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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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景安沒有說話,是不是當初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該動手了?
    秦夜泊或許是會因為尚在的情義而不會真的痛下殺手,可是他不是秦夜泊,他是祁景安。
    “景安,你去追沈亦,把他喊回來。”秦夜泊是盤算一下,告別?為什麽要告別?
    希望,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樣子。
    他總覺得,沈亦,是要回到張庚衍身邊去了,這才會向他告別的,方才還沒有這種感覺,而現在,這種感覺是越來越強烈。
    祁景安不敢耽擱,立刻是去收拾了隨身的東西。
    這段時間,秦夜泊始終都沒有讓沈亦和張庚衍接觸。
    有些事情,可以裝作不知道的,但是既然已經知道了,便是不可再忽視的了。
    就比如沈亦的身份,養蠱人。
    暫且不提他。
    那封求救信有用的內容,隻有四個字,可就是這四個字,就已經足夠了。
    足夠說明,江渚山莊究竟是危急到了何種境地。
    原本昨日裏,祁景安是想今日隨他同去的,卻是被秦夜泊製止了。秦夜泊擔心的是,祁景安會和張庚衍拚命,但是姬冰塵一定不會。
    今日一早,秦夜泊便是喊了姬冰塵。
    “時候差不多了……塵塵,走了,去拜訪一下江渚山莊。”
    姬冰塵應了一聲,拿上了他的細刀。
    秦夜泊沒有拿泣魂槍,甚至短刀都沒有拿,是去拜訪的,不是去拚個你死我活的。
    當然,拚個你死我活也是早晚的事情。
    在淮安的一戰,別說他元氣大傷,連姬冰塵也是同樣,估計,薑穆比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本該是叫月無雙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姬冰塵更是適合這種場合的。
    江渚山莊看上去是毫無異常,府院前停了一輛馬車。這個山莊是不在長安的,但是為了這個盛會,才在這兒安置了宅院。
    秦夜泊與姬冰塵也是走上前去,與馬車上下來的兩個人碰到了一起。
    張庚衍與薑穆,還有灰白衣袍的人隨行在一側。
    薑穆與姬冰塵兩個人對視的一瞬間,秦夜泊便聽到了細刀與彎刀出鞘的聲音。
    秦夜泊還沒來得及製止,府院大門便是被打開了。
    不是別人,正是江渚山莊的莊主,梁斯年。
    梁斯年看著來的幾個人之間,頗有拔劍弩張的氣氛,趕緊是讓人大開府門,將這幾個人請了進去。
    張庚衍來這裏,他明白是為什麽。可秦夜泊也到這裏,是因為那封求救信麽?
    若是如此,也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染靈名聲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不入流的小勢力了,當初的寒雲教也是如此,極短的時間內,成了號稱“江湖第一魔教”的勢力。
    這幾個人算是進了府,而走在最前麵的,並非是梁斯年,而是張庚衍。
    “秦教主,請,梁莊主,請。”張庚衍停在了大廳門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明明是這江渚山莊,卻是張庚衍做了主。
    秦夜泊也不推辭,順著他的姿勢走了進去,隨後就是梁斯年。
    薑穆攔住了姬冰塵,道:“你我還是在外等候為好。”
    姬冰塵看著那灰白衣袍的人進去,順手帶上了門,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與薑穆在門前一左一右站著。
    正位上坐著的人居然是張庚衍,秦夜泊拿著扇子,輕輕扇了扇。
    “秦教主也是命大之人呐。”張庚衍還未開口,那灰白袍的人已經開口了。
    秦夜泊倒也坦然,道:“過譽了,隻是對於你,我有一事不知。”
    這個時候梁斯年是沒有插話的,他的確是和梁安和與趙懿說過,在長安,當下隻能請秦夜泊來救他山莊了。
    隻是,如今真正見了秦夜泊,梁斯年反而不知他心裏是打的什麽算盤。
    “秦教主說笑了,我與秦教主僅有一麵之緣,自然是不知我的,怎會隻有一事不知。”
    “的確如此——我的泣魂槍好用麽?”秦夜泊眼也沒抬,隻是晃了晃茶碗。
    “隻怕是差了一點,不然,你早就死在淮安了。”
    梁斯年聽到這裏,左右是有些明白了,秦夜泊與張庚衍的恩怨,可謂是頗深。
    “聽聽。”秦夜泊合上折扇,指了指那灰白衣袍的人,轉向張庚衍,道:“不知張門主,可能為我做主啊?”
    張庚衍似乎是心情不錯,正要開口,卻被那灰白衣袍的人搶了先。
    “既與我為敵,如何為你做主?”
    秦夜泊的折扇猛的敲在了桌子上,盯著灰白衣袍的人,道:“既然沒有問你,你主子還沒發話,輪得到你回我的話麽?”
    這個語氣的轉變,著實讓梁斯年感覺到一些不安。
    隻有張庚衍,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張庚衍,他都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如今剁他兩根手指不過分吧?”秦夜泊反而是不依不饒。
    梁斯年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是應該閉嘴的,他也不會非要在這個時候出頭去安撫秦夜泊,亦或是那個灰白衣袍的人。
    張庚衍倒是沒什麽表示,隻是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根吧,下次見麵你拿東西來換另一個。”
    秦夜泊幹脆得很,取了他的彎刀,笑道:“主子都發話了,怎麽,要抗命?”
    那灰白衣袍的人二話不說,在秦夜泊麵前伸出手,然後按在了桌案上。
    那彎刀是把好刀,僅是一刀下去,他的小指便隻剩一層皮連著。剁了他一根手指,倒也是一聲不吭。
    “秦夜泊,你是為了江渚山莊來的吧,”繼而轉向了梁斯年,道“江渚山莊你是不想要了?”
    這明擺著的挑釁,梁斯年也沒有反駁。
    秦夜泊坐了回去,低著頭擦了擦手上蹭上的血,道:“張庚衍,我有些事情想與梁莊主說,不如你請回吧。”
    “我發現你是一點都不怕我了,怎麽,是覺得我脾氣太好了嗎?”張庚衍依舊是臉上帶著笑容。他算是知道了怎麽拿捏秦夜泊這個人,吃軟不吃硬的。
    他若是真的想將他收為己用,先前那般拿捏秦落的方式,是斷然不行的。
    見秦夜泊沒有回答,便起身,對梁斯年輕聲道:“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今日就先回了,陸從秋,走了。”
    陸從秋便是那灰白衣袍的人的名字。
    梁斯年起身送客。
    “秦夜泊,你最好別落在我手裏。”
    “恭候。”甚至還拿著他的斷指晃了一下。
    張庚衍突然轉過頭看著秦夜泊,語氣中帶了一絲的疑惑,問道:“你當真不會妥協麽?”
    而秦夜泊,是無比篤定自己的答案:“當真。”
    他的眼裏藏著驚雷,懷揣的整個南盛的國運,他想麵對的是整個大涼的刀光劍影。
    張庚衍壓低了聲音,道:“秦教主,我給你個機會,一個,讓江湖都明白,這裏,是誰說的算的機會。”隨後笑了笑,按照時間,等他破了鬼門,便可回國了。
    梁斯年把這二人送走,才回來問道:“秦教主是有什麽事情?”
    秦夜泊思量一下,道:“把少莊主借給我使一使。”
    終歸還是讓人請來了梁安和,梁斯年也十分知趣地退了出去。
    而秦夜泊與他說了什麽之後,便去尋了姬冰塵:“有沒有興趣今天幹票大的,做了那個灰白衣袍的人,陸從秋。”
    姬冰塵一麵盤算了一下,問道:“槍借我使一下?”
    一麵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你會槍法?”秦夜泊還是驚訝的,認識他這麽久,還從未聽過他會槍法的。
    “早些年使的了,都是在雁門的時候。”其實他見到陸從南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他有些眼熟,這個人他絕對見過。
    既然記不起來,又是大涼的人,那十有八九就是在雁門見過的人了,那個時候的雁門關,可都是知道蘇醉將軍的威名的。
    秦夜泊與姬冰塵還是留在了山莊,待到入夜,便等陸從秋來。
    白日裏剁了他一根手指,也該來尋仇了。
    “我已經給你時間逃走了,你還在這裏。”陸從秋拿的是薑穆的彎刀。
    “在等你啊。”秦夜泊一手按在泣魂槍上,真打起來倒是也不會怕了他。
    打的打不過就要另說了。
    “門主說不能殺了你,真是可惜了這樣的機會。”灰白衣袍的人輕輕拂了拂衣袖,對於這個人,他還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門主要留下他。
    長生蠱……取而代之不更好麽?
    秦夜泊已經握緊了泣魂槍。
    “你打不過我的,白日裏你的殺意太明顯了。”陸從秋極其敏覺,秦夜泊這個人,一旦放任下去,就一定會給他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
    “你說的有道理。”秦夜泊拿起了泣魂槍,反手扔了出去。
    而後穩穩落在了另一個人手裏。
    姬冰塵。
    秦夜泊隨後伸手一指,道:“殺了他!”
    “就憑你兩個?”灰白衣袍的人冷笑一聲,他還真沒把這兩個人放在眼裏。
    姬冰塵適應了一下泣魂槍的分量,笑眯眯看著他:“不是哦。”
    這句話落地的同時,他身後刺出一把劍,攔住了他的退路。
    來的人是梁安和。
    “好,秦夜泊你好得很。”那陸從秋反而冷靜了下來。
    如今的局麵是三個人,對他一個。
    若是一般人,或許他還不會放在眼裏。
    “老朋友了,你可以叫我蘇醉。”姬冰塵眼中笑意依舊,衣袍翻湧。
    與雁門關蘇醉將軍的身影重合。
    當初,蘇醉將薑穆的叔叔斬於馬下的時候,也是這般。
    手中握著長槍,笑意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