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琉璃玉階九宮闕,拂塵掃盡玲瓏塔 第二百零六章 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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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心中不快。
秦夜泊暗自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薑鶴山行事不計後果,明顯是衝他來的。
“陸大人,薑鶴山在您走後提著彎刀不知是去哪兒了。”
守在門前的幾個人立刻將此事上報陸從秋。
薑雲笙沒有多問,隻是看了一眼陸從秋。區區一個薑鶴山,若不是看在陸從秋的麵子上,他早就打發了此人。
“還不快去攔住他!”陸從秋當然是猜到了薑鶴山去了哪。
陸從秋差人押了薑鶴山,揮了揮手,直接要關了他禁閉,地上還留著一把沾血的彎刀。
“師父,殺了他,以絕後患!”
秦夜泊看向薑鶴山,心中隻有四個字想說。
莫名其妙。
陸從秋二話不說,立馬拿起鞭子抽在薑鶴山的腿上。
“薑先生的話,還有我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了麽!”陸從秋顯然是氣急,又是一鞭抽下去。
“這就是師父口口聲聲說把我當做徒弟?還不如一個外人來得重要!”
陸從秋有些糟心,讓人押走薑鶴山。
“……精彩。”秦夜泊兀自拍了拍手。
秦夜泊看著這出戲,這大涼皇室還真是精彩,薑鶴山不是皇姓麽?與那薑穆,地位可是千差萬別。
如此看來,也不是白白被薑鶴山捅了一刀。
“看夠了?”陸從秋轉過頭,走向秦夜泊。
秦夜泊搖頭,道:“說實話,我還想繼續聽下去,不如你讓人再把他拖回來?”
陸從秋手上毫不遲疑,一鞭甩了下去。
“陸叔叔?”
薑殊嫦剛剛過來,便看到幾個人壓著薑鶴山向外走去,這才來看究竟出了什麽事。
陸從秋這才冷靜下來,隨手扔了鞭子。
“阿嫦來這裏做什麽?”
處理了薑鶴山,他自然該是向薑雲笙請罪,一個看管不嚴的罪。
“來看看薑鶴山口中的野狗怎麽樣了。”
“知道了陸叔叔。”
“看不出來啊秦大教主,薑鶴山的傷,是你幹的吧?”薑殊嫦低頭看著秦夜泊,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秦夜泊隨之抓住薑殊嫦手腕。
“七公主是以為我會束手待斃麽?”
陸從秋實在氣頭上,沒有注意薑鶴山,可她看得真切,薑鶴山一定也被秦夜泊砍了幾刀。
“送你一程你偏偏不要,那秦教主是更喜歡這暗無天日的日子?”薑殊嫦看著秦夜泊,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陸叔叔說前兩日穿了他的琵琶骨。
是從肩膀的位置貫穿下去的,薑殊嫦想都未想,直接按在他的肩膀上。
“七公主這可使不得。”秦夜泊鬆開了手,這個人,可是比薑鶴山還能下得去手。
薑殊嫦笑了笑,掐住他脖子的手這才放了下來。
“如何使不得?”
話還沒說完,便一手扯過鎖鏈,在手上繞了一圈,向她的方向一拽。
秦夜泊剛要說出口的話直接咽了下去,瞬間捏住了她的手,喘了幾口氣,才道:“你……別亂來,要出人命的。”
一身冷汗直接浸透衣衫。
“難怪陸叔叔先穿了你琵琶骨。”薑殊嫦這才是明白,這個樣子,他根本還不了手。
別說是薑鶴山現在能輕而易舉捅死他,就算是她薑殊嫦,也能直接動手。
“薑鶴山是你哥哥?”秦夜泊聽薑鶴山所說,是心中不滿,不滿陸從秋從未親近過他,始終都是把他當做外人。
外人,這兩個字頗有意思,至少不會是七公主的皇兄。
“那是自然。”薑殊嫦倒也不想跟他解釋諸多原由。
秦夜泊心中是明白了大概,薑鶴山的地位,高不到哪裏去。
“那你哥哥可當真是不怎麽樣。”
沒想到薑殊嫦是頗為認同,道:“的確如此,但是我更想知道……”
她頓了一下,伸手掰過秦夜泊的臉,繼續道:“你什麽時候才會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
秦夜泊一臉的可惜,答道:“那七公主怕是要失望了。”
陸從秋已經是回到了薑雲笙麵前。
“薑鶴山的事情我的確是沒有想到,他敢如此放肆。”
薑雲笙下了嚴令,絕不可讓他人插手此事,能進入到牢門之內的人,必定是他默許的,誰知道薑鶴山敢直接去捅了他一刀。
陸從秋在薑雲笙麵前極少會沒有底氣,現在卻是在他麵前跪著請罪。
他是不能和薑雲笙的地位相比,可他這輩子不也算得上勞苦功高麽?
“秦夜泊殺不得,蘇逸這個人實在是難鬥,能解決蘇逸的人,隻有他。”
薑雲笙掌控清君門多年,對在雁門的蘇逸是調查的清清楚楚,一個讓大涼都聞風喪膽的人,隻有身邊親近的人才有機會殺掉他。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沈青就是他的棋子,沒想到一著不慎,立刻被蘇逸除了去。
這次是萬萬不能失手,給南盛的時間不多了,給他的時間同樣不多了。
“薑先生,那鶴山?”
薑雲笙搖搖頭,道:“薑鶴山成不了事,反正要開戰,直接送到軍營便是。”
他這一輩子,無非是為了大涼,怎麽會容忍有人壞他的事?
陸從秋點點頭,他早年和薑戎一起在戰場,戰功顯赫。是該讓薑鶴山去好好磨礪一番,最好是改改這個脾氣。
薑雲笙算不上有多惱怒,薑鶴山這不過一件小事,更何況人還沒死。
隻是有一件事……
“你說阿嫦今天去見他了?”薑雲笙扔下了書,這才讓陸從秋站起。
“是,阿嫦會有分寸。”
薑雲笙的臉色沒多大變化,可陸從秋覺得出來,阿嫦去見了秦夜泊的事,比薑鶴山的事更讓他在意。
“少讓阿嫦接觸他,阿嫦年紀太輕,若是秦夜泊利用了阿嫦,阿嫦未必會自知。”
秦夜泊的為人,一定會讓薑殊嫦提起興致。
低眉順眼的,恃才傲物的,在薑殊嫦麵前無一不是極盡恭敬,她見得太多了,可是秦夜泊與這些人到底是不同。
“阿嫦的心性非同尋常,不止於此吧?”
薑雲笙反問道:“不如你去問一問阿嫦?若真是她對秦夜泊有了些興趣,你自當領罰,如何?”
未等陸從秋回答,薑雲笙已經讓門前的人去喚來薑殊嫦。
陸從秋的手心裏捏了一把汗,薑雲笙偏愛薑殊嫦的事情,整個大涼都是人盡皆知,那當真是生怕她受到半點委屈。
相隔不遠,不到片刻,薑殊嫦推開了門,道:“先生,陸叔叔也在。”
薑雲笙臉上的笑意明顯,道:“阿嫦今日可是痛快了?薑鶴山已經被關了禁閉,等些日子直接送去軍營,省得每日見了心煩。”
想起今日薑鶴山所說,的確是讓她有些別扭。
“如此甚好,也別壞了先生的大局。”
“那阿嫦覺得此人如何?”薑雲笙無聲地看向了陸從秋,仿佛不是在問薑殊嫦,而是在問他。
“是有些意思,先生日後事成,可暫留他一命?”
留下秦夜泊一條命,讓她來看看秦教主如何再立身於世。
薑雲笙笑道:“隻要阿嫦想,此事可慮。”
而在一旁的陸從秋不可置信。
薑殊嫦踏出門的那一刻,薑雲笙已經是笑眯眯看向了陸從秋,問道:“陸從秋,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
這四個字無非是審判落定,本無罪名,可這事關係到了薑殊嫦。
陸從秋立刻跪了下去,道:“知罪。”
“知罪便好,自己領罰。”
一個是看管不嚴,另一個,則是事關薑殊嫦。
若是薑殊嫦所感興趣的人換成他人,直接召入宮中也就罷了,可偏偏是一個秦夜泊。
一個為了挖出南盛江湖的眼線,苦刑加身而隱忍不言的人。這樣的人根本不會真心實意去投誠,又怎麽能放任到薑殊嫦身邊?
雖說是答應了薑殊嫦事成暫且留著秦夜泊一條命,那也不得不做些準備。
天色擦黑,陸從秋喚來了沈亦。
“養蠱的人,是不是殺人無形中?”
沈亦垂著眼,道:“我不精蠱術,也隻能輔佐一下薑先生。”
“那無妨,今夜你便可以養蠱去了。”
“養蠱?”沈亦不解,他的確是略懂,可是要用人來養。
用人……這個時候,恐怕也隻是有一個人可用。
陸從秋讓身旁的人遞給他一個盒子,道:“秦夜泊,一定要把他的命,捏在我們手裏。”
盒子中是一隻銅鈴,以及瓷瓶。
“是,屬下明白了。”
陸從秋滿意點了下頭,道:“現在去辦吧。”
牢中點了蠟,卻是放在了遠處。
沈亦蹲在秦夜泊麵前,血腥氣迎麵而來。
“秦教主。”
“你們是見不得我清淨麽?”秦夜泊看著四周,也僅僅沈亦一人,幹脆直接閉上了眼。
若是想問什麽,就來把他拖出去繼續問。
若是不問,他也懶得搭理。
何況是沈亦,秦夜泊實在是不知該怎麽麵對,連敵友都尚未分清。
而身在大涼,沈亦早就身心俱疲,千萬囑咐了祁景安,不要讓秦夜泊來到大涼,最後還是在這裏見到了他。
這麽多年沈亦的消息從不會有誤,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在他傳回消息後,還讓秦夜泊來到這裏。
南盛一定是有變故了。
那前些日子他調查到的名單……
這裏四下都有眼線,都在看不到的地方,沈亦不敢輕舉妄動。
“得罪了。”
沈亦向來極有耐心,抓起秦夜泊的右臂,仔細擦了上麵的血跡。
“下蠱本該是無聲無息的,但是我隻是養蠱罷了。”
秦夜泊立刻想到的沐清歌用他來養蠱的事。
沐清歌當初給他下蠱,是為了能夠左右秦夜泊的命,至於後來也不了了之。
他知沐清歌下的毒蠱,卻是不知大涼是何手段。
“教主,我所說的,務必要記清楚。”沈亦略有猶豫,終是下定了決心。
秦夜泊這才睜開了眼,沈亦想告訴他的,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銅鈴聲作為掩蓋,沈亦語速極慢,將名單上所記的勢力門派與名字,一個一個告訴了秦夜泊。
秦夜泊隻想砸了這個銅鈴。
不過是十餘個勢力,沈亦重複了數次。
“教主可記清了?”
“……”
或許沈亦沒有察覺,而秦夜泊分明聽到了腳步聲。
誰,是誰?
沈亦後知後覺,看向了大門,頭腦之中一片空白。
若是他自己也就罷了,如今還牽連了秦夜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