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特古爾茨 整合刪減版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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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篇.特古爾茨(整合刪減版)中
    幽謐的小徑,飄蕩著陣陣寒風,咯腳的碎石不時粘在腳底,一路低頭沉思的李濤,幾乎都沒理會前麵的方向,他有些篤定的心想:“如果一切都是決定性的,那麽...特古爾茨已經找到了?還是另有其人?”
    --回憶之中.....
    老頭從床底板下抽出了一袋水煙壺,點上後,輕輕地啜了兩口:“那個黑人卡德的身份...至今還沒有準確的說法,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個飄忽不定的人。”
    --敘述之內。
    已經告一段落,顛簸不止的馬車上,卡德意會到特古爾茨似乎開始胡思亂想,於是,他氣定神閑的對他說:“別介懷,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故事而已。”
    “噢,是嗎?”特古爾茨別有意味的回應道。他覺得事情遠遠不止這麽簡單,現在他漸漸失去了對卡德的好感。
    卡德稍微不快的抿了抿嘴,環抱著手,靠在棚內小憩。片刻,他的表情又變化了一次,從嘴角上勾出了一個輕微弧度的笑容,似乎正在愜意地等待什麽。
    特古爾茨再次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身前的黑色皮包,“這對他意味著什麽?”隻有他自己最清楚,或許隻有一點嫌疑,但這也足夠讓他排斥任何一個人,包括帶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他偷偷地瞥了一下正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卡德,隨後,他將腰間銜掛著的軍用匕首,向左偏了一點,確保在一秒之內能迅速拔刀。
    傳承的使命,一生的心血,他不可能就因為這一個陌生人而功虧一簣,如果這個人敢做出了什麽威脅他的舉動,特古爾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出匕首,給他的頸部動脈狠狠地來上一刀!
    “嘎~”
    馬車劇烈的搖動了一下,接著又停了下來。卡德有些錯愕,想必是車輪磕到什麽石塊卡住了。他一邊想著,一邊探頭出馬車窗外查看,但當他把頭伸出去,正向車主打招呼的時候,忽然有個人在外麵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硬生生地從窗戶裏拖了出去。
    這時,正思忖出神的特古爾茨大吃了一驚,可沒等他作出反應,馬車前的簾子就被粗魯地掀開了。他詫異了一會兒,旋即立刻將旁邊的黑色皮包抓起,牢牢實實地護在胸膛中。
    “出來,狗日的洋人!”穿著民兵服的東北大胡子,操著粗口向特古爾茨斥罵了一聲。
    “好的,我這就出來...別動,放開你的手!”特古爾茨用當地方言與他對話。可這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手伸了進來,扣住了他的胳膊,使勁一扯,接著特古爾茨的身子一斜,便從馬車上狼狽的摔了下來。
    他扶著那隻被扯得生疼的手,站了起來,有些慍怒地瞪著他們:“我的上帝,到底是什麽使你們這麽憤怒?”
    “還想裝蒜?”八個當兵的橫亙在他們眼前,橫眉豎眼的麵容好像比他們更加怒氣衝衝,其中有兩人手上攥著大砍刀,雙目圓睜的怒視著卡德與特古爾茨:“媽的!都偵查到這兒了,把他們拷上,送給團長!”
    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是誰?這個行動應該是絕密的才對啊!
    特古爾茨正思忖的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被陸續套上了枷鎖。當那個大胡子來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慌亂,但這絲慌亂卻正不巧被大胡子給察覺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特古爾茨,最後視線落定在了他一直抱著的皮箱上:“什麽鬼東西,拿過來!”說著,他便伸手去奪。
    特古爾茨眼見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就要被他人奪去了,一時氣血上湧,一個側身躲閃了過去:“這個不行,隻有這個不行,除了這個我什麽都能給你!”
    他苦苦哀求著,不過這倒讓大胡子的好奇心更上升了一層:“媽的!還反抗,再不拿來,就給你吃刀子了!”
    “啊!!!”特古爾茨忽然驚叫了一聲,把麵前的民兵嚇得一愣,趁著這點空隙,特古爾茨不敢再猶豫,快速轉身拔腿向後狂奔。
    “他奶奶的,老子看不給他吃點苦頭,他是不會乖乖站好了!”語畢,那大胡子就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匣子槍,對準特古爾茨的身後,“砰砰”就是兩槍。
    “呯!”血液濺了出來,特古爾茨的肩膀上頓時吃痛,但他也顧不了這麽許多,稍微停頓了一下,便抽出一隻手捂住正潺潺流血的肩胛。他瞥了一眼身後的“同伴”,隨後就玩命似的向街道拐角的小巷奔躥去。
    “追!!!”
    奔跑中的特古爾茨,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隻是知道自己一旦停下腳步,那麽就算他的性命能夠僥幸保住,他的良心也在會餘下一生中,經久不息地斥責著他。
    “嗄~嗄...”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或者他現在已經甩掉了那些民兵,但他無法停下來,急促地在這片區域中瘋跑著。
    這一帶他並不熟悉,而且行囊裏的裝備和地圖也隨著馬車,漸漸離他遠去,他無法判斷這裏到底是沈陽市的那個角落,隻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這裏是一條熱鬧非常的街道,四周人群擁擠,而被他撞到的人,總會用異樣的眼光去打量他。
    _______________敘述之外。
    “血液的大量流失,很快就讓他的大腦意識降低,最後他迷迷糊糊的跑到了鎮子上一座人煙罕至的小山崗,精疲力竭的暈死了過去......”
    “特古爾茨皮包裏的東西...真有那麽重要嗎?”道空不禁問道。
    “當然...聽我母親說,裏麵的東西可以讓人成為這整個世界的光明!”老人義正言辭的說。
    “光...明...”道空有些啞語。
    “怎麽了?”
    “沒什麽...”道空擺了擺手,“這和我途中遇到的一個人所說過的話...很相似。”
    窗戶外的李濤聽到這話,心中登時波濤洶湧:“他也遇到過禰衡?”
    ...這個禰衡,究竟是個什麽人?
    _______________回憶之外。
    “現在說起來,還真是有點想念那個性格古怪的家夥呢。”李濤邊走著,邊不自覺地苦笑了一聲。
    .....
    “...上帝,這是哪兒?”特古爾茨苦吟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裏竟是一間簡陋的小木屋。他看了一眼隱隱作痛的傷口:“...誰...”
    一覺醒來後,他的傷口居然已經被包紮好了,特古爾茨扶了扶額頭,試圖喚起昏迷之前那零星的記憶,他仔細一回想,似乎他在晚上的時候,曾經穿過了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接著就從那兒來到了一座小山坡上。
    “這麽說,是山上的人家救了我嗎...該死,昨天太大意了...”特古爾茨有些懊悔起來,他本該隱藏蹤跡,盡可能避開人群的才對,誰知道迷迷糊糊中,竟然平添了那麽多的目擊者。
    “天啊,他們不出一時半會就要追上來了。”特古爾茨想著,忙用手在床榻上四下摸索了一遍,可不想卻什麽都沒有抓到。他立馬急火攻心,轉身向床去查看,發現他最重要的東西已經憑空消失後,他頓時抓了狂似的焦急起來:“該死的,他媽的我的皮包呢,你們藏到哪兒去了!”
    大吼大叫的聲音驚動了外麵的人,木門被慢慢推開,一個穿著苗族服裝的女人,連忙走了進來:“你怎麽了?”
    她有些花容失色的安撫著他,反複問道:“你怎麽了?不要亂動,傷口會重新裂開的!”
    “你要你的東西是嗎,好好好,我這就去拿!”邊說著,那女人就已經蹲了下來,從床底抽出了他的黑色皮箱,說:“這個先給你,你的衣服我晾著了,等到今天下午才能曬幹。”
    特古爾茨宛如一頭粗暴的野獸一般,一把攫奪過了女人手中的黑色皮箱,抱在懷中,這才鬆了口氣。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站在麵前身材高挑的少數民族女子。這一看,他不禁有些呆住了--這女人生得麵容姣好,臉盤小巧,鼻梁高挺,大小適中且水靈靈的瞳仁,除了皮膚有點黝黑之外,幾乎完全符合歐美人的審美觀,關鍵是她穿的這身具有神秘感的紫色服飾,實在太誘人了!
    而且這女人的眼角、額頭竟沒有一絲皺紋,看樣子年紀應該在20到30歲之間。
    特古爾茨隻是多看了幾秒,那女子就內斂的轉過了身去,特古爾茨也意識到這樣不禮貌,於是坑坑巴巴的用當地通用的方言道謝說:“謝--謝...”
    “不客氣。”語畢,那女人就欲轉身出去,甚至連眼光都不願意和特古爾茨多接觸。
    “等等--”特古爾茨猶豫了一下,他好像想問這女人什麽問題,可一時卻想不起來。良久,他才略感尷尬的擠出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小莫。”女人簡化了她的名字,說完後,她就迫不及待地跨出了房門,生怕被人看見她兩邊臉頰微微發紅的樣子。
    “可惡...我剛才應該問她這是什麽地方才對,我的腦子到底怎麽了...”特古爾茨惱火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隨即低頭打開箱子,將衣物陳出,用指甲撬開暗層,從中拿出了一本白色的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的樣式很古老,在工業時期就已經絕產了,頁麵也被腐蝕得有些皺褶。他拿在手裏,快速地翻看了一下,裏麵記載的幾乎全是歪歪扭扭,如同圖畫一般的文字,而其中有一半的文字,下麵都批有注釋。
    敘述之外--
    道空拿起了身旁的鐵棍,指了指棍身上鐫刻的符號,問道:“是這樣的嗎?”
    老頭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母親當時也沒和我講清楚,不過據我估計,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
    看到自家的寶貝完好無損,他這才放心地舒了口氣:“唔...總算沒有遺失!”
    等等,他的身上好像有些奇怪的觸感,他忙揭開被褥一看,才發現自己除了內褲之外,竟然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剝了去。這下不禁讓他羞赧得老臉一紅,他用手指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怪不得那女子說把我的衣服都給洗了。”
    接著,他挪動身軀坐到了床邊,將冊子闔上,再次放進了皮包中。特古爾茨有些悵惘的望著前方,心想:這次行動應該是絕屬保密的,為什麽當地zf的人會察覺到了?難道是有人泄露了機密?
    他回想起臨跑的時候,曾往後顧盼的一眼,發現人群中似乎有一個人在笑,但具體的相貌以及那個人所處的位置,他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不管了,隻要和本溪市的另外七人會合,一切答案自會揭曉。”他一麵這樣想著,一麵從床上站了下來,踉踉蹌蹌的向門外走過去。
    特古爾茨的肌肉酸痛得厲害,雙腳也因為狂跑的緣故,掌麵浮腫磨出了水泡。
    正當他步履艱難的走到門口之時,那個名叫小莫的女孩又跌跌撞撞推開了門。
    特古爾茨被突如其來的門框碰了一下,下盤一個不穩,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小莫忙點頭道歉,並把手中的熱湯放在房間中僅有的一塊小方桌上,接著又轉過身把特古爾茨從地上拉了起來。
    特古爾茨向她擺了擺手,示意沒事,自己在地上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小莫在他麵前,卻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她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蘑菇湯:“這是湯,可以喝的...喝了,暖暖身子。”伶俐的小莫生怕這個外國人聽不懂她的話,特地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特古爾茨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小莫的臉頰瞬間羞得通紅,才剛說完就轉身向門外躥了出去。
    “哎~”特古爾茨有些無所適從,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情急之下隻好拉住了她的手問:“你...這裏是什麽地方?”
    小莫轉過頭來,卻還是一直低著。
    “...還有你為什麽--不看我?”
    小莫神態扭捏地指了指他光著胳膊的上身。
    “噢...對...對不起!”特古爾茨一邊吞吞吐吐的說著,一邊忙從皮箱裏拿了兩件衣服胡亂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又迅速走到了門外的水井邊洗了把臉,把頭頂稀少的頭發全部用沾滿水的指尖,一縷一縷的捋到發際線之後,清洗完畢,他才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拉了拉兩邊的領子,用倫敦腔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才像個有頭有臉的英國紳士!”
    隨後,特古爾茨又重新回到了木屋中,發現小莫正坐在床榻上。
    不過他還是有些匪夷所思,自己明明已經沒有再光著身子了,她為什麽還低著頭不敢看他?
    “是我...樣子長的太醜了嗎?”特古爾茨不禁自問。但他並不太明白在中國人理解中“醜”,是一個什麽概念,隻知道這是不太好的意思。
    “不是...不是的。”小莫緊張地連連擺手。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外人......”
    特古爾茨不免有些許訝異,眼前五官端正的女孩應該正處於花季年齡,怎麽會是頭一次與外人接觸呢?這顯然有些匪夷所思了,他不假思索的問:“...第...”
    小莫坐在床榻上,羞澀地點了點頭:“嗯,爹爹對我很嚴格。”
    “那...是他把我背上來的嗎?”特古爾茨往門口外麵眺了一眼,他所處的地方是一座荒蕪的山頭。
    “爹爹去年就過世了,是我撿柴火的時候把你救上來的。”
    “我很抱歉...那你平時就靠著砍柴生活嗎?”
    “是的,還挑些自己種的蔬菜到鎮子上去賣,不過頭上一定得蒙紗巾,這是父親的臨終囑咐...你還是第二個看過我樣子的人...”說著,兩片紅暈又悄然浮上了她的臉頰,頭也埋得更深了。
    “噢...”特古爾茨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雖然他知道中國人都很保守,少數民族的行為更是古怪非常,但卻始終沒有想到會離譜到這地步。
    “your...fa...爸爸,為什麽要這樣做?不與外人接觸,不會使你生活貧困嗎?”特古爾茨字斟句酌的轉換了中文。
    “爹爹跟我說,外麵的都是壞人...而且現在兵荒馬亂的,都是土匪和強盜...十分危險。”
    特古爾茨聽到這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父親患的是依賴症的一種,其特征就是對親近的人占有欲非常強,甚至會不擇手段地去對付企圖搶走他女兒的人。
    “你終歸是要結婚的...人是群居動物...應該多與人群接觸。”
    “可...他們不會傷害我嗎?爹爹說他們比鬼還要可怕。”小莫抬起頭,閃爍著大眼睛。
    特古爾茨沉吟了一陣,他不知道該怎麽糾正小莫的觀點,因為他也認為,人心實際上比鬼力亂神要可怕得多。
    “怎麽了?”小莫見他許久不答,便輕聲問道。
    “沒什麽。”特古爾茨向她擺了擺手,他清楚自己現在不能在這裏久留,要盡快與本溪市的其他同伴會合,於是話鋒一轉:“這兒...是什麽地方?”
    “古銅鎮啊!”小莫杏目微張,不解的回答道。
    “哦,離本溪市還有多遠?”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除了古銅鎮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去過噢。”
    “好吧...”特古爾茨呲牙吸了口涼氣,肩膀上的傷口正在髀肉複生,瑟瑟的疼,幸好子彈沒有留在體內,否則就壞事了。
    “你現在就要走了麽?”小莫的眉間蹙然,生出少許哀愁。
    “恐怕是這樣。”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
    “這...不足掛齒。”特古爾茨引用了一個成語,他有些不明白這女孩為什麽會對眼前這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那麽關心,幹脆問了一句:“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小莫渾身不自在的在床邊挪了挪位置,身體發燙得厲害:“...其實也不是...因為你長的像我父親。”
    特古爾茨爽朗地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下巴處雜亂的胡茬子:“他也是外國人?”
    小莫搖了搖頭:“是一種感覺,你的氣味很像他。”
    “又是氣味。”特古爾茨喃喃地用英語自說了一句,隨後低著眉頭,瞥向小莫問道:“我真的有那麽老嗎?”
    “不不不。”小莫忙不迭的擺手,“...是一種很安全的感覺,我不知道這樣形容對不對。”她的臉更加紅了。
    特古爾茨覺得麵前的這位中國姑娘,越來越顯得有韻味,不過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說不定已經被當地的民兵給通緝了,再過一兩天,他們或許就會找上來。
    “雖然很抱歉,我可能今天晚上就要走了。”特古爾茨遺憾的說。
    “你的傷已經不要緊了?”
    特古爾茨苦澀的歎了口氣。
    聰明的小莫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你在被人追,對嗎?”
    “是這樣,他們對待外國人好像特別仇視。”特古爾茨下意識的撒了個謊。
    “沒關係,你先住在我這兒養好傷,他們是不會找上來的。”小莫篤定的說,“爹爹的靈魂會保護我們的。”她露出了一個笑靨,十分恬靜清純的笑容。
    特古爾茨稍錯愕了一下,瞳仁中不被外界惡劣習氣所熏染的女孩,確實有一種東方神話中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猶豫了一陣,他妥協了:“好吧,小莫,不過在我養傷的這段期間,我希望你每天下山的時候,能夠幫我留意一下你們當地官府的動向...以及關於我的畫像。”
    “好!”小莫不假思索的便脫口而出答應了,她好像很害怕再失去這個唯一能交流的人。
    真的一點提防之心都沒有?
    “那我先去休息了,這是一點錢...”特古爾茨從黑色皮箱裏拿出了五塊大洋,遞給了小莫,“你可以去鎮子上添置一些自己要用的衣服和食物...順便再幫我買點消炎藥和水銀回來。”
    小莫攥著錢,高興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語畢,她便從牆壁上取下了一支掛著紗簾的鬥笠,戴在頭上向門外走去。
    “這女孩...”特古爾茨的疑心病又犯了,自顧自的坐到床上後,心想:“這女孩拿著我的錢,居然都沒有推遲,會不會...”
    “不不不!”他竭力把這些渾濁的腹誹想法甩出腦外,“不可能,也許是她對錢沒什麽概念。”
    “對,她是不會拿走我的錢,又去官府通報的!”他又把手上的皮包夾-緊了一些,糾結地咬著牙根,“不行,還是盡早動身吧。”
    ……
    “...小莫就是你的母親嗎?”道空略擰緊了眉頭問道。
    “嗯...哎,她就是那樣的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苦了一輩子......”
    “如果時間是一道抓不住,也揮不去的炊煙,漸漸地消散在我眼前,願這一秒即是永恒,讓我停留在那一瞬間。”--布年莫。
    小莫遺書的最後一句話就如她的人生寫照,甜蜜總是稍縱即逝,隻剩下寂寥的苦楚,草草的一生。
    ……
    特古爾茨一覺剛醒,兩眼酸乏得很,他意識朦朧地挺起腰身,檢查了一下腋下的皮包,隨後又一頭栽倒在床上,準備再睡一個回籠覺。誰知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特古爾茨下意識警覺地坐了起來,貓著身子從床底操起了一把劈柴用的手工斧。
    “我回來了。”小莫兩手環抱著在集市買回來的食物以及一些衣服,剛一進門,就看見特古爾茨嚴陣以待的樣子,她忍俊不禁的嗤笑了一聲,說:“放心吧,沒人跟上來。”語畢,便走向桌腿殘缺了一角的方桌,將東西放了上去,然後從中拿出了一瓶透明的小罐子和一個灰色的紙袋,拿給了特古爾茨。
    特古爾茨接過東西,扭開透明罐子聞了一下,確定無誤後,又瞥了一眼麵前天真無邪的小莫,他歎了口氣,心想:“看來是我多心了啊。”
    小莫開心地將一件又一件物件從小型麻布袋中取出:“這是我給你買的衣服,你看合身嗎?”小莫將買來的一件短袖襯衫兩邊拉開,比劃給特古爾茨看。
    特古爾茨笑了笑,表示沒有意見。
    “你給自己買了東西沒?”
    “沒有...那可是你的錢,而且我們黑苗族在婚嫁之前,是不允許穿別的衣裳給外人看的。”
    “是這樣啊。”
    小莫點點頭繼續忙活,把東西都擺放好以後,就捋起袖子,準備出門打水。
    “我在鎮子上買了一隻燒雞,是集市上最好吃的一家,我爹爹每次過年都在那裏買一隻回來,可好吃了,等我幹完活,就切好給你吃。”小莫傻笑著向門口走去。
    特古爾茨蹙了蹙眉,開始唾棄剛才自己肮髒的想法:“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叫你買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用的?”特古爾茨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他覺得這個女孩要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秘密,那麽他將會坦誠地對她說出自己的一切,當然這並不包括......
    或許是出於“莫須有”的愧疚感,或許是認為這個女孩太單純了,總之他必須讓她明白,隻要他藏在這裏一天,她的危險就會徒添一分。
    “不用了,小莫雖然很笨,但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我不敢多問,隻想快點照顧好你。”小莫沒等他再回話,自顧自拉門走了出去。
    特古爾茨有些啞語,望著整齊卻破敗的房屋,聞著還有隱隱殘留的芳香,不禁感慨道:“~”說完,他便走下了床榻,趁著小莫還沒回來之前,將門閂插好,確保四下無人後,他把皮箱中暗層裏的小冊子拿了出來。特古爾茨將頁碼翻到了最後一頁,用兩隻手肘壓著,確保不會被風吹散,然後他扭開了裝有水銀的透明瓶子,小心翼翼地向頁麵上倒了一點,接著他又將手伸入那支灰色紙袋中,拈了一點消炎藥粉末出來,灑在上麵與水銀混合。
    不出一會兒,兩張紙麵上便遽然出現了一個奇異的圖案。
    .....
    命運使然,一個因素便能決定人的一生。
    有的人選擇與自己的偏執獨孤到老;有的人卻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他。
    萬般皆不去,唯有業隨身。
    布年莫是屬前者,她心裏熟敨與她共處在一個屋簷下的人,會帶給他多少危害,但是她無法抗拒,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即使前方充滿荊棘,她想她也會去追尋。
    山坡上的溪流蜿蜒著向下慢慢流去,她一邊用方形的長棒搓打著濕淋淋的衣裳,一邊不知胡思亂想著什麽,她總是過了一會兒,疲倦的臉上就會忽而浮現出一絲笑容,但在這個時候,她的腦子裏總會縈繞出她爹爹對她的警告:“男人都是豺狼餓虎,他們會以自身的欲望,毫不留情的剝奪你的一切!”
    懂和做到,有一層微妙的隔閡,如果凡是懂的人都能夠如約而至的做到,那麽這個世界將會不存在罪惡,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人世間才存在色彩與文明,對立的,相對的,這對於沉溺在欲望中的人類,根本無足輕重,在很多時候,人類都被自身的業障消減得隻剩獸性。
    洗好了衣服,小莫擰幹水一件一件的整齊放進了木盆裏,哼著山歌向回家的路走去。
    —————
    另一邊,特古爾茨全神貫注的凝視著兩張頁麵上顯示出來的圖案————慢慢變深的顏色,呈現出了一個三角形,不過三角形的兩邊是向內彎曲的,像是一個很有規則的弧度,它的頂端並沒有疊合成尖銳的角,而是兩條弧線交叉而過,在上位一厘米的地方,融為一個橢圓的小圈。
    不規範的三角體內部,是由許多方形組成的,一共有六十六層,每一層的外圍都有非常生澀的符號。
    這個圖形特古爾茨秘密用氨基比林藥片處理過,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最後一頁的秘密,如果別人搶到了那本冊子,而不知道最後一頁隱藏的圖案,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
    道空:“密碼鎖嗎?那個圖案...”
    老頭對他別有意味的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