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雨將至 七、亂世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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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司徒府。
此時王允、曹操和呂布三人正在堂中敘話。
“奉先,這位是曹操大人,此前在相府你已見過了。”
“嗬嗬,見過呂將軍。”曹操笑著上前拱手。
呂布愣了一下,因為這個人從舉止到氣質,和當初在相府書房第一次見時,完全不是一個人。
“曹大人有禮。”
說完,呂布將王允拉到一邊,“司徒大人,此人為何在此?”
王允一笑:“孟德亦是大漢忠良,隻是為了營救陛下和陳留王,才委身阿諛董卓。”
呂布聽到這個消息,倒著實吃了一驚。
“不想孟德竟能如此忍辱負重,令人欽佩。”呂布拱手說道。
“曹某為了報效朝廷,受這點委屈又何妨。”曹操大笑。
王允在一旁說道:“但此事隻有老夫知道,望奉先切莫聲張。”
“司徒大人放心,呂布定守口如瓶。”
“呂將軍,你救主有功,想來此時董卓對你已是完全信任。老夫已謀劃欲在董卓廢帝之前除之,動手之時定會知會於你。”王允說著,表情黯淡了下去。
“司徒大人放心,呂布絕不會讓伍孚大人白白犧牲,隻是尚有一事須弄清楚。”
“哦?何事?”
“義父被奸人所害,呂布懷疑是董卓指使,想查明真相。”
“呂將軍放心,我等定會幫忙打探。”曹操說道。
三人商議已定,曹操和呂布便各自回了住處。此時已是深夜,偶爾有巡夜的士兵,稍加留心就能躲過。
……
呂布回到住所,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索著曹操的話……
忽然,他發現地上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一個人影。呂布猛然起身,衝著窗口擺好了架勢。
“呂將軍,身手果然了得,若是一般人,定然不會發現在下。”
“什麽人!”
“將軍無驚,在下與你是同道之人。”說著,這人便從窗子跳了進來,順手輕輕合上窗子,站在了呂布身前。
“將軍不必如此,我若是欲對將軍不利,早就動手了,之所以會以這種方式相見,隻是不想人多口雜透漏了我的行蹤。”見呂布仍然很警惕,來人不禁一笑。
“你到底是誰!”呂布很反感這種行事猥瑣之人。自己每天趁夜深去王允那兒是為救少帝,迫不得已。可現在自己的府邸都能被人無聲地潛進來,說不定哪天自己就身首異處了。
“在下陸遠,字寧生,是段軒的朋友,受他所托來助將軍。隻是我等身份特殊,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說著一拱手。
呂布仍警覺地看著他,“閣下有何憑證!”
陸遠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鐵牌,交給呂布。那是一塊長方形的令牌,正麵上方刻的是一張人臉,看上去隻是一個很普通的百姓,下方刻的是一條龍,但這龍並不張狂,反而很馴服地趴著,中間是四個工整的字:“唯念蒼生”。
呂布看了看牌子,又看了看來人,忽然右手按於心口,說道:“長劍鋒已損!”
來人不禁一笑,“不想今日此語有幸從將軍口中說出”,然後他突然變地很嚴肅,眼神中充滿了堅毅,也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說:“猶可誅佞臣!”
呂布這下放心了,段軒走時曾說,洛陽還有自己的朋友,而確認身份的信物便是這令牌,再加上段軒讓自己詢問的那句話,應當是沒錯了。
他並不知道,這人是莫嶽手下的分統,更不知道他此次深夜前來的目的其實是因為,本來應該早就到達的張楓、任瑩已晚了多日,陸遠四處打探無果,才不得已來找的呂布。
“呂將軍,聽聞你因救董有功,現在深得其信任,想必離功成之日不遠。今後如有在下效勞之處,將軍隻需差人到城中陸家米鋪,說出令牌上的四字即可。”
呂布衝陸遠拱拱手:“皆為漢室,今後就勞煩閣下了。”
陸遠告辭,轉身準備出門,忽的站住了,“對了將軍,在下有一事想勞煩將軍。”
“閣下請講。”
“在下有兩位朋友說來京城,本該前兩日便到了,可是至今未至。我差人去老家打聽,說已走了多日,但四處找尋都沒有音信。想將軍如今在京城之中也頗有人脈,想煩勞將軍幫在下打聽一番。”
“哦?不知是怎樣的兩個人?”
“兩個十五六的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張楓,女的叫任瑩,長得都很清秀。”
“好,我這幾日便四處打聽一下,如有消息,便告知閣下。”
“將軍費心,在下告退。”說著,陸遠便出了門,來到院中飛身上牆,轉眼沒了蹤影。
呂布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不禁心中思索——這些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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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啊!不要!”
張楓一頭冷汗地睜開眼,原來是做夢。夢中的他看見任瑩被徐媛那妖女刺穿了咽喉,鮮血迸濺,嚇得他不住地大喊。
“你又做夢了吧?”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正眨巴著眼睛在床邊用兩手拖著腮看著他。
“嗬嗬,是啊。丫頭,哥哥有點渴,幫哥哥倒碗水好嗎?”
“嗯!”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這裏是個小村子,說是村子,其實隻有幾戶人家,張楓是被在河邊玩水的孩子發現的,村裏大人將他救了回來。因為傷得過重,一直沒法下地。所幸村裏的人都很善良,對他很好。不過他沒有過多地說自己的事,隻說來京城探親,遇到山賊,被追殺跌落山崖,自己有個妹妹也失散了。
村子裏偶爾進城裏買東西的人,便會幫他打聽,可每次都隻是讓他失望。
他住的這家姓胡,是個本分的尋常人家,兩口子靠著編些草席拿去賣來糊口。家裏有兩個孩子,一姐一弟,他們是當年黃巾之亂時逃難來的,本想去南方避禍,無奈汝南道路被阻,隻好到此。經過一年多的時間,這裏的人才重新開始了平靜的生活。
小女孩小手捧著碗,小心地走到床前,喏了一聲,“哥哥,給你水。”
“丫頭乖。”
小女孩抿著嘴一笑,便跑出去玩了。
張楓從醒來便一直回想著徐媛的話,但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東南總堂為什麽要對他們動手,心裏惦記著任瑩,恨不得馬上起來。可是恐怕自己的傷,沒兩個月是好不了了,這種難受的滋味張楓快受不了了。他不知道的是,與這村子數裏之隔的洛陽城中,任瑩正坐在床上想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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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司徒府。
“姑娘,昨日大夫說你並無大礙,身上的傷過些時日便會好,有外敷的好藥,不會留下什麽大的傷疤,隻是這頭上的傷,可能讓你暫時的失憶了。不要緊,加以時日,定會痊愈。”管家站在門口,對坐在床上的任瑩說。
“周伯費心了。”
“那姑娘你安心靜養,少什麽東西跟下人說一聲。”說完管家便退了出去。
任瑩看了看窗外,和煦的陽光照在臉上,很溫暖,偶爾一陣微風拂過,讓人神清氣爽。院中一棵柳樹下,婢女正掃著庭院,這裏仿佛與世隔絕般的寧靜。
身上的傷已經換過藥,並不怎麽痛了。可是心裏總感覺少了點什麽,不光是指不記得自己了,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人走散了,心裏空蕩蕩的,很孤獨。
“姑娘。”王允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司徒大人,”任瑩起身施禮。
“坐下說,坐下說,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如此。在這裏住得還習慣否?”
“一切都好,勞大人費心。”
“姑娘,你如今記不得自己的身世,雖然這內宅平日沒人來,但隻怕終是人多嘴雜,傳出去惹人議論。老夫思來想去,這事還是和姑娘商量下好。”
“司徒大人搭救之恩小女謹記。大人有事請直言,若是不便,小女這就離開。”說著任瑩起身就要走。
“嗬嗬,姑娘,你誤會了,來,坐,老夫的意思是姑娘你若不嫌棄,便拜做老夫義女。一來出入名正言順,方便的多,二來也掩眾人之口。隻是不知姑娘願意否?”
“大人救命之恩小女永世難報,便如同再生父母,小女自然願意。義父在上,受小女一拜。”說著便要跪下磕頭。
王允趕忙扶住,“姑娘,你有傷在身,這些俗禮我們就免了吧。嗬嗬,好,那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王允的義女了。記得如果別人問起,就說你是我自小收養在太原祁縣老家的,這幾日才來京城找我。不想路遇山匪,逃跑時失足跌落山崖,知道嗎?”
任瑩點頭,“全聽義父安排。”
“隻是……”王允微微皺眉。
“義父有何憂愁?”
“你對自己的身世完全不記得,也不知你姓甚名誰,終是不便。不如這樣,老夫先給你取一個名字。自今日起,你就叫′貂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