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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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何必客氣。”那莊主麵色沒有變化,讓人看不出喜怒。
    “那也是晚輩該盡的禮。”秦夜泊自然是不怕如此大庭廣眾之下,這莊主會做什麽事,可真是膽敢動手,秦夜泊也不會怕了他。
    至於是一家人,倒是讓其他的幾個山莊有些疑惑,但也是稍微一想便知道的,那秦家和臨楓山莊的事情,當年也算是沸沸揚揚的了,秦落可是好槍法。
    可惜也隻是當年的事情了,如今的秦家,再提起來卻不是那般人人稱道了。尤其是慕容家的事情之後,對於秦家可謂是避之不及,臨楓山莊也曾經詢問過趙綰珺究竟是不是和傳聞那般,那趙綰珺卻並未回答。
    那個時候的趙綰珺就已經知道了,無論她怎麽解釋都是無濟於事的,幹脆也不再理會了。秦落擔憂趙綰珺會有憂慮,這才回了巴蜀之地,遠離了那山莊,還有長安。
    因為秦落知道,長安的帝江盛會,臨楓山莊一定會出麵的,而趙綰珺,大概也是不想見到他們的。
    以趙綰珺的聰明伶俐,發現秦家做了這些事情怎麽會無動於衷呢?隻能說明趙綰珺心裏都清楚,但是不願說出,她怎麽可能不會擔憂秦落?這麽多年都未曾虧待過她,就算是曾指腹為婚的那女子,都被他當了妾,雖說未有虧待,可還是在生下秦瀟晗的時候撒手人寰了。
    “那……”臨楓山莊的莊主沉默了片刻,道:“多年未見,不知可否給個薄麵,秦教主?”
    秦夜泊的地位,當然是不能和幾個莊主能夠比的,可這些天過來了,尤其是寒雲教的事情之後,誰還敢不重視他秦夜泊?
    坐擁這個染靈教,甚至時紹星和月無雙,再加上漫園都已經收入囊中。即便是沒有消息,可還是胡有些人察覺出不少的事情,漫園是不可能突然就會銷聲匿跡,畢竟他可是存在了整整二十年。
    至於淩家的傳聞,都說是秦家二少爺如何如何。
    實在是有些牽強了,任憑流言蜚語傳了那般久,秦夜泊也懶得出麵解釋了。
    “莊主有事盡管吩咐,晚輩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實話,秦夜泊對這個人實在是沒有什麽印象了,這個人說多見不見?
    那臨楓山莊的莊主倒也是看上去豪爽之人,道:“今日你我投緣,不如單獨一敘述?”
    明顯就是托詞了,這二人尚未見過麵,何來投緣之說?
    祁景安想要說什麽,卻被拉住,秦夜泊輕輕搖了搖頭,道:“不必擔心。”
    單獨開了一雅間,秦夜泊麵前坐著那臨楓山莊的莊主。
    此人名為趙懿,這一點秦夜泊是早就知道的,畢竟六個山莊的大名,可是在江湖上算得上廣為流傳了。
    “不知莊主有何指教?”秦夜泊麵對這個人,壓力倒是沒有多少,隻是有一些擔心了。
    擔心這個人會翻秦家的賬,可臨楓山莊,根本就不是在乎趙綰珺的死活。
    隻怕在乎人所謂的顏麵了。
    “指教談不上,倒是想起來了不少往事。”趙懿想了想,突然問道:“我見你的時候,你九歲。”
    秦夜泊不信他是真的認出了他來。隔了這麽多年,別說是別人,隻怕連他自己都不會認得出。
    “時隔多年,我反而是記不清了。”秦夜泊笑了一下,道:“慚愧。”
    “無妨。”趙懿依舊是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隻道:“那時候你為逮人所劫,我查遍了周圍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說完,便是飲了一杯茶,十分自責地“唉”了一聲。
    都是陳年往事了,為何還要提起來?是想告訴他那些往事都是意外麽?還是說他們已經盡力去救他了?
    秦夜泊想想那些事,反而不覺得後怕了。那是秦夜泊第一次直麵死亡。
    可放在今時今日,成為趙懿這種偽善麵孔而不自知的人,那才是秦夜泊最不願意麵對的。
    真真是還不如死在那些歹人的刀下。
    倒也是幹淨利落了。
    “怎麽怪得了前輩?都是命罷了,與前輩無關。”
    趙懿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好久沒有見到你母親了,不知她是否安好?”
    這個時候突然提到了趙綰珺?
    “看來趙莊主,沒有收到秦家的消息了?”秦夜泊也沒有打算隱瞞下去。
    “什麽消息?我姐姐她怎麽了?”趙懿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立刻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母親病逝,趙莊主豈會不知?秦家已經通知了貴山莊了吧?”秦夜泊目光篤定,因為秦瀟晗在信中說了,已經通知了臨楓山莊,何況秦青嵐也說過,通知了趙懿趙莊主。
    “這群畜生!”趙懿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碗轉了幾圈,茶水灑了一桌子。
    “這群畜生竟敢瞞我?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們,那元寧,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和我說要出去雲遊。”
    這番說辭實在是漂亮,秦夜泊心裏忍不住稱讚了一聲,直接說明自己不知情,又把責任推在了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
    元寧,是醉仙翁的名諱,現在已經不知道在哪個荒山裏躺著了。
    秦夜泊幹脆也不打算實話實說了,隻道:“可惜了我離家太久,秦家的事情我都不太清楚,就連母親病逝,我也因故未能回去。”
    於情於理,他都是要回去看看的,可,那段日子,淩家又出了事,他的傷勢實在是不允許。
    “做兒子的,沒有盡到半分孝心,實在是沒有顏麵再去慰藉母親在天之靈了。”
    趙懿是想說什麽,倒是把話壓了下去。
    “人之生死,天道無常,等醉仙翁回來,我定要按規矩處置了他。”
    秦夜泊心裏卻是冷笑一聲,那醉仙翁已經是回不去了,已經過了這麽久,就真的不覺得有異常麽?
    無論是那醉仙翁,還是這趙懿,倒是有趣得緊。
    按理來說,醉仙翁是沒有必要到秦家的,還是說,醉仙翁知道趙綰珺有恙,想調查回去邀功?
    真是有趣得緊了。
    二人剩餘的,便是閑談了,沒多久秦夜泊便是起身告辭。
    天色已晚,時紹星和祁景安回了住處。
    秦夜泊回去,便將今日與那趙懿所談論的大致說了一遍。
    又向時紹星問道:“盛會的規矩,你知道多少?”秦夜泊在時紹星和祁景安麵前,才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方才那趙懿,秦夜泊敢說他定是逢場作戲,這麽大的事情,秦落怎麽會選擇瞞天過海?
    秦夜泊也實在是不想多做解釋了,當時是滿不在乎的態度,而今有何必非要問出一個緣由呢?
    告祭趙綰珺的在天之靈麽?
    簡直搞笑。
    不如多關注一下帝江盛會的事情。
    “這規矩,每年都是有變的,今年還不是不知,想必也是大同小異了。”時紹星認真想了想。
    對於這些情況,時紹星也是不甚了解,畢竟他也僅僅是冷眼旁觀,而那月無雙便不同,他可是一穿底的榜首。
    “回去我去問問小聲,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了,盛會還有那般久,現在不過是商量一下如何籌劃罷了。”時紹星對這些事情就不在意了,盛會都是熱血小輩一爭高下的地方,到了今時今日,他不過也是看看罷了。
    聊到深夜,時紹星起身回房休息去了,隻剩下了秦夜泊和祁景安兩個人。
    “你記不記得沈亦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南宮漠是真的信了清君門,所以,南宮真的會信你麽?”祁景安對南宮漠這個人還是沒有好感的,說來也是奇怪,祁景安這個人看上去溫和,但是對於誰似乎都是沒有放在眼底。
    祁景安對於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沒有抱有好感,尤其是惡心秦青嵐和蘇逸這種人。
    表麵上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在背後都不知道下過多殺次手,他自己,也是這種人,或許是處於同類的厭惡,祁景安感覺到的,隻有十分惡心。而南宮漠,他也著實是提不起好感來。
    信了清君門是他自己的事情,既然秦夜泊已經告訴過他實情,還是要質疑麽?
    雖說都是出於人之常情,可祁景安也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既然不相信,為何又要多此一舉來問實情?
    南宮漠定然已經將這些事情告訴了家裏人,那到底是信與不信,隻怕最後被冤的人,還是秦夜泊。眼見為實,可看到的,一定是真的麽?
    就算淩家老祖宗也為秦夜泊說了話,可真的不會有人覺得是秦夜泊用計哄騙麽?
    亂七八糟的事情單單是想想就覺得頭大。
    “南宮家生死有命吧,能說的我已經都說了,至於他信不信,那與我無關。”秦夜泊知道南宮漠是信了清君門,所以才不願與他多說什麽。
    “那隻能算他們咎由自取了。”祁景安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能夠提醒他們一次,算得上仁至義盡,有沒有什麽交情。
    試問,你會為了一個有過幾麵之緣的人而以身犯險麽?
    秦夜泊重重歎了口氣,道:“這個盛會,隻怕是其中的水,很深了。”
    因為他感覺到了,幾個山莊交談之時,隱隱的敵意。不知這個敵意,什麽時候才能爆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