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特古爾茨 下

字數:5927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喪屍養殖場 !
    特別篇?特古爾茨(下)
    設若這個世界中存在緣分,那必定是從偶然中應運而生,一個又一個微不足道的巧合把我們緊緊地聯係在一起,直至最後,變得不可分割。布年莫此時也不知曉屋裏的那位“親切”的外國人,會給她帶來怎樣恐怖的噩運,就如同人類並不明晰自己接下來的舉動,卻會間接地改變他的一生。
    山間的棧道並不算平坦,坑坑窪窪的碎石鋪在路麵,道坡兩邊橫亙的野草,隨著慢慢步入秋季,變得枯萎幹黃。小莫扭擺著碎步,往山坡上蹣跚而去,臉上掛著亦時恬靜的笑容,亦時哀愁的歎息,仿佛老耋的勸誡早已拋諸九霄雲外,稍顯崎嶇的道路,也隻是過目即逝,一心隻念著心頭所牽。
    這時已是黃昏,烈火似的太陽在天際線慢慢浮降下來,滾燙的灼燒著棉絮一般的雲朵。恰巧掠過的幾隻秋燕,啾啾的啼叫聲,襯配著此情此景,正如血海過後的哀鴻遍野。
    小莫居住的山嶺另一邊,是一所早年修建的尼姑庵,駐在林中,四處皆是橫死村人所埋葬的墳塚。這時候,正是一眾尼姑敲經念佛之際,囫圇含糊的經文縈索在山間,小莫雖不懂什麽《大悲咒》、《金剛經》、《往生咒》,卻一如既往的單手並掌,看似虔誠的闔上眼臉,念道:“阿彌陀‘胡’...”
    即將入夜的山嶺是陰冷的,可這並非於天氣有關,而是這山常年集聚的“寂”與“靜”,讓人如此感覺,這也許就與“熱”、“鬧”能成為一例鮮明的對比。倘若不是納尼們的誦詠,以初來之人,恐怕以為這山早已成為一座死人山,當然,隻是“死人”...共居在一座“屋簷”下的物卻沒死,如現在正哇哇鳴叫盤踞在山腳下的樹蛙與棲在樹端的鴻雁。
    這些房客似乎與小莫秋毫無犯,不足以礙,但有幾種卻是一定要加以提防的!這幾種生物身負劇毒,日落而起,日升而憩,最喜歡偽裝成與附近色調相合的膚色,匿藏其中,伺機捕食,但它們卻並不是想傷害到人,隻是人的肉眼難以察覺,不慎踩著,便會被反咬一口,連道歉的話恐怕也說不及了!
    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城外不敨山林之事的人,總以為豺狼餓虎最為可怖,卻不想,山上的野豬才是最令人心驚膽顫的,一旦你傷害了它,它寧可死也要向你複仇,更何況它們在對戰中皮糙肉厚,受多處致命傷,都能夠存活下來,但令人想不明白的是,為何會因一處傷,而搞得兩方都魚死網破?大抵是觸碰到了它的“英雄氣概”吧。
    小莫自然明白“有目標的大概是可以設防的,沒有底線大概是不能設防的”的道理,所以走路要大聲,驅走那些躲藏在石堆草叢下的“暗箭”。這“打草驚蛇”的習慣,也是從她父親那兒承秉的。無奈這天,少女情懷泛濫,一時忘卻了要領,輕手輕腳的向山上踟躕,反而未讓寄身在此處的“客”所察覺,渾然不知地一步一步的踏入雷池。
    忽然,腳旁的灌叢中倏地一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竄出了一條短尾蝮......
    ----已近午夜。
    特古爾茨放下原子筆,扣上筆帽,遙望窗台,此時天色已完全昏暗下來,心下暗忖,到下山洗衣的小莫為何還不歸來,不免有些許擔心。他坐在床榻上,寶貝似的捧起黑色筆記,將其闔上,重新置放回暗層。
    “這麽晚了,她會去哪呢?”種種猜疑立即浮現上腦,“該不會是去當地的民兵政府通報了吧。”特古爾茨越想,心中越覺得不對勁,左右一思量後,便拿起了提包,披上風衣,出門向山下走去。
    特古爾茨摸黑下山,卻不想棧道尚且崎嶇,腳下更是坎坷無數,才走了不一會兒,腳踝處就已磨出了幾個水泡。正當他準備暫時歇息,偃旗息鼓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喘氣聲,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他循聲探頭向聲源仰頭看去——身旁幾丈遠的密叢中,竟有個人影隱隱若現。這樣的突發狀況更讓他如坐針氈,他順手拾起了地上一根稱手的木棒,佝著身子向人影走去。
    “你怎麽在這兒?”特古爾茨剛走到跟前,臉上便從狐疑轉成一陣錯愕,他望著小莫一臉的黑汗,全身已在匍匐前行的過程,染滿了泥垢。
    “好吧,等會再說。”特古爾茨丟下棍子,上前將小莫攙扶了起來,這時的小莫早已精疲力竭,再加上蛇毒纏身,還沒等說話就已經暈厥了過去。
    ————新月如鉤,黯霧般的雲層積疊在天空。
    特古爾茨打好了一盆水,掌著小莫的背將她輕輕放坐了起來,加以細心擦拭後,小莫蒼白的氣色才稍微緩和了些,她迷蒙的半睜眼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旁邊的他聞言輕笑了一聲,摸了摸小莫的髻發:“下回小心點,多虧了...咬你的蛇毒還不足以致命,要是...”
    沒等說完,小莫頜了頜首。
    特古爾茨知趣的停下了話茬,站了起來,取出水壺送到她的嘴邊,給她灌送了兩小口清水。
    “...我要走了,以後會來看望你的。”說著,特古爾茨便轉過了身去,但還沒走幾步,就被小莫抓著了衣擺的一角:“不能再留些天嗎?”
    她的眼神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他撇了撇嘴,回頭用手指刮了刮她的臉廓:“再等下去...他們...不行的。”
    小莫的麵容掠過幾抹惆悵之意。
    他的表情也凜了一下,長籲了口氣。
    她見狀,連忙擺起手來,故作強顏歡笑狀:“沒事的...沒事的,人總是有自己的事要忙...你去好了,不用在意我。”
    他又短歎了一聲,轉身準備走。
    她的聲音又在身後懸起:“隻是我的事,好像也就是守著你們走...姆媽也是這樣,爹爹也是這樣...大家都走了...可我就真沒事了呢。”
    幾滴眼淚悄然滴了下來,她忍住了抽噎聲。
    他重新走了回來,抿了抿嘴:“要是我把事情告訴了你...你也會讓我走的,這對於你,沒有什麽好處。”
    單純的小莫點了點頭:“嗯,所以你去吧。”
    特古爾茨有些於心不忍,他咬了咬牙,心中道:“怎麽這麽沒出息,人家好歹救了你,你卻什麽都沒有回報,還去質疑別人...現在人家有病,你卻還要孤身離去...算什麽狗屁紳士!”
    心中天人交戰完後,他蹲身下來,握住了小莫的手:“想聽故事嗎?”
    小莫一見他,肯多留下來些時,臉上即洋溢出了笑容。
    這一晚,沒有人比特古爾茨更能說會道了,他幾乎把這一生的所見所聞全部傾囊授出,尤其是黑人卡德的事更是說得津津有味,隻是說到了最後,他的臉上反而有些遲疑了。
    小莫被他在各國遊曆的奇聞異事給迷住了,見他不接著往下說,便追問:“為什麽不往下說了?”
    特古爾茨若有所思的抬起了頭,話鋒一轉:“你想知道印度這個神奇的國度嗎?那裏可是宗教起源地之一,我告訴你...”
    雖然小莫有幾分意猶未盡,但能多聽聽其他的事也是好的,便點點頭,繼續聽他口若懸河。
    —————回憶之外。
    “他那時已經知道了卡德的身份嗎?”
    “原來是這樣...”向回家路上踱著小步的李濤,喃喃自語道。
    —————故事之中。
    特古爾茨不間斷地說到了半夜,小莫不但沒聽到睡著,反而精神更亢奮了,一個勁地追問:“接下來呢?接下來怎麽樣?”特古爾茨也不禁被眼前這個好奇寶寶給逗笑了,便對她講起了枯燥的考古學,以為這樣她就會馬上入睡,可小莫對這些不懂的問題,反倒是全神貫注的聽著,甚而拿出了小本與隻有半截的鉛筆,一字字的記錄起來。
    天已蒙蒙亮。
    “天亮了。”特古爾茨朝她和藹的微笑。
    “要走了嗎?”小莫依舊還是有些不舍。
    “恐怕是這樣。”
    “好吧...但你給我講了這麽多,能不能讓我給你講些再走?”
    特古爾茨扭頭看了看窗外,還是向這個心地善良的小姑娘點了點頭。
    原來小莫的父親,起先是居住在雲南的一個小村子裏,他的父親是當地的族長,而他那時正值年輕、意氣風發之時。在那時,他們的村裏,有個早年就死了丈夫了的年輕寡婦,家裏還留有一個剛滿月的幼女,可無奈她死去的丈夫並未給她留下什麽值錢的東西,隻有瓦房一間,還要供養雙方的老母,所以她隻有靠些針繡活,勉強維持生計。
    小莫的父親看她們可憐,就隔三差五就去接濟一點米糧等日用物品。如此一來二去,也就被人傳了口風。
    聽到這種訛傳的族長氣得七竅生煙、怒發衝冠,直要將那個引誘自己兒子的寡婦“浸豬籠”。小莫的父親,也就是當時族長的兒子,聽到這話後,忙向他的父親解釋,可誰料他父親不但不聽勸誡,反而將他軟禁了起來。
    等他再重見天日之時,那寡婦已經被族人迫害致死了,小莫的父親痛心疾首,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她,心中愧疚難當。趕上山上墳的時候,悲憶起了她家無人照料的*,於是當天夜晚,心下一橫,偷偷抱走了寡婦的遺女,從村裏逃了出去。
    “那個嬰兒就是你嗎?”
    小莫點了點頭,悲傷馬上湧上心頭。
    “他一個人...撫養你長大,很辛苦的,而且又要走那麽遠,為什麽不留在那兒?”
    “爹爹知道,爺爺是不肯撫養的...會遭外麵的輿論,所以出此下策。”
    她的父親為了撫養她長大,在外麵什麽累活、髒活都做過,後來-經人介紹到了這裏,當上了米鋪的賬房,那時的小莫已經長成妙齡少女了,不少人都打她的注意,可是愛女心切的父親,哪肯讓自己的女兒離開他半步,於是幹脆就將她拉上了山,靠砍柴種田,聊以度日。
    一住就是兩年,父親因勞成疾,過年的時候便撒手人寰,離她而去了,留她一人,獨活再次。
    “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能挑得起重擔,而且又不與外界交流?”
    “爹爹他很疼愛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教訓過我,我又怎麽能忤逆他呢?”
    特古爾茨深吸了一口氣,他能想象,每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小莫是如何孤身靜坐在窗台前的。
    小莫說著,眼淚潸然而下,嘴角邊咧出一個微笑:“這不算什麽的,我爹爹...他隻有坐在山包前拿起那杆已經抽黃了的旱煙...才會喜滋滋的笑一下。”
    小莫控製不住,情不自禁的痛哭了起來。
    也不知為何,特古爾茨同樣不能自已的抱住了她。
    小莫的眼淚像決堤了的河水般,仿佛把一輩子的苦楚與思父之情都傾述了出來。
    那天,他們做了愛...當特古爾茨即將要刺入她身體的時候,對她說:“你不會後悔嗎,我都這麽老了。”
    小莫赤裸著身子,伸出手扶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不...就讓我今夜自私一回,再自私的擁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