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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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記得,南宮家在江南算得上是有威望的,怎麽會……”洛飛蕭眼神十分鋒利,直接穿透了張庚衍。
張庚衍倒是不慌不忙,道:“家賊難防啊……洛盟主應該是知道的吧?南宮家保管的那些東西,還有淩家與慕容家。”
洛飛蕭點了點頭,道:“不必解釋,我知道四個世家的事情,如今,隻有秦家還未出事……”
秦家兩個字加重了語氣,張庚衍想了一下,道:“秦家,不會出事的。”
“哦?”洛飛蕭目光飄過張庚衍,道:“有些客套話也不必說了,你是蘇彥的人,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可以不過問,但是蘇瑾,你要給我一個交代——如此大肆屠殺我的江湖人士,罪不可恕。”
“我管他是什麽郡王王爺,一樣都是可以殺的。可惜,似乎被人提前動手了。”洛飛蕭這個人,也不僅僅是殺伐果斷,能夠穩坐盟主之位這麽多年,自然會十分得這人心的。
洛飛蕭從來不會怕了蘇彥,因為蘇彥如此忌諱這個江湖,便是因為江湖勢力在南盛也算是盤踞一方,若真的肅清江湖,那南盛也將不複存在,蘇彥明白這個道理,洛飛蕭也明白。
雖說明麵上是沒有輕舉妄動,可暗地裏,還是洛飛蕭處處受到限製,蘇彥尚且不敢逼急了洛飛蕭,那蘇瑾卻是明目張膽,自從有了第一次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毫不收斂。
帝江盛會之間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竟然會無一人傳出,隻怕如今洛飛蕭還是不知道的,但是,這麽多年,蘇瑾是什麽樣子,洛飛蕭心中是清清楚楚,這等江湖匯聚一方的盛會,蘇瑾會袖手旁觀麽?
本意是在盛會之後找蘇瑾算算總賬的,沒想到,蘇瑾的死訊,竟然是從淮安傳來的。
“南宮家的事情,是蘇瑾做的,隻怕淩家,慕容家,也是少不了蘇瑾的參與。”張庚衍說的是一本正經,不過,這也確實是實話,蘇瑾,的確是有參與的。
蘇瑾這個人桀驁不馴一意孤行,張庚衍也覺得很難掌控,本意是想著,慕容家的事情,會有一個可以替他背下這個罪孽的人。
而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一個已經是無法開口的人了。
“有沒有參與,我不關心。”洛飛蕭站起身,袖袍一揮,道:“蘇瑾,是被誰殺了的?”到最後,蘇瑾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張庚衍見他起身,當下也是站了起來,道:“這個人您應該聽過名字了,染靈的教主,秦夜泊,極其,漫園頭號殺手,姬冰塵。”
姬冰塵……洛飛蕭心中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這個人可是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殺手,已經和那個染靈的教主混到一起去了?漫園,曾經傳出過了謠言,說漫園已經隱藏在了染靈之下,如今看來……事情未必有假。
“還有一件事情,我知道我是不該插手的,可是洛盟主,染靈教和鬼門勾結,可是不妙啊。”
“你不必打我的主意了,你最好死了這份心。”洛飛蕭對與張庚衍的印象,早就是無法更改的了。
張庚衍也無所謂,隻是繼續道:“洛盟主最好考慮清楚,鬼門和染靈,或許現在還是沒有勾結在一起,但是,秦夜泊和沐清歌,關係比你想的要複雜。”
洛飛蕭眼睛輕輕一眯,道:“再說一次,不要打我的主意。”被人當槍使的這種事情,洛飛蕭是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若是他能夠這次輕易地被人利用,那麽洛飛蕭,也算是對不起這麽多年,他在江湖的臉麵。
張庚衍無奈歎了口氣,道:“我還以為,洛盟主,想見一見秦夜泊。”
這話看似是漫不經心,卻也是洛飛蕭心中所想。
最終,洛飛蕭起身,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對這個人沒有興趣。”
張庚衍幾不可見地勾了一下嘴角,對於秦夜泊沒有興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畢竟,他還是要用秦夜泊,去辦成一件事,就算是辦不成,他也有辦法,徹底除掉秦夜泊。
洛飛蕭沒有理會張庚衍,徑直走了出去。
他太了解張庚衍這個人了,典型的知人知麵不知心,表麵上或許是一團和氣 ,而背後,說不定是在什麽時候就可以直接以及致人死命的。
既然都是相互客氣的,也是想要相互利用,那也沒必要實話都說出去,洛飛蕭敢說,今日張庚衍說的十句話倆麵,他也僅僅能信兩句。
剩下的八句或許是確有其事,但是,總會有什麽地方被他偷梁換柱。
不過這些事情,本來就和他無關,是真是假,對於他來說是不太重要的,而他來這裏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看一看,蘇瑾到底是何人所殺。
方才張庚說的能夠相信的話,隻怕也是蘇瑾死在了秦夜泊和姬冰塵的手上了——因為這件事情,不是他做下的,就算是他說是自己所為,那麽秦夜泊,早晚會有朝一日說明實情的。
送走了洛飛蕭,張庚衍看了一眼窗外,雨如珠落,砸在人的臉上生疼,隨後吩咐了管家,讓他備好馬車,送洛飛蕭回到住處。
那管家趕車馬車剛剛追上洛飛蕭說明來意,洛飛蕭一人撐著油紙傘,並未將此人放在心上,道:“感謝張門主的好意,洛某心領了,隻是洛某坐不慣這馬車,管家還是請回。”
隨後自己才回了府,想張庚衍說明了這些事情。
張庚衍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換身幹淨衣服。
洛飛蕭的性子可以說是軟硬不吃的,但是這個人,雖算不上通情達理,但是他還是明白事理的,而且威望極高,張庚衍這才讓管家親自備了馬車去送,當然,就連洛飛蕭會拒絕,也在張庚衍的預料之中了。
外麵的雨沒有要停下的趨勢,秦夜泊在回廊中看著雨滴落入後院的池塘中,著實是有些無聊。
時紹星走過來,也直接坐在了回廊上,斜風卷起雨滴,吹到懷中,倒是還有些絲絲涼意。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夜泊,我知道,從一開始,到今日為止,你從未與我交心,但是,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時紹星伸手接了一下雨滴,道:“說來也是不怪你的,從一開始,你我都是別有目的,我是走投無路,而你……我可以給你最需要的東西。”
秦夜泊沒有說話,輕輕抿了下嘴唇,然後對著時紹星點了點頭。
“我在長安這般久,雖說幾乎從未出過府門,但是長安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的,洛飛蕭到了這裏,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是會見你的,在盛會結束之前。”
時紹星語氣平淡,卻是篤定一般,看著秦夜泊略有疑惑,解釋道:“十年前,不,應該說是一年前了,寒雲教的事情之後,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洛飛蕭,那時候他不過是而立之年,已經在這個位置,坐了五年。”
十六年了,洛飛蕭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六年,說不驚訝那是假的,就算是把這個位置送給秦夜泊,秦夜泊他也未必坐得住。
那是什麽位置?武林的盟主,是各個門派的掌門,都無比欽佩的一個人,當時揚州的宋河,在他麵前,也算不得什麽人物了。
“夜泊,其實張庚衍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太年輕了。”
秦夜泊剛剛想問,時紹星是如何知道的,卻在時紹星的眼裏看到了答案——時紹星也覺得秦夜泊,是年輕了些。
不是年齡,而是心態。
“你太衝動了,太重視感情了,這都會束縛住你的。”
秦夜泊猛然驚醒,當初張庚衍對他說的話,他是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時紹星,而今天,時紹星卻也是在這般告訴他。
“是錯麽?”沒有反問,沒有質問,隻是,很平淡的問出了這三個字。
時紹星搖搖頭,道:“不是,但是,你的方式不對——我和你一樣,是不認同張庚衍說的話的,但是——”他想了一下,想到了秦青嵐。
“你的哥哥,和祁景安太像了,這兩個人,雖說不出哪裏相似,但是太像了,一樣的……”時紹星頓了一下,才找到了一個詞:“冷靜。”
秦夜泊就聽著時紹星對他說的這些,問道:“張謙汐,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心裏還有有些無法接受,是祁景安如此迅速手起刀落,就能剁了張謙汐的,這個人,雖說是祁景安與他交涉不多,但是這個人的為人,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提拔張謙汐,祁景安也是同意的。
就算有些真相突如其來,祁景安也是毫不猶豫。
“你不相信景安麽?”時紹星臉上笑得溫柔,道:“你是相信他的,就不要懷疑他,畢竟,你身邊過命交情的人,不會太多的。”
秦夜泊點了下頭,道:“我相信景安的,隻是……”
“沒有隻是了,夜泊,我知道從前從未與你交心,而今天,我想我可以和你,說一些我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