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零六章 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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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穆是不會妥協的,他在這裏,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而祁景安,又是什麽性子的?狠辣且決絕,他認定的,想做的,幾乎是沒有人能夠勸阻。
    放在今日,也是如此!
    薑穆不死,日後禍患無窮,這才幾日?他和秦夜泊的恩怨竟然已經如此之深,那日後還有寧日?
    祁景安長相清秀,但……在這寒風中,竟也是生出幾分讓人畏懼的感覺。
    而祁景安是無比清楚的,能夠震住這二人的,並非是他,而是他手中的這把劍。
    這把青劍,喚作重明。
    “薑穆,走,反正東西已經拿到了。”那灰白衣袍的時候倒是沒有戀戰的意思。
    張庚衍是想速戰速決的,所以請了薑穆這個人。而他自己,則是看已經超出了約定時間,才趕過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是被這幾個人拖住了手腳,秦夜泊不是薑穆的對手,而那姬冰塵是有一戰之力的。
    看樣子幾個人狀態都是極差的。
    就連現在的薑穆,隻要是稍微鬆口氣,隻怕已經被祁景安抓住了時機。
    秦夜泊與姬冰塵的確是強弩之末,他又何嚐不是?全靠著養在他血中的那條蠱蟲。
    方才是沒有感覺到疼痛,而現在,拖得越久對他越是不利。
    淩家和南宮家的事情,金陵城人盡皆知,都去南宮家湊了湊熱鬧,也難免有些武功高強之輩。
    若是聞訊趕來……那就是大事不妙了。
    薑穆撿起兩把彎刀,目光陰晴不定地看向祁景安,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
    秦夜泊或許隻是想出手拖住他,因為他們二人交過手的,薑穆不信秦夜泊會不明白,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為了拖住他,等的就是這麽一個人?
    方才薑穆消耗頗多,又為姬冰塵所傷,當時是沒有影響,可現在……
    現在他已經感覺到四肢百骸都在隱隱作痛。
    而這個人,又好像是不在乎自己的命一般。
    “那還是殺了為好。”薑穆突然說出這一句話,那灰白衣袍的人愣了一下,隨後向淩家老祖宗扔過去了一把飛刀。
    姬冰塵伸手抓起細刀,向那飛刀扔了過去,飛刀應聲落地,那姬冰塵的細刀也插在了泥土中。
    “我是說,殺了他。”薑穆左手抓著兩把彎刀,右手指向了祁景安。
    這個人,絕對不能留!那秦夜泊或許可以姑且放他一命,而這個人,斷斷是不能留的了。
    祁景安“嘖”了一聲,月無雙的確是教給他劍法了,尚無用武之地,便不如拿此人來試一試。
    那灰白衣袍的人但是不足為懼,隻是這個拿著兩把彎刀的人……的確是一個十分棘手的人。
    薑穆硬是忍下所有的傷痛,拿起兩把彎刀向祁景安而來。
    還未等動手,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中。
    “把劍給我。”
    聽到這個聲音,祁景安立刻將重明劍拋了出去。
    而後被月無雙一把接住。
    清君門本就是沒有理由扣押著月無雙,名義上說是請過去,而背地裏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月無雙一再言明回府,那張庚衍估摸了一下時間,不出意外的話,薑穆也應該得手了。
    這才放了月無雙。
    而這個時候,月無雙心裏已經有了一些不安,再不答應,或許他便要殺了出去了。
    火光電石間,彎刀與重明劍火星四濺,二人身法極快,轉眼間交手二十回合。
    那月無雙眸子中依舊是沒有任何情緒,看向薑穆的目光,宛如是在看一件死物。
    薑穆心中大叫不妙,上次與他交手,未分出勝負的人,就是此人!
    “夜泊,夜泊。”祁景安表情慌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直到聽到月無雙的聲音,秦夜泊鬆了口氣。
    祁景安見他沒有反應,直接將他背起,秦夜泊手臂從他肩膀滑下去,手中掉出了三根銀針。
    手指上已經捏出了痕跡。
    “夜泊,你醒醒,你別,別睡。”雖是這麽說著,目光還是投向了沈亦。
    沈亦站起來,身形有些不穩,還是衝著祁景安點點頭。
    薑穆此時終歸是不敵月無雙,與那灰白衣袍的人虛晃一刀,便躍出了淩家府院的高牆。
    而後便是馬蹄聲逐漸遠去。
    南宮漠騎著馬,停在淩府之前,祁景安就站在府院前。
    “南宮漠,你為何不信我。”祁景安還算冷靜,何況一開始,他也沒想過南宮家會信他。
    這個場麵,是南宮家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而祁景安不願意看到的,無非是秦夜泊與沈亦,竟是到了這個狀態。
    人很難再憤怒中保持理智,秦夜泊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而如今看來,祁景安也是如此。
    就算明知道做法是最不理智的,還是會那般做下去。
    明明知道不是薑穆的對手,但也是抱著一絲想要同歸於盡的希望的。
    祁景安這個人,最是很辣,無論是對誰,皆是如此。
    南宮漠是偷偷出了府的,他本以為,來看一眼,會讓淩萱安心。
    誰知道看得竟然是這一幕。
    “淩……”南宮漠僅僅是說出這一個字,似乎就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緩了許久,又道:“淩萱的父母呢?他們回府了麽?裏麵情況如何?”
    祁景安腳步沒有停下,道:“她的父母在石桌上放著,自己去看吧。”
    南宮漠想喊住祁景安,卻是喊不出這三個字,轉頭看著隨他一同前來的管家,道:“立刻,回府,叫人,快!”
    “是。”那管家立刻勒住馬,正要回身。
    “不要驚動淩萱。”南宮漠實在是,不忍心把這件事告訴她。
    能瞞多久,便瞞多久吧。
    “祁……”南宮漠再回過頭的時候,祁景安已經不見了蹤影。
    沈亦知道南宮漠一定會來的,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淩家老祖宗也不知是如何了,不過這的確是他們不能摻和的了。
    南宮漠一路尋到後院,姬冰塵整個人都靠在月無雙身上,沈亦輕輕擦著自己的劍,和秦夜泊的泣魂槍。
    姬冰塵的細刀是被月無雙撿回來教給他的,小心收入刀鞘中。
    “既然你來了,那淩家老祖宗,就交給你了。”月無雙保持著禮貌,淡漠,疏離,他對人,一向如此。
    南宮漠無法形容自己的情緒,惱怒,悔意,甚至還有愧疚,交織在一起,幾乎讓他窒息在深海中。
    “你要隨我回府麽?”月無雙問了姬冰塵一句。
    姬冰塵點點頭,現在他這個樣子,去哪裏都是不太合適的,既然月無雙提出來了,那便去了便是。
    南宮漠的管家辦事倒也是幹淨利索許多,隻是叫來的人,都是有些發愣。
    誰會想到,今日下午還在張羅如何嫁女的淩家,到了夜晚,已經成了這幅景象。
    不知那淩萱的父母是否有一絲的悔意,若是淩家未選擇避世,而是和南宮家一般,廣交豪傑,那今日,是不是尚有一戰之力呢?
    沈亦的傷,他自己都是草草處理過的,性命之憂倒也是沒有的。
    “方才我看那薑穆,有些蹊蹺。那些傷,似乎都是在最後關頭,突然被他察覺到了一般。”沈亦叫了祁景安,才說出心中最懷疑的一點。
    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一個人的感知。
    若是感覺不到痛,倒也情有可原,可為什麽最後,卻像是突然感覺到了?
    祁景安本就是沒有全然參與的,聽沈亦說了一個大概,也是覺得奇怪。
    沈亦還要說什麽,但是被他咽了回去。
    那姬冰塵,似乎是想對薑穆下殺手。
    可這件事情,也僅僅是他看姬冰塵的反應,而做出來的猜測,做不得數。就算真的是想下殺手,那和他們,也沒有關係。
    那都是姬冰塵和薑穆的恩怨了。
    秦夜泊是醒著的,想說什麽,隻覺得一陣生疼,最後幹脆閉上了眼。
    祁景安卻是突然抓住秦夜泊的手,輕輕捏了捏。
    秦夜泊是明白祁景安的意思的,祁景安是要他安心,暫且不要擔心其他的事情。
    一切都有他。
    既然如此,那也輪不到他操心其他事情了。
    無論是祁景安還是沈亦,都能在秦夜泊醒來的時候發覺,這三個人的默契,是不必明說的。
    “景安?”
    “你說。”祁景安俯身,與秦夜泊湊的極近。
    “回總壇吧,叫上時紹星。”
    祁景安沒有問他原因,隻是點了點頭,道:“好,我即刻去安排。”
    至於原因,想必祁景安也是能夠猜到的。秦夜泊擔心的,也正是祁景安所擔心的。
    秦夜泊擔心清君門會乘勝追擊,趁著這個時候,直接要了他們幾個人的命。
    月無雙能夠護住一時,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唯一的辦法,便是成為讓清君門不好隨意抹殺的人。那薑穆知道姬冰塵是漫園的殺手,才會放他一馬。
    而秦夜泊對他來講,是絲毫沒有威脅的。
    染靈教到底還是沒有那個名聲。
    秦夜泊想要回總壇,便是要徹底掌握這個染靈教,終有一日,他會讓染靈教,名揚天下。
    最起碼他現在,還是不能死的。
    本想到金陵好生安歇著,誰知清君門如此喪心病狂。
    待到明日,江湖上還不知會流出怎樣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