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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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安的語調頗有些漫不經心,卻是讓趙懿意識到了什麽。
這張臉可真是太具有欺騙性了,趙懿當然知道祁景安是什麽樣的人,可當他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難免還是有些恍惚的。
“祁景安,你要插手我的家事?”
“我對你的家事沒有興趣,但是教主的事情,我是必定要管一管的。不過你說是你的家事,我倒是想問一問,你有將他當成外甥了?”祁景安的語調與方才並無差距,卻是讓趙懿心頭一陣緊張。
論起來,還是祁景安與秦夜泊更為親近一些,而趙懿,根本就算是一個外人。
“祁景安,你自己祁家的事情都沒有處理明白,就不要插手別人的事情了吧?何況……這些事情你有問過秦夜泊的意思?”
這些事情還需要問麽?祁景安終是冷笑了一聲,道:“這就是秦夜泊的意思,不如你去將他叫來問一問?”
“那便叫來。”
聽到趙懿這句話,祁景安終是明白了,趙懿是想見秦夜泊的。
“景安,我來談談,你先出去。”秦夜泊早就聽了許久,這才是推了門進來。
祁景安似是想說什麽,終歸還是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秦夜泊回了頭,看到祁景安邁出了房門,順手帶上了門。
“秦教主。”趙懿終是坐正了身子,與方才那神情,截然不同。
“景安想說的是,為了一個山莊而冒險,實在是不值得,不如養精蓄銳。”秦夜泊沒有坐,而是去開了窗子,接著道:“我猜,你信不過景安,你想見我。”
趙懿聽得祁景安走遠,這才拿出了一封書信,道:“清君門已經對山莊動手了,這是江渚山莊的求救信。”
江渚山莊?不就是梁安和在的山莊麽?難怪他今日直接拋出了如此重禮。不過,張庚衍的動手速度,比他預計的,快了許多。
這封信已經拆開了,被趙懿“啪”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這封信,我收了。”秦夜泊垂著眼眸,抽出了信紙,幾張信紙上麵是密密麻麻人名,朱紅筆墨刺入瞳孔中。
而在最下麵,是力透紙背的四個字。
救我山莊!
“我就知道你會收的。”趙懿想了想,道:“不如,臨楓的事情,秦教主……”
後麵的話不需要說出來,便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趙懿想用秦夜泊來保全山莊。
他是想認回這個外甥,可祁景安的話他也不能不思量,這聲“舅舅”,他受得起麽?
清君門能過對付他臨楓山莊,祁景安同樣也是可以,換句話說,這兩方勢力,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山莊之事……與我無關。”秦夜泊輕輕抿了一下嘴唇,繼續道:“以前的事情,就此作罷,臨楓的事情,我也不會插手了。”
“秦夜泊,你當真無情無……”
話未說完,秦夜泊已經是回身,一把短刀自袖中抽出,硬生生停在了趙懿眼前!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就是眨眼間的功夫。
“無情無義的不是我,是你。”秦夜泊手中握著短刀,盯著趙懿的雙眼。
趙懿伸手,捏住了刀刃,笑道:“曾經的事情,何必再提起?”
“江渚山莊,為何會向你求救?”秦夜泊還真是不信,這六大山莊,其餘的四個莊主,都不如趙懿值得信任麽?
“因為秦落的夫人,是臨楓山莊的人。”
這就說得通了,因為趙懿是秦夜泊的舅舅,所以,江渚山莊才孤注一擲,隻是可惜了,他們並不知道秦夜泊與趙懿的關係,已經到了無法調節的地步。
秦夜泊這個人,看上去是什麽事情都會插手,卻還是走著自己的打算的。插手淩家與南宮家,或許是有交情在的,可最終,秦家也會淪落到相同的命運,在他的眼裏,這件事情,絕對是不被允許。
為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出手,或許是路見不平還是可以拔刀相助。而若是因為不想幹的人而得罪了一個他招惹不起的勢力——比如說大涼——這買賣著實是劃不來。
而如今的事情已經不是這般容易區分的了。顧澤口口聲聲告訴他萬不可負南盛,他的對手,不是什麽江湖驚豔之才,而是大涼安插南盛的勢力。
南盛。
祁景安與他的話,秦夜泊是聽得真真切切,他不相信,趙懿過來,隻是想喊他一聲外甥。
這麽多年都能不管不顧,豈會因為如今在江湖上不輕的分量而折腰?何況,趙懿的臨楓山莊斷然是無法和秦夜泊的染靈相比,與秦夜泊打交道,不也是一場博弈麽?
這一點秦夜泊明白,祁景安也明白。
“你已經走投無路了。”秦夜泊的短刀沒有絲毫的鬆動,依舊是停在趙懿的麵前。
趙懿閉上眼睛,點了點頭,道:“是,因為下一個,就是臨楓山莊,這也是為什麽,江渚山莊的莊主,覺得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原因,我不是救他們,是救我自己。”
秦夜泊收了短刀,道:“你可以滾了。”
他手裏還有臨楓山莊的一道令牌,是趙綰珺就給他的,隻是看起來,之後再也用不到了。
趙懿也沒有怒意,甩了衣袖,便是喊上隨從離開了。
祁景安站在門外,看著秦夜泊。
“臨楓山莊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山莊的人命,我要袖手旁觀麽,景安?”
“……”祁景安沉默了一下,那可是上百條性命。
而如今放眼這江湖中,能夠公開和清君門叫板的勢力,著實不多,祁景安太了解秦夜泊了,上百條人命,秦夜泊還是會於心不忍。
“我非聖人,也不想拯救蒼生黎明。可是……”秦夜泊記得一句話,是趙綰珺說的。
要救民於倒懸,扶大廈於將傾。
如果,沒有薑穆,如果沒有張庚衍,如果沒有大涼,他真的可以做事不管。
可如今,被削弱的,是南盛的勢力。
下一個會輪到誰?李謝的龍刀門,還是南宮漠的玄鶴教?
“你要插手?”祁景安在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便是明白了秦夜泊的意思。
他一定會插手清君門的事情,換句話說,他一定要阻止清君門。
“景安,去把沈亦喊來。”
祁景安點點頭,便去尋了沈亦。
沈亦剛一開口,便道:“我還以為你是有了祁景安便是忘了我。”
秦夜泊輕輕皺了下眉,沈亦可不是像說出這話的人,這個人向來是逆來順受,這種場合絕對不會多調侃半句話。
“這幾日未與清君門打交道,但我發現,洛飛簫似乎與張庚衍有些矛盾,在具體的,我便不知了。”沈亦想了想,順便把帝江盛會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秦夜泊聽罷,道:“我不是想問你這些,我要你去替我辦一件事。”
可今日,秦夜泊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
沈亦點頭,道:“是什麽事?”
“我要你替我回一趟秦家,去找我三弟,拿到萬鈞槍法。”秦夜泊連書信都未寫一封,也隻是口頭告訴了沈亦。
本想是自己親自回去的,如今江渚山莊和臨楓山莊都已經有拉攏之意,甚至,清君門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反而是不敢輕易離開了。
隻是想不通的是,洛飛簫不也在這裏麽?
還是說,連洛飛簫也無能為力?
沈亦輕輕應了一聲,道:“我今夜便去了。”他是擔心白日裏人多眼雜,被薑穆探知又是一樁麻煩。
秦夜泊又囑咐了幾句其他的,這才讓沈亦去準備了。
他對自己的槍法是有絕對的自信的,攻勢,速度,皆是上上乘。但是那個灰白衣袍的人,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
不僅僅是對他,恐怕放在南盛的整個江湖中,也少有對手。就連榜首梁安和,隻怕也招架不住。
看他年紀,是在薑穆之上的,這等老辣人物,又豈是梁安和這種晚輩能對付的?
秦夜泊雖說算不上晚輩,可終歸在年紀上是吃虧的。
至於大涼的一切,其實都不明朗,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無所知,除了張庚衍與薑穆,便是那個灰白衣袍的人,即便是知道了這三個人,也不能把他們如何。
把這些事情說給了祁景安,祁景安也未言其他,隻是道:“沈亦今日離府了?”
“是,我要他去取萬鈞槍法……”還沒說完,秦夜泊突然是想到了什麽,猛然轉頭,看向祁景安。
“怎麽?出事了?”祁景安正是疑惑,便看到秦夜泊坐了回去。
“景安,你說張謙汐是養蠱人,沈亦也是……他今日,向我告別了。”秦夜泊這才是覺出哪裏不對。
是沈亦的態度,似乎是要做個了斷。
這個告別,祁景安立刻明白了過來,不是啟程的告別,而是要離開了。
“他們在染靈教,目標又是什麽?”秦夜泊是想不通,若是說一個是巧合,而現在卻是兩個人。
祁景安想了想,最後也是搖搖頭,道:“恐怕,隻能讓他們自己來說了。沈亦,要我去做掉他麽?”
沈亦可是跟了秦夜泊數年的人,就算是祁景安舍得,秦夜泊也是舍不得的。
“這麽多年,我信得過沈亦,他可是我的心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