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琉璃玉階九宮闕,拂塵掃盡玲瓏塔 第一百九十六章 琉璃玉階九宮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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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秦夜泊也並未繼續解釋下去,所謂言多必失,有些話未必需要挑明來說。
陸從秋轉頭看向了時紹星,道:“時先生,總不會推辭吧?”
“的確不會。”時紹星目光沒有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薑鶴山歪頭看著時紹星,道:“時先生看起來是個文人?這一路上風餐露宿的,可別是吃不消了。”
“無禮。”陸從秋立刻喝止了薑鶴山,道:“時先生莫怪。”
時紹星搖了下頭,手指不自覺握緊韁繩,當初他孤身深入清君門之時,也未曾有現在的不安。
“大涼。”時紹星在心底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沉默不語地抬眼看著薑鶴山。
這個人張狂,而秦夜泊性子又是多多少少有些衝動,隻怕是會出什麽事情。
薑鶴山似是有所察覺,回頭正對上時紹星的目光:“怎麽,時先生是有話想說?”
秦夜泊率先開口道:“我倒是有一事不明。”
陸從秋頭也沒回,道:“秦先生請講。”
“七公主為何派人前來?”秦夜泊前幾日殺了幾個未遂的人,那幾人便稱自己是公主薑殊嫦的人。
此舉實在是多餘,派來的幾個人無論是身手還是反應,均不算得上是上乘,這樣的人來跟蹤秦夜泊,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陸從秋滿不在意擺了擺手,道:“七公主見過你,又隻你會赴大涼,所以才想派人探查你的蹤跡吧。”
這樣重要的事情到了七公主那裏,竟然是說的這樣輕鬆隨意,唯有任何責怪,也足以見七公主地位之高。
“是這樣。”秦夜泊也聽得出,薑殊嫦要麽是在大涼是絕對的盛寵,要麽便是手握重權,怕是個難對付的人。
萬事皆要小心謹慎才是。
祁景安倒了茶水,水氣氤氳。
一個是這天下之中最了解秦夜泊的,而另一個,是與秦夜泊有莫名默契的秦瀟晗。
“清君門必定會有所行動,薑雲笙一定也知道,隻要他離開,清君門立刻就會處於眾矢之的。”祁景安十分清楚這邊的局勢,攻打鬼門也僅僅是個幌子。
洛飛簫與那個羅影,都有各自的目的。
秦瀟晗道:“你們解薑雲笙這個人,薑雲笙既然這麽做,那他一定是做足了準備,清君門現在,就算是被踏平,也是薑雲笙預料之內的事情。隻是不知二哥那邊情況,我有些擔心。”
祁景安點點頭,道:“他走了也有十餘天,不知情況如何。最多再有半月,若他還是不回,便是出事了。”
“我相信二哥。”
“這個時候,我也得麵見一下羅影了。”祁景安捧起茶杯,抿了兩口茶。
十餘天之前,雁門金戈之聲傳遍關河之內,洛飛簫將矛頭直指清君門。
“雁門戰起,江湖宵小作亂,清君門枉承天恩,食君之祿,卻不能牧養王民,此賊不除,天必誅之!”
一時之間局勢扭轉,從眾人準備討伐鬼門,成了鬼門與染靈先為表率,征討清君門。
張庚衍銷聲匿跡,這內情,洛飛簫也是無比清楚。
一個長生蠱,竟掀起如此之大的紛爭,甚讓戰事重啟。
鬼門,按照秦夜泊所說,他來到了山腳下的客棧之中,接待他的,正是鬼離煞。
表明來意,鬼離煞也未加猶豫,便引他去見羅影。
“祁景安,秦夜泊答應我的事,不知道在你這裏作不作數啊?”羅影或許還顧及幾分秦夜泊這一教主的顏麵,尊稱一聲秦教主。
而現在對於祁景安,則是全然不顧。
祁景安與羅影極少打交道,甚至見麵都寥寥無幾,而今卻是要通力合作。
“那自然是要應允你的,豈能言而無信?”祁景安垂眸,秦夜泊早就交代過羅影的事情,溫關於岱之的事情。
秦夜泊所說的,是關於長生蠱和溫岱之的事情。
對於羅影,秦夜泊所知的隱情並不多,絕大部分都是洛飛簫告訴他的。
隻是,洛飛簫曾透露給秦夜泊,此人是溫岱之,活了三百年的溫岱之。
而秦夜泊卻不這樣覺得。
羅影,還是那個羅影。
“作數就好,我也與他擊掌為誓,一同殺了薑雲笙,可惜他跑了。”羅影派了幾路追兵一無所獲,而如今的形勢,容不得他離開這裏。
秦夜泊離開長安,單單一個祁景安怕是難以服眾。
“他去追了。”
羅影這才是神色有幾分認真,道:“他對付不了薑雲笙,你們都知道薑雲笙是個什麽東西,不如我也……”話未說完,羅影看著祁景安,沒有繼續說下去。
祁景安在他麵前豎起一根手指,道:“他去追,自然是有他要做的事情。”
秦夜泊從未言明的目的,祁景安已經知道了大概。
羅影急切想除掉薑雲笙,無非是因為那個長生蠱,一旦成了帝王蠱,那他的勝算便是少了三分。
至於沐清歌手中的長生蠱……那是他手裏最後的底牌,絕對是不能動用。
沐清歌養蠱多年,沒了這帝王蠱,定是性命難保。
“羅影,你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祁景安不斷回想秦夜泊交代過他的話,羅影一定背負了巨大的秘密。
縱然秦夜泊沒有說,那祁景安也是清楚,秦夜泊,想弄清楚羅影背負了什麽。
早年間,羅影不知殺了多少門派的少掌門,秦夜泊與他爭鬥許久,羅影始終都未得手。
也是那時候,羅影性子陰晴不定,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
祁景安說不出來的怪異,就好像羅影是被放在這個位置上的傀儡,在拚命掙紮著什麽。而事實上,鬼門大權都在羅影手中,何人能夠將他作為傀儡?
“沒什麽不同,你不了解罷了……你來見我,總不會說這一堆廢話。”
羅影早就屏退了其他人,就連沐清歌都未留下。
“我今日專程前來,是想說時機已到,你我可以動手了。”祁景安將密信放到羅影麵前。
是洛飛簫親筆的,告訴他時機已到,明日動手。
十幾天足夠將清君門種種惡行全部公之於眾,率先是慕容氏被滅門慘案,隨後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所受清君門威脅的紛紛訴冤。
隻是苦於是皇家勢力,未敢反抗。
羅影一手按在書信上,道:“替我謝過秦夜泊,將這個正名的機會讓給了我。”
否則,祁景安也不會專程告訴羅影這件事,而是自己率先動手,薑雲笙不在,清君門剩下的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
“他做的事情,不需要你來道謝。”
大涼。
陸從秋率先下馬,望著眾人:“薑先生,一切順利。”
秦夜泊往前站了一步,擋在時紹星之前。
“秦教主,別來無恙啊。”薑雲笙似是心情大好,看了看大殿中,道:“秦教主權且安頓下。”
琉璃玉階,秦夜泊一步踏上。
時紹星緊隨其後。
他二人是沒有見到大涼的王,便是在這裏安頓了下來。
“秦教主,你寬心,我已派人保護你的安全了。”薑雲笙看了看四周,宮中的這裏算得上偏僻,自然是更方便布置人手。
秦夜泊點頭,道:“不如說是監視我二人。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清君門,馬上就要消失了。”
薑雲笙笑容和煦,道:“早知秦教主是這樣想的,我便將清君門讓於秦教主便是,怎麽會費這麽多功夫?”
時紹星冷眼旁觀,心底已經有了一個大概。
這薑雲笙的地位,遠高於這大涼王,而薑雲笙能夠輕易拋開清君門,更加印證了,薑雲笙在南盛江湖留下的勢力,絕對不止一個清君門和秦家。
從他二人踏入大涼的那刻起,就隻能繼續走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氣了。”
“但是我想提醒秦教主,時紹星可沒有飛簷走壁的本事,你不會不顧他的安危,希望秦教主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話音未落,外麵已經是傳來腳步聲,將這裏圍住。
“放心,萬一鬥一個魚死網破……”秦夜泊走到薑雲笙麵前,抬起頭看著他,壓低了聲音,道:“我一定殺了薑殊嫦。”
薑雲笙目光一滯,道:“你說什麽?”
秦夜泊這算是確信了,薑殊嫦在這裏的地位果然不低,七公主的身份,能讓薑雲笙這般緊張,定然是百般寵愛的人。
“我說,你動了時紹星,我就剁了薑殊嫦。”
“秦夜泊,這裏不是南盛,是大涼,你不要太放肆。”
“那是自然,全看你怎麽做。”
薑雲笙點了點頭,道:“等我處理了手上的事情,再談你我二人之前的事。”
說罷,伸手用力捏了一下秦夜泊的肩膀,而後鬆開手,徑直離去。
秦夜泊頭也沒回,道:“不送。”
時紹星看著薑雲笙離去,這才道:“戒備森嚴,怕是先禮後兵。”
“暫且不用理會這些,今夜我去探一探形勢如何。”秦夜泊看著窗外,已經快到暮分。
一來是探查形勢如何,二來,便是要看一看沈亦究竟如何了。
取信於大涼何其之難,不到最後萬般無奈的時候,秦夜泊是不會鬆口的。
時紹星也算得上是舍命陪君子,若真是秦夜泊一人前來,隻怕勝算不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