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九十九章 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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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繡花針還是讓沈亦找來的,再想找細如牛毛的針,倒是有些費勁的。
    這針,也就湊合了。
    本來隻是為了保險起見,大不了就毒殺一個。沒想到此人功夫如此卓絕。月無雙雖說沒有處於下風,可短時間也是拿不下此人。
    祁景安看到兩個人回府,又估摸了一下時間,問道:“拿不下此人麽?”
    秦夜泊與月無雙把馬交給了管家,方才回來之前,已經去將傷口處理了下,也幸虧是沒有大礙的。
    “拿不下。”秦夜泊仔細想了想那紫袍殺手,生得也算是高大魁梧,可說不出哪裏不對。
    秦夜泊脖子上的傷,祁景安沒有再過問了,隻道:“先去休息,明兒我去給你帶那張大爺家的包子,皮薄餡大,浸足湯汁。”
    祁景安說這話,無非是想讓秦夜泊不要再想今夜的事情了,莫名出現的殺手,功夫連月無雙都沒有拿下。
    不妙,絕對不妙。
    何況,聽蘇逸所說的那人打扮,他也的確未在江湖上聽說過。
    罷了,還是明日再談吧,夜泊狀態本就極差,今夜雖說算不得傷筋動骨,但也是見了血的。
    這個時辰了,祁景安還是睡不著的,直到這二人回府,他才稍微安心了些。
    不管是放在誰身上,憑空出來的一個殺手,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
    等到日上三竿,祁景安白把秦夜泊從床上拉起來:“夜泊快醒醒,你再晚醒一會,張大爺家的包子就沒了。”
    “什麽?”秦夜泊立馬爬了起來,道:“景安你快去啊!”
    祁景安挑了下眉,還是披上了衣服要出去。
    隨後聽到秦夜泊又囑咐了一句:“要剛出鍋的!”
    最終祁景安還是去買了包子,總油紙包好,揣在懷裏,回府的時候包子還冒著熱氣。
    “說說看吧,昨兒夜裏發生了什麽?”祁景安但不是擔心月無雙,而是秦夜泊。
    他不知道秦夜泊脖子上這一刀的傷口有多深,不過看他能兩口吃一個這包子,應該是沒有大礙。
    “昨天啊,”秦夜泊喝了口水,道:“那紫袍殺手,不像一個殺手,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呢……”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繼續道:“就和姬冰塵給人的那種感覺不同。”
    姬冰塵可真的是王牌殺手了,可昨兒夜裏碰到的那人,與姬冰塵給人的感覺,不太相同。
    反而是和月無雙有一點點相似。
    這一身的本事。不是以刺殺為目的的功夫,更像是與人正麵較量。
    幸虧是正麵較量,否則月無雙一定會吃虧的。
    殺手嘛,不擇手段,但求達到目的,就好比秦夜泊,遇到解決不了的人,用毒便罷。
    聽了半天,祁景安但是有一個猜測。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秦夜泊站起來,看著祁景安,道:“我的懷疑,和你的猜測是差不多的,那個紫袍貂裘的殺手,根本不是南盛的人,用的那兩口彎刀,倒是有些像大涼的東西。”
    加上清君門叛國一事……看來這麽多年,清君門與大涼的關係是如此親近了,不然這等殺手,怎麽會拿出來借給了清君門?
    始終都沒有真正打起來過,恐怕缺少的是個契機,畢竟南盛國力也算得上強盛,沒有充足的準備,是攻不破南盛的。
    對於大涼來講,蘇逸二十年前,已經是威震邊關,若是此行能夠殺了蘇逸,也是省去了大涼一個大麻煩,解決心腹大患的事,想必大涼,也不會拒絕。
    如今不知蘇逸身手如何了,至於漫園的事情,他多少也了解到了,蘇逸的身份,秦夜泊也不是不知道。
    最起碼,秦夜泊敢說,如果他對上蘇逸,或許分不出勝負。
    甚至,蘇逸的功夫,和姬冰塵有一拚。
    姬冰塵……真的隻是一個殺手麽?為何對蘇逸如此忠心?還是說姬冰塵這個人,從雁門就來氣追隨了蘇逸?那他的功夫,可真是刀尖上滾出來的。
    就連月無雙,也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以,這麽多不一身功夫可一世的人,隻有他秦夜泊最差了?
    “景安,我覺得我還是還好好練一下槍法。”
    祁景安“啊”了一聲,方才不是說那個紫袍貂裘的時候麽?這才多大的功夫,秦夜泊又想到了什麽事去了?
    “行了,把這些事告訴沈亦,看他能不能發現什麽了。”
    祁景安做事倒也迅速,事無巨細地說給了沈亦。
    “不認得月無雙也罷了,也沒有聽過無雙的名字?”沈亦倒是覺得有些意思了。
    “我懷疑……”沈亦略一思索,道:“我懷疑,那紫袍殺手,不是南盛的人,聽你描述。他用的那兩口彎刀也與中原彎刀有所不同。”
    祁景安讚同點點頭,問道:“還有別的麽?”
    “暫時,是沒有了。但是有一個疑問,這個人,是怎麽那些大涼的彎刀,進入中原的?”
    此話一出,祁景安僵在了原地。
    是啊,如果他真的是大涼人,那這樣的人,是怎麽進入中原的?
    剩餘的幾日,蘇逸隻是報了個平安,表示漫園已經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那個紫袍貂裘的人,倒是沒有再出現了。
    日子過得倒也是安穩,秦夜泊脖子上留下一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疤,就在鎖骨偏上的位置。
    轉眼元夕。
    “聽說城中有燈會,那秦淮河上都是花燈,好不熱鬧,夜泊要不要一同去?”
    時紹星話還沒說話,隻見秦夜泊已經整理好了衣袖,停在了門前,道:“當然去,走啊。”
    “那要不要等一下景安和沈亦……”時紹星沒記錯的話,這二人還在房中,不知道在做什麽。
    秦夜泊搖頭,道:“你放心,他們兩個絕對比你跑得快。”
    秦家。
    元夕……不知是誰提醒了一句,秦瀟晗幾乎是費勁全身的力氣才從僵硬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娘……”他沒有見過他的親生母親,對於他來說,唯一關心他的娘,就是趙綰珺了。
    “三少爺您怎麽了?”身旁的婢女小心翼翼問出了這一句。
    秦瀟晗有些茫然回過頭,道:“做了個噩夢。”
    “這樣啊,三少爺,今日城裏可是熱鬧得緊,少爺不去看看?”
    “不必了。”他對這些事情,本就是沒有興趣的,方才做了一個噩夢,竟是能到了趙綰珺死在他的麵前。
    麵色憔悴,滿頭白發,那平時的身段風情都已經是蕩然無存,真是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才幾日,趙綰珺怎麽,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
    明明前些天看到她時,也僅僅是有些疲憊的,也不至如此。
    “娘。”秦瀟晗手中端著托盤,上麵放著一碗藥,方才適過溫了,已經不燙人。
    趙綰珺已經是藏了匕首的,這樣日日夜夜的病痛,她早就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了。
    “瀟晗來了。”趙綰珺還是扯出了一個笑容,道:“快讓娘看看,這幾日是不是吃胖了,對了,那西廂房裏還放著臘肉,可莫要忘了。”
    “兒子記得,母親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無論是趙綰珺說什麽,他,一定都會去完成的,無論,是什麽。
    “把藥端來吧。”趙綰珺笑了笑。
    最後她還是猜出了問題出在哪裏,就是這藥裏,可是她沒有辦法,隻能感覺到自己是一日不如一日。
    既然如此,還不如自我了結了。
    趙綰珺我要去伸手端來,秦瀟晗卻是突然手一鬆,瓷碗摔的粉碎。
    “娘,我……”秦瀟晗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兒子了燙到了?”趙綰珺拿出手絹,替他擦了擦手上的湯藥。
    “再去命人煎一副便是。”趙綰珺也是毫不在意,吃與不吃,已經不重要了。
    秦瀟晗,他是不知道藥裏有問題的吧?
    時間真的是難熬,等到再敲門的時候,趙綰珺接過了藥碗。
    一飲而盡。
    秦瀟晗退出房門,是在等什麽事情,他的情緒有些崩潰,殺了趙綰珺,原來心裏還是會痛的。
    怎麽可能不會痛?
    他又不是真的沒有感情的人,刀劍砍在身上也痛,看著所在意的人離開,心裏,還是會痛。
    “二哥……二哥一定會怪我的。”
    許久,秦瀟晗跌跌撞撞走進長廊中,隨便坐在了一旁,臉上傳來的絲絲涼意,他伸手摸了摸。
    他才意識到了,自己在哭。
    他秦瀟晗殺人無數,惡事做盡,這個時候居然在哭。
    秦青嵐滿臉不可置信,隻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秦瀟晗?”
    “我做的。”秦瀟晗倒也不會辯解,而是挺直了身子,站在秦青嵐麵前,絲毫不懼。
    “什麽你做的?”秦青嵐剛剛回府,顯然是不知發生了什麽。
    “大哥,大哥還是看看母親如何了吧。”
    聽到這句話,秦青嵐遍體生寒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母親出事了麽?
    “今兒元夕,瀟晗你……你哭什麽?”
    秦瀟晗擦了一把臉,道:“大哥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