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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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泊摸了摸懷中,一本正經道:“我出門,一個銅板都沒有帶的。”
姬冰塵頗有些得意的給他看了看手裏的錦袋,道:“漂亮吧?若若親手繡的。”提起姬冰若,姬冰塵臉上永遠都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對於姬家,秦家是有過錯的。
姬老爺子死於蠱術,正是借了秦瀟晗的手。這一點,秦夜泊相信,姬冰塵肯定是知道的,雖然他是從未說出口,甚至對秦瀟晗,尚未表現出任何敵意,可秦夜泊總是覺得,哪裏還是怪怪的。
若是換了秦夜泊,說不定一定想扒了秦瀟晗的皮了。
“在想什麽?”姬冰塵在秦夜泊麵前打了一個響指。
“沒什麽,想到了一些……一些往事。”秦夜泊最終還是把心頭的這些事情咽了下去。
秦瀟晗是他三弟,是與他感情至深的三弟,而麵前這個人,姬冰塵,是肝膽相照的朋友。
而對於姬冰塵來說,姬家的人,便是他的底線了,他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去肆意傷害他姬家的人。但是,遷怒於人,是最不理智,卻是最直接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的。
這不僅僅是誰因誰而死的事情,感情這種東西實在是太複雜了。
所以,即便是他做了那麽多年的殺手,最終還是收斂了自己對於秦瀟晗的所有敵意,有些事情,由他來承擔,也未嚐不可。
“過去的事情,就不必想了,你要記得,你沒有錯。”
兩個人的步伐很慢,專是挑了無人路過的巷子走。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我的錯。”秦夜泊性子,也是倔強得很,如果之前,他沒有猶豫著要不要將所有事情告訴沐清歌,才最終選擇隱瞞,那麽現在,沐清歌是不是就不會在這江湖上有妖女的名號了?
“你知道這些日子,吳念去哪裏了麽?”姬冰塵沒有再與他爭執下去,因為沒有必要,也,不甚重要。
“倒是有些日子不見她了。”秦夜泊想到吳念,也算得上是感慨頗多的。
明明就是個小姑娘,偏要打打殺殺,自己的姓名,就這般不值錢麽?
姬冰塵停下了腳步,輕輕側頭聽了一下動靜,幹脆也是轉過了身,道:“來了,就不要再藏著了。”
秦夜泊掌心出了一點汗,方才,不管是不是他疏於警戒,身後卻是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薑穆看著兩個人,道:“我就說,秦夜泊怎麽可能是一個人赴約,你的確不怕死,但是你惜命。”
惜命……能活絕對不會選擇放棄的,哪怕就算是,用盡手段。
秦夜泊拍了一下姬冰塵的肩膀,道:“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所以我也不會和你拚命……張庚衍,不允許你這般做的吧?”他算是想明白了,這個時候張庚衍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雖說這個人的心思不定,而且不知道他在算計什麽,但是他知道,現在張庚衍不會殺了他也不會允許別人殺了他。
薑穆輕輕點了一下頭,道:“確實如此,不過,我覺得他掌控不住你。”
“那好啊,既然如此……”秦夜泊目光轉向了姬冰塵。
姬冰塵也看了秦夜泊一眼,沒有說話。
“既然如此,你知道我身邊不僅有一個姬冰塵,還有一個月無雙,薑穆,就連張庚衍也算是不允許別人殺了我,所以,薑穆,你現在拿什麽和我鬥?”秦夜泊勾了勾嘴角,不禁是一絲冷笑。
薑穆這個人生在大涼,又是常年在薑戎身邊的,不會不明白這一層之間的利害關係。
但是秦夜泊不一樣,薑穆身後是整個大涼,而他身後,什麽都沒有,想要保護的人太多,而自己,手中又沒有那麽強的實力。
甚至蘇彥在打壓江湖。
姬冰塵一把接過短刀,輕輕磨了一下刀側,問道:“這裏,可是長安城,認識夜泊的人不在少數,鬧出這些事情,薑穆,你覺得,誰會站在你這邊麽?”
他的語氣,在旁人麵前,幾乎都是非常平靜的,而且極其具有威脅力,說的話永遠都是雲淡風輕,而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鋒利。
張庚衍再三叮囑不可取了秦夜泊的性命,也不要試探秦夜泊的底線,可越是這樣,薑穆心中越是覺得有些,惴惴不安。他不了解秦夜泊,卻感覺得出,這個人是絕對不能放任下去的,否則一定會出大事。
所以,就算是違抗張庚衍的命令,他也想試探一把,這個人到底有多少手段。
泠月樓,他是沒有看到姬冰塵的身影的,直到離得近了才發覺,秦夜泊身邊,還有一個人。
但是……張庚衍已經休息了,而他也是甩開了其他人才尾隨而至。
他不想放棄,也不甘心。
可眼下這種情況,秦夜泊說得不錯,他身邊不僅有一個姬冰塵,還有一個月無雙,這兩個人無論是誰,或許都可以與他一較高下。
也隻有這兩個人了,薑戎在南盛這般久,也僅僅是知道這兩個人的本事位於頂尖之列,可以說,除了這兩個人,薑穆,或許在南盛,是沒有對手的,可偏偏這兩個人都在秦夜泊身邊。
“你我會在戰場,相遇的。”秦夜泊也不願意糾纏下去,出什麽事,張庚衍肯定是要出麵的,而他,不想看到張庚衍了。
薑穆沒有再堅持,隻道:“那,咱們拭目以待。”
直到薑穆身影走遠,姬冰塵收起來短刀,道:“我還以為可以直接結果了他的。”
“結果不了他,打起來動靜太大,會不了了之的。”秦夜泊看著四周,雖說這個巷子周圍是沒有人,但是有動靜,這長安城臥虎藏龍,不可能沒有人聽到這些動靜。
“喝酒去?還是回府再去喝?”姬冰塵看著短刀,問道;“什麽感覺?”
“什麽?什麽感覺?”
姬冰塵湊過來,道:“有點那種能震懾其他人的感覺了,不過還是差了點煞氣。”
“還是震懾不住你的,走了——不要回去喝了,景安他們會發現的。”什麽時候秦夜泊能夠震懾到姬冰塵,或許,就幾乎是能夠震懾住所有人了。
姬冰塵是出生入死過的將軍,是見慣了大漠黃沙之上,血流成河的慘狀,還是歌舞慶功,都是已經見慣了的。
其實一定程度上來說,姬冰塵和月無雙還是有些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情緒,這世間很少有事情能讓他們覺得稀奇,亦或是覺得有些詫異的。
月無雙唯一能讓他興奮的,便是棋逢對手。
而姬冰塵,秦夜泊至今不知道什麽才能讓姬冰塵有那麽一絲,保持不住這種平靜,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姬冰塵覺得有些有趣的事。
好像對於他來說,什麽事情都是割舍的,無一例外。
酒肆尚未打烊,兩個人挑了最靠裏的位置,要了一壇酒。
祁景安在府中,看著這時辰,又不見姬冰塵回府,就已經猜到了這兩個人肯定是在長安城尋了哪家酒肆,暢飲去了。張庚衍那個人心機深沉,肯定是不知道又說了什麽,秦夜泊雖說不是沈亦那般心思細膩的,可有些話,容易入心。
倒也不是擔心秦夜泊這個人會有什麽出格的舉動,而是不知道張庚衍究竟對他說過什麽,秦夜泊的性格中是有著衝動的,萬一……直接捅死了張庚衍怎麽辦?
這麽晚還沒回,這姬冰塵八成是拉著秦夜泊去了酒肆。
長安城的酒肆太多了,誰知道秦夜泊和姬冰塵這兩個人鑽到哪裏去。
而姬冰塵和秦夜泊兩個人,坐在酒肆的角落,一醉方休。
直到將近子時,祁景安在府中披上衣服,正要出府,沈亦在院中也是未睡。
“你大半夜去做什麽?”沈亦攔下了祁景安,卻像是知道了他要去做什麽,還沒等他問出口,祁景安就已經停在了他的麵前。
“去捉奸。”祁景安麵無表情。
“啊?”沈亦顯然是沒有想到祁景安是這樣回答的。
“去給沐清歌捉奸,她前腳剛回鬼門,秦夜泊和姬冰塵這兩個人不知道去哪廝混了。”
祁景安轉頭的時候,似乎看到了沈亦臉上不謀而合的笑容。
兩個人在走了幾家酒肆一無所獲後,才在酒肆中看到了昏睡不醒的秦夜泊,以及,麵無表情的姬冰塵。
祁景安挑了下眉,輕輕用下巴指了一下秦夜泊,道:“這是?”
“喝多了。”姬冰塵倒是沒什麽事。
“走吧,回府。張庚衍是說了什麽,能讓他這麽在意。”祁景安沒有再問什麽,等他醒了,自己就會說的。
秦夜泊在外,幾乎都是從未醉過的,變數太多,少有可以放肆的機會。
姬冰塵搖頭,道:“他沒有說,方才問了我許多雁門……許多漠北的事情。”
兩個人就這般做了許久,秦夜泊默默就聽著姬冰塵說那些事情,事實上姬冰塵並沒有說太多東西,這裏人多眼雜,就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每次說著一醉方休,都是不曾醉過的,唯有今日這次,秦夜泊也算得上是說到做到了。
姬冰塵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然後靜靜看著秦夜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