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唯心 五十八、強攻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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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氣,一個戰場上很重要的因素。
士氣的高低往往會決定一場戰鬥的勝敗。
此時,張繡便抓住了這時機。
雖然胡車兒知道夏侯淵方才的那一箭已然留情,但這並不影響局勢的發展。
自己將曹真擊敗了,現在全軍上下士氣正盛。所以,張繡揮軍衝殺了。
曹軍的士氣確實受到了一定打擊,但是畢竟也是經曆過多次大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原本是青州黃巾。
是的,現在曹操的主力兵馬仍舊是聶洪手下的青州兵。
麵對敵軍的衝鋒,他們隻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在各位將領的指揮下結成了防守陣形。
兩軍對攻,首當其衝的便是前兩排的士兵。
與一般招募的士兵不同,青州兵馬的特點是——無懼。
即便對方的騎兵已經到了麵前,即便是自己可能瞬間便被戰馬撞成重傷,他們仍舊沒有一個退縮的。
接觸的一瞬間,他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敵。
即便被戰馬撞倒、被敵人刺中,這些人也會用最後的力氣將手中長戈砍向敵人。
這便是他們從幾位夜帥身上學到的。
聶洪教會了他們沉穩,胡易教會了他們冷靜,而周恒,則讓他們都成為了血性男兒。
或許正是這種互補,才讓青州黃巾能頑強地在諸侯林立的亂世中生存下來吧。
……
除了受傷的曹真之外,所有的將領都參加到戰團之中。
隻是,在混亂的場麵中,卻有一塊頑石好無阻擋地前行——胡車兒。
鐵柱所到之處,敵軍四外飛出。
胡車兒的蠻力配上這種霸道的奇兵,絕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當然,曹軍幾位將領也都注意到了他。
他們都清楚,胡車兒終究是人,這樣的戰法,即便是以他的蠻力去駕馭也不會持續太久。
可是,在他力衰之前,還會有多少己方士兵白白犧牲呢?
如果每站都要用上百人去拖住這個“怪物”,那不出幾次,自己這邊的兵馬便無法繼續阻擋張繡的進攻了。
夏侯淵和曹洪互相對了個眼色,將身旁的敵軍砍翻,便同時帶馬上前。
他們並不是要與胡車兒硬碰,而是要攻擊他的軟肋。
此時胡車兒身旁已經有很大一塊空地了,由於他的威懾力,沒有人敢隨便上前。
而胡車兒畢竟也戰了半天,此時正微微調整呼吸。
夏侯淵盯上的,便是他大腿內側被曹真造成的刺傷。
由於胡車兒的肌肉過於結實,在用力的情況下,蛭刺那細小的傷口被擠合了。
夏侯淵和曹洪此時已經並馬來到他的兩側,稍一停頓,便開始順著同一方向打轉,圍住的胡車兒。
胡車兒靜靜地來回盯著二人,準備突然爆發。
可是,先動手的是曹洪。
他的馬弓雖然比不上夏侯淵,但在軍中也算是高手,僅僅是俯身再起,長弓便已搭箭握在手中。
胡車兒盯向他的時候,夏侯淵也取弓搭弦。
“嗖!”
曹洪趁著胡車兒再去看夏侯淵的空當,一箭直射他的左眼。
十步距離的一箭,威力可想而知。
胡車兒早有防範,他將鐵柱拽倒,“叮”的一聲,這近距離的一箭竟被防住了。
可是,曹洪卻在笑。
因為他的這一箭不過是誘敵,真正的殺招是夏侯淵。
胡車兒即便再迅捷,也無法用鐵柱防禦十步距離內兩個方向的箭矢。
更何況,是夏侯淵的絕技之一——三鳥還巢。
這是夏侯淵獨創的射法,取箭之時用四指夾住三支箭,而後快速地連環射出。
夏侯淵這絕技已經練到三次拉弓,手臂的位置完全相同,而且手指能在拉弓的同時將箭準確地搭在弦上。
雖是絕技,可是他兄長夏侯惇以前卻半開玩笑地嘲弄說:“你這絕技隻怕是無用了,哪有人會需要你夏侯妙才放三箭才會被射倒的?”
沒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人。
三支箭以很小的時間差準確地射入了胡車兒左腿內側的傷口處,強如胡車兒也有些站立不穩,左腿一軟,差點跪倒。
他盯著夏侯淵和曹洪,看對方並沒有再繼續放箭的意思,才低頭看了一眼被射中的傷口。
狠毒!
他現在終於明白這種射法的特點了。
對於像他這種體格強健之人,這三箭準確地射中一處,正好將原本不大的傷口撕開。
現在傷口處的鮮血已經如泉湧一般了,胡車兒的額頭也漸漸有了汗滴。
疲憊加上失血,再強壯的人也受不了。
可是,更大的疑惑卻在他的心頭升起——已然兩次了,為何敵人不殺自己?
其實很多時候,真相並沒有太複雜的解釋。
即便是胡車兒已經擊敗了曹真,又擊殺了上百人,夏侯淵也仍然保持著冷靜。
此番他來的目的,是要阻止張繡前進的步伐,而並不是要將其殲滅。
曹真已經告訴了眾人,胡車兒是沈容的親徒,而之前初聞沈容要行刺曹操之時,段軒便已經對沈容作了介紹。
那是一個對部下很重情義的男子。
讓胡車兒失去戰力,讓張繡猶豫不前,這才是目的。
萬一擊殺了胡車兒,沈容一旦失去理智,難保不會慫恿張繡不顧一切地拚殺。
若單是他們還好,畢竟即便自己失敗,曹操也能再即時派出兵馬繼續阻擊張繡軍。
可問題是,他們的身後,還有虎視眈眈的數萬荊州兵馬。
誰知道劉表這老狐狸打得什麽主意。
世人皆言劉表是無大誌之人,一直隻顧保境安民,可若他真的隻想保全州境,又豈會出兵助張繡?
一個需要寄人籬下才能生存的張繡,和一個已經接迎天子的曹操,誰更不好惹,他應當清楚。
他此番出兵,便足見其覬覦天子,想執天下牛耳的野心。
所以,還是不要激怒沈容的好,這樣,最起碼荊州兵仍然會繼續觀望,而自己便隻須應付張繡一方即可。
……
張繡和沈容也在於敵軍纏鬥,但他們也看見了胡車兒的處境。
張繡衝沈容點點頭,便準備在前方開路,去救援胡車兒。
可是,曹軍武將間的默契,又豈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李典、樂進、韓浩三將將同時由左右殺到,在亂戰之中截住了二人。
雷敘和徐媛也趕忙上前想要支援,卻無奈被史渙和曹昂纏住,無法分身。
不過也隻是拖了一盞茶的時間,因為夏侯淵和曹洪確信胡車兒無力再戰時,便趕忙鳴金收兵了。
名義上,是曹軍主動退去了,可實際上戰場中留下的屍體,更多的是張繡的人馬。
張繡也知道自己失利了,當然不會去追,就任由敵軍從容地撤走了。
他們此時首要的事,便是將胡車兒帶回營中治傷。
賈詡由於是文官,這種衝殺之時,他便也隻能在中軍代替張繡壓陣。
此時見戰鬥已然結束,才稍稍鬆了口氣。
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這些人,是自己現在僅剩的同伴了。
雷敘和徐媛此時正費力地攙扶著體格健碩的胡車兒往回走,經過賈詡身邊時,徐媛忽然聽到他說了聲:“你也回營包紮下,休要令我擔心。”
徐媛轉頭看了賈詡一眼,而後看看自己,才發現胳膊上不知被哪個敵軍砍傷了,戰鬥之中,竟沒有感覺。
她剛要裝作輕鬆地說“沒事”,卻發現賈詡的眼神變得很溫柔,其中滿是關切和不忍,便微微低下頭,小聲地“嗯”了一下當作回應。
賈詡卻始終麵無表情,目光停在了後來的張繡和沈容身上。
徐媛轉回頭,微微一笑,繼續攙著胡車兒前行。
“他也不過是對兒女之情不善於表達罷了。”雷敘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
徐媛沒有回答,隻是妖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澀。
……
“軍師,清點下傷亡吧,此戰我軍並未占上風。”張繡回來時掃了一眼戰場,也大概清楚今日的結果。
“看今日這情勢,夏侯淵仍是想與我軍耗下去。”賈詡卻沒有接他的話。
“軍師何意?”沈容聽出了其他的味道。
“隻是想對如今的境況說說看法。”
“想必,夏侯淵早已看清了吧。如今隻須耗下去,處於兩難境地的我等便進退不得。”
沈容看著賈詡,想阻止他的話,但最終還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荊州兵的觀望之姿自然不必說,如今夏侯淵倚仗的,便是補給的優勢。”
確實,曹軍被靠自己地盤,不必擔心糧草被斷,而當初接收青州黃巾時順帶接收的百萬百姓,已然成為一股強大的生產力。
曹操如今雖然糧草仍不是非常充裕,但如果僅僅是供應此處這些兵馬,還是能夠應付很久的。
可自己這邊,就完全是另一種情況了。
寄於宛縣小城,僅靠治下百姓所交糧食,張繡倒勉強能支應自足,但僅僅是在城中駐守。
可現在,是出兵在外啊。
糧草在運輸途中的損耗,便無形中加大了負擔。
他們也曾想過,是否與劉表商議借糧。可看王威的態度,便已經知道結果了,要張繡低聲下氣地去求劉表,不用說他不願意,就連賈詡都不想。
但現在確實是耗不下去了。
進難,退更難。若是就這樣撤回,劉表看自己無能,便很可能連宛縣都無法繼續呆下去了。
“那軍師的意思是?”張繡也清楚賈詡的為人,他不會隻想問題而不想辦法的。
果然,賈詡聽張繡這樣問,嘴角又浮現出了胸有成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