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零五章 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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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薑穆的臉上,卻是帶著笑容。
溫柔,且蘊藏著無盡的殺機。
姬冰塵死死盯住這張臉,他倒是記起來一個,二十年前,雁門關,也有一個用雙彎刀的人,是大涼的將軍。
也是以薑為姓的。
當年死在了姬冰塵的刀下。
薑穆的功夫,與那薑姓的將軍,有些相似。換做平時,姬冰塵怎麽會如此狼狽?
一時間秦夜泊與薑穆誰也沒有再敢妄動。
“強弩之末。”薑穆看著秦夜泊,放下了兩口彎刀。
而姬冰塵,則是陷入了沉默中。
看樣子,薑穆,並不知道那個姓薑的將軍的事情。否則,早就拎著兩把彎刀剁了他了。
如此想來,姬冰塵算是鬆了一口氣。秦夜泊這邊,依舊是緊握泣魂槍,半分不敢放鬆。
方才也見到了,沈亦在他麵前根本都沒有還手的餘地。
秦夜泊知道沈亦伸手是比不過祁景安,也是比不過自己的,可,連絲毫的還擊之力都沒有麽?
“你上次的毒,下得不夠狠。”薑穆笑著看著秦夜泊。
“不如我們坐下聊聊,為什麽一定要打打殺殺?”薑穆餘光中卻是注意到了姬冰塵的動作。
這裏的三個人,應該都可以輕而易舉弄死。
就是這個漫園的殺手,是有一點棘手的,倒也不成問題。
隻是……漫園會如此善罷甘休麽?
張庚衍請他過來,直說對付淩家,誰知道憑空會多了三個人。這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罷了。”薑穆幹脆坐到了回廊的長椅上,看向姬冰塵,道:“你走吧。”
姬冰塵橫起細刀,一步一步走到了沈亦麵前。
秦夜泊幹脆也放下了泣魂槍,該來的總會來的,擔心也沒有用。
沈亦現在的狀態極差,雖說一時半刻是丟不了性命,可如此拖延下去……
何況,誰知道薑穆會不會留個活口。秦夜泊不知道薑穆此行的目的,是屠殺盡淩家人,還是僅僅拿到保管的秘密,便撤走?
所以要交涉麽?秦夜泊立刻否定這個想法。薑穆得到的命令,大抵就是要殺盡這兒的人。
“不走也罷。”薑穆徑直走到了姬冰塵麵前,道:“那你也死在這兒吧。”
未等姬冰塵動手,薑穆抬手接住一把短刀,反手扔了回去。
是秦夜泊的短刀,刀鋒直奔他而來,他也隻是偏了下頭,刀鋒沒入樹幹。
秦夜泊扛著泣魂槍,站在他的身後,一臉無所謂的態度。姬冰塵的本事,隻怕比月無雙都要強上幾分,可今夜……
今夜竟有不敵之意,那姬冰塵傷得定然是不輕。否則,薑穆這個人,根本不可能占據上風。
趁此空檔,那姬冰塵抽起細刀,便是與薑穆過了幾個回合。
秦夜泊也扔下泣魂槍,這槍的分量不輕,而他又是以速而取勝,現在這個狀態下,這泣魂槍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反手拔下了那把短刀,在手中轉了幾圈,適應下這個重量。
這麽久,他已經習慣了泣魂槍的重量。
二人圍攻,那薑穆也是全然不懼,兩把彎刀在他手裏,仿若是有了自己的殺意。
還未等秦夜泊的短刀與彎刀相交,秦夜泊立刻向一側轉身,半蹲在地上,盯著方才要出手的人。
灰白衣袍,劍眉星目,手中卻是未拿任何兵器。
“原來是被拖住了手腳。”那灰白衣袍的人轉頭看向秦夜泊,是有些興趣的,問道:“陪我過兩招?”
秦夜泊站直身體,一手反握短刀,向後退了一步,微微拱身。
南宮漠坐等不來雜役消息,也未當做回事,說不定那淩萱父母又囑咐了些什麽。
“南宮,我……”淩萱臉上都是擔憂的神色,在這兒她是安心,可……究竟是什麽讓她惴惴不安?
山雨欲來風滿樓,窗外已經起風了,這寒風吹在人臉上,感覺到了生疼。
“莫要擔憂,今日切忌想那些煩心事。”南宮漠也實在是不知如何安慰下去了,可,不然帶她回府一探究竟?
雖說是不合規矩,但是南宮漠倒也不是拘泥於規矩。
可府中人還是阻攔的,那淩萱是瀟灑慣了,不在乎這規矩罷了,而南宮漠作為南宮家的少爺,也是這般胡來?
南宮漠張了張嘴,一個聲音都沒有發出。本就是沒有理由的事情,何況今日還是有些特殊的。
薑穆攻勢淩厲,那姬冰塵尚且還能應付。而那灰白衣袍的人歎了口氣,隨後搖了搖頭。
二人身影幾乎同時躍出!那灰白衣袍的時候想直接殺掉姬冰塵,而秦夜泊,必須攔住他。
灰白衣袍的人並無躲閃之意,轉身用手腕擋下了秦夜泊襲來的短刀。
刀尖離他的左眼不到一寸的距離。
秦夜泊也沒有猶豫,一腳便是踹了過去。灰白衣袍的人注意力都在那把短刀上,躲閃不及,便直直退出了幾步的距離。
而後轉身奔姬冰塵而去。
姬冰塵察覺到了危機,反是沒躲,細刀已經從薑穆腹間刺過,兩把彎刀也落在他的肩膀。
也算是結結實實受了那灰白衣袍殺手的一擊。
姬冰塵隻覺得喉嚨腥甜,方才一片混沌中,已經感覺不到是誰喊了他一聲,甩了甩頭,
短刀沒入灰白衣袍的人的肩膀,刀鋒已經差入了大半。
秦夜泊連短刀都沒拔,立刻向後退過去。
薑穆未有猶豫,也沒有理會姬冰塵,兩隻手同時轉了一下彎刀,便奔秦夜泊而來。
泣魂槍刺過他的胸膛。
那是他的兵器,如今卻被當做了利器,幾乎將他置於死地。
麵前是薑穆,而那泣魂槍,是從背後而來。
“什麽時候……”
秦夜泊沒有回頭,直直向前栽去。
薑穆還有同黨,那姬冰塵現在的狀態,還能應付得了麽?
“你是?”南宮漠已經褪下了一身婚服。
“在下祁景安,有要事。”這個時候,祁景安必須冷靜,且不說南宮漠是不是信任他,如果他直說淩家被人血洗,誰會相信?
何況他南宮漠已經派出了一名雜役前去探查。
這時候的府中賓客早就散得差不多了,管家正指揮著幾名仆役收拾桌椅。
“淩家出事了,你最好動作快一點。”直到半夜都未見秦夜泊回來,一定是淩家出事了,否則沈亦無論如何也會報個平安的。
他要去淩家探查一番麽?
不能去,一旦去了,基本立刻就會被人發現,那麽他就是白白去送了一命。
除非是月無雙那般武功卓越之人,或許可全身而退。
“淩家?”南宮心底有些發涼,那雜役去了許久也不見回來,莫非是被人扣下了?
想到這兒,南宮漠突然抬起頭看著祁景安,問道:“如何信你?”
祁景安搖頭,道:“不信便罷了。”他卻是再耽誤不得,早就告訴了時紹星,若是月無雙回來,一定讓他去淩家。
時紹星也不是傻子,既然這麽說了,那麽淩家定是有事發生。
南宮漠還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咽了回去。淩家會出事麽?若是淩家出事,怎麽會選擇在今天動手?
莫非那群人真的不知道是南宮氏是真的不好惹的麽?
祁景安徑直出了府去,在金陵無人可用又如何?
難道他就能夠眼睜睜看著秦夜泊遇險麽?若是救不下,那便一同赴黃泉,他也絲毫不懼。
祁景安手中握的是重明劍。
時紹星將月無雙的重名劍交給了祁景安,祁景安伸手撫過劍鞘,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可以用一下這月無雙的兵器。
“又來一個?”薑穆搓了一把臉,看著祁景安。
重明劍?那不是他那天碰到的,與持槍的人一起的那個,用的兵器?
這個人,倒是麵生得很。
秦夜泊咳嗽兩聲都是帶了血沫的,抬頭看了一眼祁景安。
“景……”秦夜泊手指都摁在泥土裏,道:“景安,走,不要管這裏……走!”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姬冰塵捂著胸口,翻了一個身躺在地上,若是薑穆一人,或許他還能放手一搏。
可如今……一名換一名,實在是不值得,他還有未完成的事情,這個時候與別人換命,實在是不值。
那淩家老祖宗見此,歎了口氣,去取來了一個木匣。
“我交給你,你放過他們吧。”那淩家老祖宗顯然是累極,這淩家的,是守不住了。
因為一旦交出去,淩家就徹底會在他的眼中失去所有利用價值。
她死了但是無所謂,可她的小孫女,是萬萬不可,如今也算是對不住這幾個人人了。
薑穆接過木匣,滿意地拋給那個灰白衣袍的人,而後一掌劈在淩家老祖宗的後頸上,道:“那就清場吧。”
祁景安是直接騎馬闖進來的。
幾乎是這句話剛剛說出,祁景安便是暴起,未加猶豫,從馬背上抽出重明劍就刺向了薑穆。
薑穆已經沒有了耐心,直接是抓起兩把彎刀,兩刀交錯,接住了重明劍的劍鋒。
那灰白衣袍的殺手見此,立刻持刀而起。祁景安剛剛逼得薑穆連連後退,立刻翻身,一腳踹在兩把彎刀交錯的位置上。
轉身便是與那灰白衣袍的人纏鬥在一起。
秦夜泊伸手捏緊了幾根銀針。
若是能夠翻盤,這銀針便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