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愛講故事的變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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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了解自己的人,當然是自己。”
東山的語氣不緊不慢,很是緩和,似乎在說一件平常的小事。
可聽在李青十耳朵裏,仿若滔天巨浪。
“你是……”李青十驚疑道。
“不錯,我就是--濂舌。”東山絲毫沒有避諱,直接說出了這一點。
李青十反而不知道怎麽接話,隻覺得和東山在一起,自己的認知總是會被顛覆。這種感覺並不好。
“我和你一樣,都不是人。”東山認為說了個還算不錯的笑話,嗬嗬笑了兩聲道:“不過我們不一樣,我是妖,你是神。”
李青十自嘲一笑:“一個可以被你這個妖殺死一千遍的神,那叫什麽神,死神嗎?”
“妖和神早已不像創界大戰之前,擁有天大的鴻溝。現在除了稱謂不同,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或者說就算有區別,在這方天地之間,也體現不出來了。”
李青十不明白這番當中的意思,但隱約也覺得和這方世界的曆史有關。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呢?”李青十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因為我們時間不多了。”
“時間,什麽時間?”李青十問道。
東山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說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又賣關子,東山老頭,和你說話真的令人討厭。”李青十神色不耐,先前裝出來的諂媚之像也瞬間蕩然無存。
東山撫須大笑,然後道:“其實,我早就見過你。或者說,我早就見過了曾經的你。”
“啊?什麽時候?”
“四千年前。”
“東山老頭你可是越說越離譜了,還四千年前?你能活個八百歲再說吧。”
東山淡然道:“創界大戰之前,人所求皆為長生,也因此誕生了多次引發了修行界巨變的永生革命,那時候的修行者,壽元數十萬年的比比皆是,區區四千年算得了什麽?”
李青十耷拉著眼睛,一臉疲色的看著東山:“我的天,你又要開始講故事了。”
“四千年前,你當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你還隻是一方小小的玉印,也就是我曾說過的帝印。那個時候,我和你同處位於朔北蠻夷之地的聖河邊。”
東山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似乎有什麽事情觸動了古井無波的內心。
“聖河距離極北漠寒之地很近,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前大禹王朝的遺民。彼時天地局勢動蕩,邊界戰火不斷,濂舌一族在其中苦苦求存。當時大夏之中有通曉世界秘辛的高人,對濂舌一族極為了解,知道如何分辨濂舌一族幼蟲。為了達到舉眾拔高武力的目的,夏朝派人前往極北漠寒之地大肆擄掠我族人。”
“濂舌一族在這次劫掠中死傷慘重,很多尚未誕生靈智的幼年族人被夏朝利用,以達到其目的。僥幸躲過一劫的濂舌沿著聖河舉族南逃,不幸還是被夏朝的耳目追上。眼見就要遭受滅頂之災,聖河旁,有高人出手,救下了濂舌一族,濂舌一族也才得以延續至今。”
“這些高人不僅出手解決了我們的眼前之患,還將負責清理濂舌一族的所有夏人消滅得幹幹淨淨,包括那個了微境大圓滿的夏朝高人也在這次事件當中死於非命,除了當時在場看到的人,沒有任何人知道那次事件當中的消息。”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些都是大禹王朝的遺民,是前朝人皇的後裔,和夏朝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好歹是他們救了我濂舌一族,當時的濂舌組長感念其恩,同意每年向這些前朝遺民們獻上濂舌之音。濂舌一族也和大禹一族在長期的互相信任中,達成了堅固的友誼。可是好景不長,四千年前的一天,大禹遺民忽然被一個夏朝規中大境的高手幾乎屠戮幹淨。”
“那時候的我正好和父母在遺民們的聚居地做客,我尚未化形,也未成年,懵懵懂懂,好多事情都不明白,但一樣能感受到發生的事情極不尋常,因此躲在遠處看盡了一切。那次,我父母也在當中身死,是以我對夏朝,其實是有著深仇大恨的。”
“後來,我跟隨燕複去了朔北王城,和燕複以及燕複的後人互相配合,慢慢找到辦法,鎮壓了夏朝的朝脈,也保護了帝印。”
“這也是為什麽,我會知道很多秘辛,並且願意在很多事情上幫助你的原因。你現在是帝印的化身,在現在的世界上,你與常湖宮,與濂舌一族都淵源極深。但我的身份目前除了我,僅你一人知道,就算是燕昭侯那小子,我都從來沒告訴過他。我化形至今,已經三千餘年,僅從年齡和輩分來算的話,你還得叫我一聲先祖呢。”東山說著,最後一句打趣了一番。
聽完了東山的這番話,李青十習慣性地用手合上了自己的下顎,堵住自己驚愕的表情。
“你這老頭,到底肚子裏還揣著多少東西,老是一點一點吐不幹淨,還不如吐個痛快。”
“叫什麽老頭?不怕折了舌頭。”東山給了李青十一記腦瓜崩,笑罵道:“得叫老祖宗。”
“畢竟現在時間不多了,好多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得跟你好好說一說,不過你要是想知道得更加詳細的話,就別想了,我不會說的。”
“你就不怕我出去告訴別人,你不是人,是妖族?”李青十道。
“嘴長在你身上,你說什麽我可管不住,你要出去告訴別人,當然也無不可。”
東山語氣和善,李青十看過去,卻見東山似笑非笑的麵孔下似乎藏著點什麽,心中沒來由打了一個寒顫,吞吐道:“開……開個玩笑,不要當真。”
東山沒有理會,又自顧自說道:“你來學院這麽長時間,院裏的人可認識多少?”
李青十道:“認識的不多,大多是知道名字,沒有深交。”
東山聞言道:“那可不行,你還是得和院裏的人多親近,特別是各部教習和長離劍榜中人。”
“劍榜眾人認識的倒不算少,有些人曾經甚至熟悉至極,還多虧了東山老祖宗,才使得我們關係淡了下來。”李青十語氣裏帶著三份怨尤,陰陽怪氣道。
“我知道你在介意顧阮君的事情,但我告訴過你,這個事情對你們來說是好事,到時候你們自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東山規勸道。
李青十撇撇嘴,沒有在這件事上麵多糾纏,回到東山原來的問題上來:“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還到處去找人親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幹啥?要是有問題要請教,我當然會去啊,沒事的時候去找他們做什麽。”
“年輕人話不要說的太滿,以後總有你求人的時候。”東山隻是提點兩句,沒有再深入下去。
“這幾天找時間到我這邊來,我教你默劍。”東山話鋒一轉,說道。
“好!”聽到這個消息,李青十不假思索地點了個頭,心情有些激動。
“那就現在開始吧,”東山右手一招,把李青十的木劍一把攬到手裏,端詳了片刻道:“這把劍不適合你,先放在我這裏,你既然修行默劍,劍意即劍,在沒修至劍意離體的時候,暫時先不要用劍了。”
“這本《無上翠微大道覺》是我長離劍典之二,比較適合你,你身上有我的禁製,不能學劍,但卻可以體悟其中的心法要訣,這對你修行默劍很有幫助。”
“現在,我問你,你認為默劍是什麽?”
李青十沉吟半晌,然後道:“積攢劍意,凝意為實,以意為劍。”
“你說的隻是默劍的總綱。”
“我知道,所謂默劍,有點類似佛家的閉口禪,都是走的厚積薄發的路子。本質上通過心神的鬱結來凝練心中的一股意念和氣,氣滿則溢,修行默劍則是在溢出的地方加固,使得氣和意念可以在心中不斷的壓縮而不溢出,久而久之,氣與意凝結為金液,金液再在默劍心決的作用下凝為實體,實體再不斷穩固,最終隨著心意而出,即可傷人。”
東山聞言,點了點頭,“悟性不錯。”
李青十麵露得意之色,興奮道:“那當然。”
“不過默劍和閉口禪不一樣,閉口禪一旦開口,終身不用再行閉口。可默劍不一樣,默劍開劍之後,還需要不停地積累,永遠不能停,積攢得越久越深厚,開劍時候的威力也就越強。”
“默劍一成,便和我濂舌一族出聲一般,至少可越四階戰鬥。”
李青十心中微動,掌握了默劍,就算自己修為低微,至少遇到一般的小角色,就能夠解決了。
“那便開始默劍的第一步,淬體!”
“這一步本來是練習默劍最為艱難的一步,畢竟一般的修行者從不會注重鍛煉體魄,就算是易經洗髓,也僅僅是針對經脈,從沒有針對體魄的。也就隻有凡人武者會有專門的錘煉rou身之法,但這在我們修行者眼裏無疑是落了下乘。好在你是先天劍體,體魄本就極為強硬,淬體這一點倒並不難。”
李青十很好奇,問道:“怎麽淬體?”
“你是劍體,淬體還不簡單,怎麽錘煉劍身就怎麽給你淬體啊?”東山回道。
“嗯?”李青十苦苦思索,忽然又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頓時大驚失色:“你……你想幹什麽?”
東山的笑容似乎變得有些陰森,他咧嘴一笑,像變戲法般大手一揮,四周景象忽的變換。
李青十定睛看去,見是一處煉器室。燒紅的銅爐正吞吐著食人的火焰,和四周冒著寒光的器具相配合,仿佛一尊瘋狂而可怖的巨獸。
李青十腿腳發顫,大叫一聲不好就欲逃離,卻被一臉陰沉的東山一把拘拿在手中。
“給我過來!既是神劍之體,怎會懼怕烈火的灼燒?”
“我怕啊,我,我,東山老頭,你個老變態!”李青十慌亂不堪,開始後悔來找東山練習默劍了。
東山豈會理會李青十的話,在一片淒慘絕望的哀嚎聲中,不由分說地抓過李青十身子,直接扔進了銅爐。
“真……真是個……老變t....”空氣中再度傳來李青十生不如死的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