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三十七章 娉婷一舞傾姑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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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倒是有一柄好槍,名叫驚雀。
    可即便是有了這心思,也沒有辦法將驚雀握在手中。
    那柄驚雀槍,估摸已經在秦瀟晗手中了。
    還是要另尋一柄。
    見秦夜泊出神,祁景安站起來拍了下他的肩膀,“在想什麽?不過我還有一事要問你。”
    “嗯?”秦夜泊抬起頭看向祁景安,道:“什麽事還需問我?”
    祁景安俯下身,湊到秦夜泊麵前,“昨夜我不在府裏,你把葉瀛梅怎樣了?”
    今兒剛剛回府,就看到葉瀛梅一個人在後園,看她那雙眼,必定是哭過了。
    何況她一向穩重,整個府裏誰能讓她受了委屈?
    比起沈亦,祁景安還是覺得秦夜泊更能做得出來。
    秦夜泊一掌拍到他胸口上,見他捂著胸口後退了幾步,才道:“你讓沈亦說與你聽。”
    “沈亦?”祁景安看向沈亦。
    沈亦略有些尷尬,昨夜他確實是看得清清楚楚,畢竟這也算女兒家的傷心事,隻得大概說了說。
    聽了沈亦這番話,祁景安鬆了一口氣。三年之前他就看出了葉瀛梅的心思,那時候秦夜泊一心撲在任務上,沒有理會,他卻是能夠看得出來。
    總算也有了一個結果不是?
    即便是這種結果,也好過沒有回答的煎熬。
    “祁兄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是詢問,而是肯定,也怪不得祁景安,這種事情,總不該通過旁人之口。
    祁景安一笑,不置可否。
    “葉瀛梅昨夜哭的傷心,你不去看看?”祁景安用力捏著秦夜泊肩膀。
    “隻怕我去了她更是傷心。”秦夜泊聳肩,又對祁景安道:“這件事你權且當做不知。”
    說罷,又看向沈亦。
    沈亦自然是沒有異議,祁景安想了想,問道:“那,你欠我的銀兩何時歸還啊?”
    “你我兄弟,何必提此事?”
    這兩日風雲樓熱鬧得很,雖再未招攬到月無雙和李謝那般人物,倒是也來了不少高手。
    大多都是宋河員外從擂台之處請來的。
    就連李謝的龍刀門,都答應了宋河,助清君門一臂之力。
    也正如宋河所預料的那般,從擂台之處邀請的人隻怕品行不端,亦或是混進了寒雲教的人,自然還是需要將底細盤查一番。
    這其中倒是不包括月無雙,月無雙行走江湖多年,大多數都是獨行,有二三好友,並無勢力牽扯,也從未聽聞他參與過江湖上門派勢力的紛爭。
    “吳雪,有消息了。”祁景安見秦夜泊與沈亦在回廊中,直接坐過來,讓小斯燒了水,再拿了酒。
    “哦?”這才幾日就有了消息?秦夜泊心中一喜,這可比要他自己去打探快得多。
    “打探一個玲瓏坊還不簡單?”這是祁景安比較得意的事,雖說他讓九壇蟄伏待機,但這消息卻靈通得很。
    加上他久居江南,對這裏的事情頗為了解,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那吳雪姑娘可是玲瓏坊有名的舞姬,你想為她贖身,玲瓏坊還不一定依了你呢。”祁景安燙了酒,徐徐說道。
    府上的小斯也算腿腳麻利,這會功夫就已經端來了酒。
    秦夜泊隻是笑了笑,他又不是什麽聖人君子,若是實在不依,就掀了他那玲瓏坊。
    畢竟玲瓏坊可是曾說過的,隻要肯為姑娘們贖身,他們一定肯點頭的。
    玲瓏坊而已,鬧便鬧了,又有何妨?
    自己立下的規矩,秦夜泊倒是不介意提醒他們一次。
    未等秦夜泊再問其他,祁景安抿了一口酒,道:“在姑蘇城。”
    “蘇州?”秦夜泊眉頭皺了下,揚州到蘇州城,少說也有五六日的路程,這一來一往,也要半月的時日。
    左右也是閑來無事,倒不如去一趟那蘇州城。
    莫說帶回吳雪,隻要能見到她,也不枉此行。
    “隻是不知漫園收沒收到請帖。”若是收到請帖,能夠見到吳念,自然是最好。
    “那個重金殺手組織?”祁景安眉毛挑了挑,問道。
    秦夜泊點頭,道:“或者,花重金請漫園出手。那些不是你我要考慮的,就這兩日,我還是要走一趟蘇州。”
    “可需要我與你一起同去?”
    “不,風雲樓這裏,還要你多多留意,這次還是讓沈亦與我同去。”
    祁景安與沈亦二人隻是點點頭,並未說其他。
    二人趕路,雖不至於日夜兼程,五日時間足矣。
    剛剛到蘇州城,天尚未黑,先找了客棧開了兩間上房,再做安排。
    沈亦略一思量,正要連夜去打探,秦夜泊攔住了他。
    “不急,明日一早再去便可,又不是做賊,隻是詢問一個人罷了。”
    誰知道吳雪有沒有在蘇州,既然不是做賊,也無須心虛。
    “那現在?”
    秦夜泊掐滅蠟燭,起身向門外走去,道:“休息。”
    這些年的任務,讓沈亦養成了這個性格,這次到蘇州,他倒是忘了,隻是尋訪一個好友的妹妹罷了。
    玲瓏坊在蘇州頗有名氣,來來往往的人也是頗多。
    隨處打聽一下便知玲瓏坊在何處。
    雕梁畫棟,金色牌匾上書“玲瓏坊”三個字,秦夜泊也微微感歎,果真是家大業大。
    門口站著兩個小斯,看上去倒像是練家子。
    秦夜泊也省了那些麻煩,直接走上前去,詢問吳雪姑娘可在這裏。
    大廳中的一名女子,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年紀,別人都叫她一聲姑姑,想必她在這裏地位應是不低。
    “公子說的是吳雪姑娘?”
    秦夜泊點了下頭,道:“為此而來。”
    “我們這玲瓏坊,豈是你說來就來的?吳雪姑娘也不是你相見就能見的,要見姑娘的人多了去了,公子你還是請回吧。”坊主眼也不抬,就要趕人。
    “吳雪姑娘,今日我見定了。”秦夜泊也絲不退讓,何況,他還真不信吳雪是不想見她姐姐的。
    坊主冷笑一聲,“你當這裏還由著你不成?這幾個人都是練家子,不想傷筋動骨,公子還是自重。”
    秦夜泊卻是笑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道:“坊主或許不知,一般的練家子,可不是我的對手。”
    “公子好生無禮。”眼見這幾人正要動手,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下來,讓這些人止住了動作。
    聞言,秦夜泊抬頭望過去,一名身著青色長裙的女子從樓梯上徐步走下來。
    挽著雙刀髻,肌膚勝雪,梨渦微現,頭戴一枚白玉釵,扶柳纖腰,玉手皓腕輕扶木欄,對著坊主溫婉一笑。
    眉宇間卻與吳念不同。
    吳念的性格太冷了,而吳雪卻不是。
    就算是秦夜泊那般的定力,也不禁多看了兩眼,難怪玲瓏坊的坊主不肯輕易讓人見了吳雪,單是這姿色,足以讓人心動。
    早就有傳言說玲瓏坊的吳雪姑娘的舞蹈是一絕,娉婷一舞傾姑蘇,嫦娥執鏡自不如,當真名不虛傳!
    “公子請回吧。”吳雪歎了口氣。
    “自然是要回的。”秦夜泊語氣頗為無奈,“隻是想問姑娘一句。”
    “講。”吳雪目光流轉,正要回過身去。
    “姑娘當真無情無念?”秦夜泊眼神微冷,全看吳雪的反應了。
    正如所料,吳雪身子狠狠一顫,才勉強笑道:“吳雪不懂公子說什麽。”說罷轉身欲走。
    “當真是吳念。”秦夜泊語調不明,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語氣。
    果然是沒找錯人。
    最終吳雪轉過頭,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公子,裏麵請,吳雪並非無情無念之人。”
    坊主倒是幾分不滿,攔住了秦夜泊,“公子,我這姑娘可是心思單純,還是不要汙了姑娘心性。”
    秦夜泊點頭,略打量了坊主一番,道:“如此說來,那我還是要盡早為她贖身才是。”
    二人言語之間針鋒相對,吳雪冰雪聰明,如何會聽不出?
    事情關係到她多年未見的姐姐,自然不可就這樣放棄。
    “姑姑不用擔心,隻是故人罷了,許多年不見,雪兒倒是認不出了。”吳雪對坊主微微彎身,笑道。
    坊主神色略有緩和,隨後瞪了秦夜泊一眼,秦夜泊也不在乎,直接跟著吳雪上到樓上去了。
    “公子所說的‘吳念’可是……”
    “妖殺。”秦夜泊直接說出這兩個字,看著吳雪的表情,等她繼續問下去。
    “如何信你?”
    秦夜泊搖頭,道:“沒有憑據,你也可不信我。”
    吳雪和坊裏的姐妹,閑談間聽過妖殺的名號,她自知是不能拖累吳念的,可眼前的這個人……
    “你叫姐姐來此,我便跟你走。”說罷,吳雪咬著嘴唇,有些緊張地看著秦夜泊。
    她當然害怕秦夜泊一口回絕,這麽多年隻是聽到別人談論妖殺,何曾想過再見到姐姐。
    早年心中還有期盼,如今妖殺名聲愈大,她卻是愈發不敢了。
    秦夜泊盯著吳雪看了許久,心中幾個想法都一閃而過。
    不可強人所難,也不可讓吳雪有危險,這玲瓏坊的坊主雖是難纏,到時隻要吳雪一點頭,誰都攔不住他秦夜泊。
    還怕這坊主翻了天不成?
    最終秦夜泊還是點點頭,“一個月之內,我讓你見到吳念。”
    坊主說吳雪心思單純,倒是不假,也幸得在秦夜泊之前無人尋找吳雪。
    若是以此為由頭加害吳雪,吳雪隻怕是香消玉損。
    此等佳人,是在讓人動心。
    吳雪眉間一喜,就要起身拜謝,讓秦夜泊攔住。
    “隻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秦夜泊。”
    “那便多謝秦公子,吳雪送公子下去。”
    秦夜泊也沒再推脫。
    回到客棧,將這些說給了沈亦。
    “現在她還不能跟我走。”秦夜泊知道吳雪的擔憂,也不能強人所難。
    秦夜泊想的,是讓吳雪能夠徹底信任他。吳念身份特殊,如果吳念無法將她帶回漫園,他也不介意將吳雪帶在身邊。
    還是要聯係到吳念為好。
    沈亦也知其中利害。
    吳雪這般容易被祁景安探查到,秦夜泊不相信吳念查不到。隻是吳念作為殺手,不好去做這些事罷了。
    聯係漫園倒是容易,隻是如何才能將消息傳給吳念?
    秦夜泊看著沈亦,突然笑了一聲,洛陽還有一個姬家,姬冰若的兄長,姬冰塵與吳念關係不淺,而秦夜泊對姬家頗為照顧,這個忙,他姬冰塵是一定會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