個得了?那個老頭比你大那麽多,不是我說的話不好聽,萬一他早死了,你自己說你在那屋裏頭你住得下去不?”
老王聽也了林茜說,沒有生氣,也說了句“我曉得,那個房子我得不到,我喊他把房子寫到我名下,他硬是不寫,他說你住可以,但是就不同意寫到我名下。”
林茜在電視上也看了許多女人為了房子到男人家住了好多年,她以為都是親如一家了,結果男的一死,子女馬上翻臉不認的多得很,把你的衣服丟出去,這個房子你不要想。
林茜為了緩和氣氛轉了話題問“你過年回去沒有呢?”
她說“回去了,頭天回去,第二天就回來了。”
林茜說“你回去一趟咋不多耍兩天呢,跟到就回來,還難得跑哩。”
老王說“反正老李開車,我給你說嘛,二天你要回去約我們一路嘛,免得去搭車了,自己開車方便些嘛。”
林茜沒開腔,心中忍不住想敢搭你們那個車啊,那個兒要麽就把媽摔死,要麽就把姐的腳整斷,我還是小心點,自己坐公共汽車安全些。
老王肯定沒想到林茜的懷疑,隻顧自己一個勁地說下去“我給你說,過個年花好多錢啊,我回去頭天就花了一千塊錢,還看不到,人家還覺得你花錢小氣得很。”
林茜問她“你咋個一天就花那麽多呢?”
老王答道“給我們媽拿三百嘛,好久沒有回去過了,那個媽那麽大年紀了,家裏頭夥食又差得很。原來熱天我就回去給我們姐拿過錢,當時我就給她說我們媽都這麽大歲數了,天天還象個牛一樣給她做事,屋裏頭煮飯喂豬這些事都是我媽在做,沒得我們媽了的話,我們姐那個屋頭更不曉得咋個辦。我喊她每天給我們媽吃兩個蛋,後來我回去一問,我們媽連蛋的影子還沒看到哩,我這道就幹脆給我們媽拿點錢,喊她自己買來吃,給每個侄兒拿點壓歲錢嘛,說起來一個娃娃隻給人家拿了二十塊錢,問題是好多個侄兒的嘛,就一個人二十塊還不是花了好幾百,你回去總要給幾個姐姐買點東西嘛,東用點西用點,一下一千塊錢就沒得了。”
說到這兒,林茜就說“我回去還不是花了好多錢啊,給我們爸拿兩百,我們媽不是前一陣住過一陣醫院,她本來工資比我們爸少些,我就多給她拿一百,不過,我們爸媽都要給張涵打發壓歲錢,給我們幾個侄兒侄女打發呢,我們姐她們給張涵還是要打發轉來,所以算下來就用了幾百。”
老王就感歎說“你拿出去嗎你收得回來嘛。問題是我們那個屋頭拿進去就沒得哪個拿給你了的嘛,隻有我用錢的。我們那個姐也惱火得很,家裏頭有點啥子事情都要給我打電話,每道就是拿錢。她在那個屋頭沒嫁出去,招女婿上門,按鄉裏頭的規矩,屋頭的老年人就該她供嘛,我們家頭那麽寬的房子都是她得了,我們這些姊妹又沒得哪個回去占兩間房子,她現在倒象媽是我一個人的媽一樣,有點事情就馬上給我打電話,就象我們在街上錢就多得很一樣。她簡直不體諒一下你這些人,我現在說房子房子沒得,其它的東西更不敢想了,這幾年,象樣的衣裳都沒做兩件,她還隻曉得問到我要錢。”
聽老王講老家的情況,林茜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父母親都是有工作的,自己幾個姐弟也都有正式工作,單位都還不差。老王說的這些問題林茜早在十年前就經曆過了,張涵的爺爺奶奶都是鄉裏人,一家人六個兄弟姐妹隻張涵的父親一個人讀書出來了,幾個兄弟姐妹遇到事情都往張誌明這裏跑,想起都頭疼。如果不是林茜離婚了,還一直陷在那種無望的環境裏不能自拔。
林茜就說她“你如果跟這個老頭搞不攏就算了嘛,及時止損。他那個家純粹就是個無底洞,你有好多錢往裏頭丟啊。你不要隻看到先付出了好多錢,你緊在那兒不丟手,錢隻會越花越多,你隻有這樣想,原來拿出去的錢等於投資失敗打了水漂了,這就是經濟學裏講的沉沒成本,你拿不回來了,但你現在及時收手,你的損失還小些。要不然,損失隻會更大。就象一個人撒了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來掩蓋道理是一樣的。”
老王說“有幾次我都把鑰匙丟給他了,我隻要一說走呢,他就在我麵前哭,我心又軟了,我想我找到他圖到他啥子了嘛,他前一陣還緊說我沒把工資本本拿給他管到,老子憑啥把我的工資本本拿給他嘛。前頭那陣人家有人給我介紹一個說是條件多好,光一套房子都值二十多萬,我都沒去見,為啥子我天天去打麻將呢,我那麽使勁去掙些錢為啥子呢,還不是拿給那些人用了,我不如天天這樣子還好耍點。”
林茜問她“你給他扯結婚證沒有嘛?”
老王說“我給他一起兩年多了,他喊我扯了幾回證,我沒去。我還是覺得跟他這兩年我一分錢都沒存得有,他還說我衣服都沒得兩件,老子現在一個月隻拿三百塊錢出來用,其它的我就要存到一邊。”
林茜就說“你如果一個人錢不給他們用的話,再咋個說一個月存得到幾百塊錢嘛,你隻拿兩三百出來,他不安逸就算了,本來你啥都沒靠著他的。”
風大起來,兩人往菜市上走,林茜說“反正你一個人在屋頭,走我那兒去吃晚飯嘛,我有保姆在,你走到我那兒去還方便些。”
老王就一起往林茜家走,路上,林茜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你一點都不管你女子,你不怕她以後不認你啊?”
林茜這話猶如在油鍋裏摻了一瓢水,老王一下就炸開了,氣急敗壞地嚷道“她不認算了嘛,我現在管不到那麽多了,我也拿不出錢了,那個死婆娘自己該遭,她不是亂網的嘛,自己說話也討厭得很,我有次打電話說找張雲,他接到電話,專門怪眉怪眼地說‘他去掙錢拱他的女去了。’她自己背時,她把我整得好惱火嘛,上不沾天,下不著地的,那時候沒想到我呢,現在要錢就想到我了。”
幸好馬上走到林茜院子裏了,有熟人與林茜打招呼把老王的話打斷了。
到了林茜家,兒子見到老王,很高興地叫“王阿姨快坐,王阿姨給我造句嘛。”
老王還沒聽懂張涵說的啥,林茜對她解釋說“我這陣在教他造句,他見人就要人家教他造句。”
老王說“這個娃比起原來好多了,還可以造句了啊,你給王阿姨造個句來聽呢。”
張涵就造了個“我可以耍,打牌,打牌不好。”
保姆端上飯來,這天煮的是稀飯,煎了點餅,炒了幾樣小菜。
老王飯吃得好少啊。正吃著飯,她的手機響了,是老李打來的,問她在哪裏,咋沒回去,老王就回答“我在林茜這裏,她到我們那兒來約我出來耍,我就到她家裏來了,就在這兒吃飯,哎,你把我衣服洗了沒有?”
放下電話,老王笑著對林茜說“你看嘛,我問他給我把衣服洗了沒有,他說都洗了。我每回來例假的時候我都不得搞冷水,衣服這些都是他給我洗了,對我還是可以嘛。”
不知是自欺欺人還是真正感到欣慰,林茜隻有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