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二十七章 改冥為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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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匆匆而過,清晨時分,耿武早已不在家中,養家的人自然是閑不住的。秦夜泊收起短刀,再三思量,將隨身的碎銀留下便出了門。
    回到之前遭逢黑袍人的巷子時,地上的血跡早已被清理幹淨,沒有任何異常,以那些人的背景來看,定然是會有人處理的。秦夜泊也不在耽擱,翻身上馬。
    “繞路回總壇。”
    漫園正堂,坐在中間位置的男子看著前麵跪下的幾個人,“未經允許,擅自行動,斬。”聲音清冷,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隨後在一側站起一名女子,應了一聲:“是。”此人正是吳念。
    幾日趕路,秦夜泊在山前勒住馬,守在路口的人恭敬抱拳,“副教主。”
    秦夜泊點頭,待他們讓開了路,便循著路上山,未到一炷香的時間,沈亦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恭恭敬敬道:“副教主。”
    “沈亦?”秦夜泊拽住韁繩,換了一個方向,“有話去後山說。”始終不知道沈亦的消息,如今在總壇見了沈亦,算是放下了心。
    沈亦也不再猶豫,跟了上去。
    後山,兩匹馬並排而行,馬上的人正是秦夜泊與沈亦。
    “那黑袍人身後背景不簡單,那夜雖說取了他的性命,卻還是不知他的身份,他要殺我,是楊冉川與他的交情不淺,絕非他的組織給他的任務,不然我是不會有這點僥幸的。”入冬了,枯葉已經快要落盡,秦夜泊抬起頭望向前方,問道:“鋼鞭交給鬼司了?”
    “交了,當日青衣鬼司就處決了杜欒。”
    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青衣對於冥靈教極其看重,這些人的這些作為早已觸怒了他,隻是教主如今情況極差,他也脫身不得前去追究。
    既然送到了總壇,青衣如何會放過杜欒?
    “冥靈教岌岌可危,我與陳煊又不和,我得有自己的心腹。”說罷看向了沈亦,又補上一句:“肝膽相照的心腹。”
    肝膽相照。這四個字讓沈亦頗有些得意,沈亦跟在秦夜泊身邊那麽多年,早就是秦夜泊在整個總壇中最信賴的人了,“屬下明白。”
    雖是晌午,還是落了幾分寒意。
    “副教主傷勢如何?”
    秦夜泊搖頭,道:“這件事權當做沒發生過,你告訴我哥哥,今夜鎮子那茶樓見,走吧。”
    回到房中安頓下,轉身去見了青衣。
    站在青衣的房門外,“青衣鬼司,夜泊求見。”
    隨後傳出來一聲:“進來。”而這個聲音,卻是顧澤的聲音。
    這讓秦夜泊頗有些意外,走進房門,道:“教主。”顧澤臉色並不好,與前幾日在大堂中完全不同,這種狀態,有點日薄西山的感覺,明明不到那個年紀。青衣說教主時間不多了,恐怕是真的不多了。
    顧澤點頭,道:“先坐,沈亦說你們碰到了一個很棘手的人?”
    秦夜泊回了神,才道:“是,與楊冉川是舊相識,此番是為了替他報仇。”
    “他們好快的消息。”青衣在一旁也有幾分驚訝,“楊冉川還有這等至交好友?”
    顧澤到沒有意外,道:“不然當年我就不會留下他了,他身後的事情,如今我已無力去查,你行事務必慎重,這個位置你坐不穩,教主的位置留給你,隻怕成了禍,夜泊,一年時間,我要你有能力坐穩這個位置。”
    秦夜泊隨即起身,道:“那,夜泊請命暫離總壇。”
    “允。”
    青衣在一旁似是想阻止,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不著痕跡地放下剛剛抬起的手。
    出了房門,青衣叫住了秦夜泊,開口便問道:“你還有什麽話沒有說?”秦夜泊是來見青衣的,沒有料到教主也在,有些話自然就不太方便說。
    “楊冉川背景複雜,我懷疑教中還有他的人馬,消息怎會這麽快。”
    “我也有此意。”
    “鬼司,過些時日我便啟程,這件事還望鬼司保密。”隻要離開這裏,等到那些人發覺之時,秦夜泊早已在百裏之外了。
    那時候再要探查秦夜泊的行蹤,可謂是大海撈針。
    青衣自然是不會去將秦夜泊的行蹤公之於眾的,隻問道:“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若是我說,我與漫園有牽扯呢?”這才是秦夜泊的心病,正如他所知,青衣及其看重冥靈教,而漫園又是一個殺手組織,不問緣由,拿酬金殺人罷了。
    青衣帶他去的,正是冥靈木所在的地方,“因為這冥靈木,才得此教的名稱,你也知道教主樹敵頗多,難免牽扯到整個冥靈教,過了今日,教主要改冥為染,一片苦心不可辜負。”
    “冥靈木,是真是假?”傳說可以增進功力,對此,秦夜泊偏是不信。
    “傳說終歸是傳說罷了。”青衣指向花海深處,那裏有一處石碑,刻著六個人的名字,最後一個便是顧澤。“希望你的名字,秦夜泊,這三個字能有資本刻在上麵。”
    冥靈教與染靈教,一字之差,但也足夠表明顧澤的心意,他所有的恩怨,不要牽扯到染靈教。
    入了夜,秦夜泊便到了茶樓,秦青嵐卻是早已讓人上了茶等候。
    “哥哥等了多久?”正說著,秦夜泊拽出麵前的椅子坐下。
    “沒有多久,去了一趟分壇怎麽這麽久?”
    “正是要和哥哥說一說此事。”以及,秦夜泊要離開這裏,想勸說秦青嵐同去。
    這幾日的事情太多,秦夜泊說了一個大概,隻是隱去了楊冉川的事情,想起他背後的勢力,以及對慕容氏動手的清君門,就讓秦夜泊有些頭痛。
    秦青嵐呷了一口茶,問道:“回去看看母親?”秦瀟晗與秦落不在府中,這個時候回去是最好的時候,“傷的很重?”秦青嵐從未參與打殺之事,但他也知道,能夠反殺那種人,代價也是不小的,秦夜泊沒有提起,他也不便再問得太詳細。
    “還好。”秦夜泊轉了一下手腕,似乎都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秦瀟晗不在府中,以我現在還是能夠進去的,那便……明日吧。”本想說今日,無奈夜已深了,不便再打擾。
    “父親回去了。”秦青嵐垂下眼眸,看著茶碗中的茶葉沉浮,“母親應該也不日啟程。”
    秦家本家並不在此地,而是在巴蜀之地,這幾年倒是因為生意的事情,遷居於上黨數年,偏偏巧合的是玉淮山也在此地。
    秦夜泊沒有回答,轉頭看向窗外,“秦家來此,是為了慕容氏吧?既然解決了,少白也不在這裏,也該回去了。”頓了一頓,又看向秦青嵐,問道:“哥哥也要回去嗎?”
    “我放心不下母親。”但如今秦夜泊需要人手,他怎能抽身?而另一邊,他怕會有人加害趙綰珺,也正是二人生母。
    “這樣吧,”秦夜泊直了直身子,“我給哥哥講一個故事。”
    “故事?”
    “是,故事。這話該從七年前說起,我與沐清歌,從那之後反目成仇。”秦夜泊沉思良久,才道,“哥哥可知秦家與冥靈教的關係?這麽多年我去追查過,苦於沒有證據。”
    “什麽關係?”秦青嵐眉頭緊皺,道:“秦家有人和教中的人勾結?”
    秦夜泊頓了一下,道:“有,而且還牽扯到了清歌的父母。”站起身來看向窗外,“清歌的父母,不是我殺的。哥哥知道沐家與鬼門的關係嗎?清歌的父親,是在清歌成為門主之前,上一鬼門門主的師兄,鬼門之人,窮凶極惡,那門主定然不會放任沐前輩在外,便借刀殺人。”
    停頓了片刻,秦夜泊拿起短刀,才道:“我就是他們借的那把刀。清歌的父親對我說,我若殺了他,他不怪我,可這世間的不平事,誰又說得清誰對誰錯。”
    說罷,秦夜泊拿起酒壺,見到秦青嵐阻攔,才道:“那些事情,需要下酒,才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