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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跡未幹，葉七左手摩挲著這幾個字，陷入了沉思。這明顯是夫人的手筆。特意在她的刀譜上添上這這一筆，究竟是想提醒她什麽，卻又為何不把事情說清楚？
    思考間，葉七右手緩緩抬起。隻聽一陣破空之聲，她指尖已多出一支鮮紅的東西，正是那遺落在戲台上的血色羽刃！
    這一抬手，一出招，一接招，那羽刃竟好像直往她手裏鑽似的。到底是來者無惡意，還是什麽惡意都近不了她的身？
    葉七收下了羽刃，回過頭，門口果然倚著一個梳著雙髻的丫頭，正是無雙。
    “喏，八妞兒還給你的。”說的正是那演胡兒的新角兒。
    “你可別那樣瞧我，我可不傻。我早聽到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等他們走了才來尋你的。”
    “我何時說你傻了？”
    “哼，你嘴上沒說，眼睛裏可都說了。”
    葉七於是不再看她，隻回頭望向裂成兩半的書案。
    無雙見這人不理她，三步兩步走了過來，硬是擠到了書案前，道：“東西沒了可以買新的。”
    葉七還是不看她，目光轉向一地散亂的字帖。
    無雙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隻好乖乖彎下腰將那些字帖撿起來整理好，憤憤道：“現在可以看我一眼了嗎？”
    “我不習慣看人哭。”葉七道。
    仔細一瞧，無雙的眼圈確實有些紅紅的。她話裏頗有氣勢，誰能想到竟是剛剛哭過。這一被揭穿，便不做聲了。
    葉七背過身，問：“夫人走了？”
    “兩天前就走了。”無雙翻了個白眼，嗆聲道。
    葉七這倒是有點驚訝，問：“那屋子裏的是誰？”
    “是我做的傀儡啦。”
    葉七愣了片刻，微微一笑，柔聲道：“夫人的手藝，已被你學了六成。”
    不知為何，每次見這人笑，無雙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她嗬嗬一笑，指著地上的假手假腳、皮衣麵具道：“也不看看是誰替你配的家夥。要不是我，你從那裁縫的店裏出來就要被人識破。”
    她正要碎碎念下去，卻見葉七麵上又露出一點遺憾之色。心道這傻子，天天“工作”來，“工作”去，居然還真的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不快。
    然而每次她看到這人麵色不虞，自己心裏的不快倒是散去不少。於是她更添一把火，期期艾艾道：“夫人兩天前就走的，走之前還在念你。誰叫你三天兩頭往外跑錯過了。她這一走不知還回不回來了。”
    她越說越難過，眼前這人卻好似連那一點傷感都沒有了，隻是定定地瞧著她那本破刀譜。
    哼，果然是匹養不熟的白眼狼。
    “夫人走之前說什麽了？”葉七忽然問道。
    “這…我忘了。”葉七一雙烏黑的眼珠子望過來，無雙的舌頭頓時就打了結。她眼神飄忽不定，突然就瞧見那刀譜的最後一頁畫了把又黑又長的刀，看起來嚇人得緊。
    “夫人說要你留意一把刀，就你手裏那口。”
    葉七看了眼右手的羽刃，又看了眼左手按著的那把無名刀。
    “這究竟是誰的刀，為何從未聽說過？”
    “夫人沒說。”無雙見葉七嚴肅，也認真回憶起來，道：“不過，那天來稟報的探子你我都認識，是哥魯魯。”
    “他負責城南一塊消息。人呢？”
    “他是夫人的舊部，當然和夫人一塊走了。”無雙歎道。
    葉七這才想到，麵前的丫頭一樣也是夫人的舊部，她為何沒有離開，為何還留在這換了主人的關山樓？
    “我不走，我還有一堆事要做呢。”無雙叉著腰，大步走到書架前，將那些詩歌雜記一本本抽出來擺在地上。書裏密密麻麻夾了很多紙條，依稀可見用波斯語寫了“絕密”的字樣。
    寫滿蝌蚪字的書籍都是正經的西域詩歌，一旁的漢文書反而別有洞天。絳珠夫人故意將來自洛陽四麵八方的消息整理在漢文書裏，正大光明放在架子上。豈不是有些“大隱隱於市”的味道？
    “況且要是連我都走了，還有你這家夥的落腳地？連八妞兒都得跟著你上街討飯去。”
    七姑娘姓葉名七，八妞兒跟著她改了名。七姑娘出去闖江湖，八妞兒還得接班演戲。這是什麽道理？
    “你這次的工作，真不需要我幫忙？”無雙一邊翻點那些機要秘聞，一邊道。
    “不用。”
    “假發麵具，衣冠裝飾，一件不要？”
    “…”
    無雙放下了手裏的活計，哭笑不得，道：“那你要怎麽演？難不成會有人相信天下第一的白羽客投胎變成了個女人？”
    “刀在人在。”
    無雙翻了個白眼。今天她的白眼翻得已夠多。她手一揚，一本《武林怪談》正正好好落入葉七懷中。
    “你不是識字多翻書快嗎？趕緊拿去背。這一屋子陳年消息限你兩個時辰背完。一會兒我全得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