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花與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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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阮喜歡茶花,李青十從小就知道,而且自己也因為小阮喜歡茶花而喜歡上了茶花。在翠微山上的時候,李青十就在小阮居住的木屋旁邊種滿了山茶花。翠微山上靈氣濃鬱,可保四季花開,從春到冬,縈繞不絕的淡淡花香是翠微山上最美的味道。
    直到二人下了翠微山,來到比翠微山更加廣闊的花花世界,這股花香便從心裏麵淡去了。
    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小阮有意躲著自己,這股互相更是無處可尋了。
    “久違了,來自翠微山上的熟悉味道。”李青十看著演武場正中的顧阮君,喃喃道。
    李青十忽然有一種很想家的感覺,這種感覺來的毫無緣由,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難道是花香引起了我的思緒?
    他想不明白,場上的局勢也不容自己多想。
    在花香四起之時,場上所謂的年輕天驕們就開始朝著顧阮君攻了過去。
    這群人的修為都不弱,放眼外界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天才。當一群實力不弱的天才們一起出手的時候,帶來的威力當然也不容小覷。
    鋪天蓋地的都是這群天才們祭出的飛劍和法寶。雖然對顧阮君這個所謂的小小劍侍不放在心上,但在手段上,卻沒有人因此而手下留情。
    比鬥之間,先發製人,一擊製勝是極為有用的策略。就算對手看起來羸弱不堪,和自己一較高下的資本都沒有,也不能因此藐視敵人,仍然需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來應對敵人。
    即是占得先機萬無一失的手段,也是對敵人的尊重。
    “好!”天帝宙灮看著眼前的一幕,由衷地喊了一聲。
    “這小女娃也不錯,處於這樣的圍攻之下還能鎮定自若。僅憑這一點,待會兒她落敗之時,孤定保其無尤。”
    東山和長離學院的巨頭們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恐怕要讓天帝失望了。”東山淡然開口,嘴角掛著淺笑。
    沒等宙灮琢磨透這句話的含義,飛劍法寶帶起來的磅礴靈壓已經完全覆蓋住了顧阮君。
    然後飛劍和法寶緊隨其後,向著顧阮君飛速擊出!
    滔天威勢傾軋而出,顧阮君單薄的身形瞬間被劍氣與靈氣所籠罩。大地震動,煙塵四起。
    宙灮滿是烈焰的雙手往椅臂上一拍,就要起身出手。
    “這小女娃不行了,李小子你還不出手相助?”宙灮正待施救,忽然又想到什麽,然後停下了雙手,反而轉頭看向李青十喝道。
    宙灮對顧阮君的印象還停留在常湖試煉之時。那時候的他僅從隻言片語當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知道顧阮君連洞幽橋都沒有通過。這在他看來,當然比不上走完全程的李青十。
    可李青十是知道顧阮君實力之強的,雖然看到場上威勢嚇人,心中忍不住為顧阮君捏了一把汗,但其實內心深處是深深知道,顧阮君根本就不會有事的。
    “天帝下令了,我要出手嗎?”想起東山的告誡,李青十心中糾結。
    “天帝勿念,無妨的,且看下去即可。”東山撫須道。
    “對不住了!”場上不時有天驕出口,然後向著顧阮君劈砍而下。
    “砰!砰!”數道巨響聲響起,是金戈交擊之聲。
    天空中忽然飛起無數雪白色的茶花瓣。
    花瓣中蘊藏著極為淩厲的鋒芒。
    法寶厲劍與花瓣一經接觸,居然發出道道鏗鏘之聲,然後齊齊倒回施術人手中。
    年輕的天驕們見到這樣的情形,反而戰意更盛。
    “有點門道,有資格做我的敵手!”有人興奮地大吼,提起倒回的飛劍,親身下場。
    茶花越來越多,花香四下彌漫。
    如果不是因為打鬥引起的動靜過大,汙濁的灰塵沙粒與震動不休的地麵過於難看,這場比鬥怎麽樣看都應該是頗具美感,令人心曠神怡的比鬥。
    花如寒霜,就連空氣中的水汽都慢慢凝結成冰。六角形的冰淩輕似鵝絨,帶著七彩的虹光轟然爆開,終於把本該有的美感給帶了回來。
    “長離第一典?無上青霜大道覺?”宙灮的臉色仿若突起雷雨的晴空,驟然大變。
    “這小女娃還有點本事。”宙灮看著東山,語氣清淡道:“這一屆的長離真是人才輩出啊,孤心甚慰。”
    話是這麽說,宙灮的眼神卻慢慢陰沉下去,就連眼眶中的烈火似乎都降了幾分溫度。
    顧阮君既然會這號稱千古至寒劍道的無上青霜大道覺,想來李青十再出場的機會就會變小很多,自己身為天帝,如果要強行探查李青十的身體,恐會被詬病。加上李青十這一身隱藏在花衣裳下麵的黑袍,似乎有和自己相同的大能下的禁製,要無形中探查,絕非易事。
    他看了看東山,然後想到這長離院長雖然名義上隸屬於大夏,但自己對這個人從來就沒有看透過。隻依稀知道這個人恐怕和大禹朝有點關係,就如常湖宮主一樣,和自己不是一條心。
    唯一的機會就在於,顧阮君修為不濟,難以支撐太久。這小女娃的修為就連自己也看不透,想必是用秘法遮掩了氣息。
    無上青霜大道覺是一瞬間的殺招,舍棄一切,隻講求爆發的偉力,長久的纏鬥不是這門功法的強項。隻要在場眾人不一齊出手,而是相互配合,互有接應,說不定會使得顧阮君落敗。
    宙灮不露聲色,悄悄在手心正中劃了一個“馭”字。
    場上的情勢便緊跟著大變,本來已經陷入混戰的所有人忽然齊齊止身,開始緩緩變換方位。
    “咦?”李青十一聲輕咦,“這是陣法?”他在陣道上頗有天份,看得出場上細微的變化,一定是陣法!
    這些人何以突然會使出這種不著痕跡的陣法?難道這些人此前認識嗎?
    若是需要人配合的大陣,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速成,必須事先經過長久的溝通和試煉,才能養成默契,形成配合。
    他開始覺得這是一場陰謀。
    這些人說不定是有人安排好前來,目的就是為了打探虛實的。這樣的人是誰呢?瀝=聯想到殺山的那次經曆,李青十不敢說。
    “陣法變換無端,小阮小心!”
    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出這句話,便已經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陰謀的漩渦,但小阮安危要緊,如何管得了那麽多?
    果然,這句話一出,夏帝的眼神瞬間大變。
    這等細微的陣法差別,除了自己陣道天賦和造詣過人之外,還要有可查天地氣機的至寶在身,否則絕不可能看得出來。任你在陣道一途上天賦何等驚人,也不可能在一開始就覺察到變化。
    天地間,可遍尋天地氣機的寶物,最寶貴的,當然是前朝的帝印,在萬界,也叫四紀元鼎。
    誕生於永生革命之前,曆經數次永生革命,代表著永生革命最後餘韻的四紀元鼎。
    他當然不能確定到底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因為世上能查探到天地氣機的寶物,不止這一個。隻不過對李青十,他的心中自然更多了一分重視。
    顧阮君睫毛微顫,假裝渾不在意,實際上已經開始留心場上的變化。
    東山也麵色微凝,他這幾日剛剛恢複,甚至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現,隻得閉目沉思,表情上不見息怒。
    宙灮把東山的異狀看在眼裏,不知道東山是否感受到了自己施術的波動。但見東山表情如常,宙灮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正不正確。
    所有人都聽到了李青十的那一聲提醒,也有人慢慢看出了場上年輕天驕們的古怪。
    察覺到事情的反常,所有人保持了驚人的一致,屏住呼吸,沒有說話。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什麽都沒有看見。
    要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長久的保持懵懂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而且還是在心知肚明的知道另外的人一樣心知肚明的情況下。所以場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正在氣氛不知道往何處去的時候,顧阮君淩冽的聲音傳了出來。
    “敕令!絞殺!”
    顧阮君在洞幽橋上也說過一樣的話。區別在於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絞殺聲中還沒有無上青霜大道覺。
    在洞幽橋上,這一聲之後,顧阮君一念蕩盡滿橋邪祟。在這裏,當然也不會有什麽例外。
    所以這一句話之後,漫天茶花與冰淩合為一體,蘊含在花香中的澎湃劍意變成一柄無形的虛劍,向著眼前年輕天驕們一斬而下!
    隻是一劍,可破萬法。
    威勢浩大的大陣頃刻瓦解,因陡然敗北感到不可思議的天驕們驚駭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覺得她像神魔一樣強大。
    “規……規中大境。”帶著驚訝和苦澀的聲音傳來。
    在場大佬們,除了東山之外,據都駭然站起身來。
    宙灮瞳仁微縮,顯然亦感震驚。他看向顧阮君。
    清冷的少女正緩緩踱步,身後飄落著青色的寒霜。
    “小阮真棒!”李青十嘴巴咧到了耳根,由衷笑道。
    顧阮君未曾理會,來到眾人麵前,盈盈拜倒。
    花香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