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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無際的大海深處，湛藍湛藍的海水倒映著天空潔白的雲朵。
    熱情的太陽將明光毫無保留的灑下，灼熱的氣息將這片海域籠罩。
    寬廣的海麵，時不時就有帶著鹹濕氣息的海風呼嘯著閃過。
    但明顯這些海風的力量，並不會對長期生活在海洋中的生靈們造成困擾。
    四五隻可愛的鮫人崽崽，便毫不在意那海風的打擾，歡快的在水中嬉戲。
    你甩我一尾巴，我潑你一捧水，你推我一下，我追著你在海中遊一會兒。
    嬉笑的聲音響徹這附近的海域。
    鮫人的聲音本就好聽，加上他們的天賦神通，素來就有魅惑人心的海妖之稱。
    這些小崽崽們肆無忌憚的歡樂笑聲，不自覺地就帶上了一絲他們的天賦神通，吸引了更多的海洋生物成群結隊的往他們身邊湊。
    陽光的反射下，漂亮的魚尾反射出斑斕的顏色，更加的吸引眼球了。
    距離小崽崽們嬉鬧的不遠處，有一塊凸出海麵的礁石，被一位成年鮫人所占據。
    他姿態悠閑的側身躺在礁石上麵，一隻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小巧的酒壺。
    他的體型修長優美，粗壯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擺著。
    一會兒淺淺的隱入海水中，一會兒又高高的揚起，帶起一片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他目光溫和，麵上浮出淺淺的笑，時而看一眼遠處嬉鬧的小崽崽們，間或仰頭喝下一口酒。
    甘美的酒水順著他精致的下頜線往下流，最終隱沒到瓷白的肌膚上，玫紅的酒水與瓷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盡管他是一位男子，依舊美的驚心動魄，讓女子都自慚形穢，不敢與他爭美。
    隻是，這位“美人”突然眉頭一緊，繼而坐直了身子，剛剛那股悠然自得眨眼間就從他的身上消失。
    隻見他先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又閉上了雙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又像是在感應什麽。
    過了半晌，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一隊十二之數的鮫人巡邏隊突兀的自海中浮起，圍繞在男人身邊。
    由於這邊的動作驚擾了不遠處嬉鬧的小崽崽們，他們都乖巧的安靜下來，默不作聲的盯著這邊瞧。
    鮫人王見狀，隨意的朝幾個崽崽揮了揮手，就見剛剛安靜下來的崽崽們又開始快樂的嬉耍起來。
    “吾要離開一段時日，這裏交給你們，守好族人，待吾回來。”鮫人王的聲音很好聽，但帶著上位者不容拒絕的強勢和威嚴。
    “是，王。”十二巡邏隊齊齊朝他行禮應是。
    隻是等他們抬起頭的時候，哪裏還有鮫人王的影子。
    ......
    向來黑暗的密林，突兀的出現了一束光。
    盡管這層光經過了層層阻擾，被削薄了不少力量，但它總歸是，進來了。
    激戰中的兩個人，都注意到了這淺淡的光源。
    雖然它真的很微弱。
    如果是在陣法外的清泉山，這束微弱的光芒就像隱入溪流大海的一滴水，根本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這裏是清泉山。
    是被封印了千年之久，常年處於黑暗中的清泉山。
    如今，一束光竟然穿越了陣法的阻擾，穿透了怨靈煞氣遮擋的清泉山，照射到了這刻意被人遺忘，枯敗殘破已久的地方。
    “嗚嗚嗚...”早已察覺到不妙的“雲九州”，在看到那束光後，危機感直接拉滿，組成他身體的眾多怨煞之氣齊齊尖叫。
    一股刺人神魂的不甘、怨憤、悲傷響徹整個密林。
    “嗚嗚嗚...”以“雲九州”的這聲悲號為信號，越來越多遊蕩在空中的怨靈煞氣跟著嚎叫起來。
    與他對戰的沐琰已渾身浴血，本命劍不知何時已經沾染上了漆黑的，猶如粘稠的濃墨一樣的東西，掩蓋了不少雷霆的光芒。
    他雖是天寅界的戰力天花板，不管是修為還是靈力儲備，都是頂尖的存在。
    但是他麵對的對手，是“雲九州”。
    準確的說，是由無數怨靈煞氣組成一個，沒有神智，隻有無數不甘、憤恨和痛苦的非人類。
    隻不過當年雲九州被他斬殺在此，給眾多無辜死去的生靈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所以才會感應到他再次踏入這裏的時刻，組成雲九州的模樣，與他對戰。
    麵對眾多怨靈煞氣突然的暴動，沐琰刀鋒一般的眉眼動了動，之前的焦躁氣息被撫平了不少。
    難得的，他的唇角勾了勾。
    顯然是知道，造成對手波動的，定然是他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弟子。
    不過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最起碼，她還活著。
    並且給這裏的怨煞之氣造成了一定的危險。
    “刷。”又是一劍刺出。
    “刺啦刺啦”，伴隨他一劍刺出，原本已經衰弱下去的雷光再次強勢起來。
    不僅將附著在劍上的那層煞氣強行除去，雷光也再次大盛，仿佛在回應那突兀的出現在黑暗密林中的薄光。
    “啊...”“雲九州”似乎被沐琰突然的振作驚了，下意識的驚叫一聲。
    在舉劍朝他刺來時，還往後退了一步。
    但隨即，他就反應過來，頗有些惱羞成怒的舉劍格擋。
    他的劍，也是由無數怨靈煞氣組成的。
    有時粗，有時細，有時長，有時短。
    但總是在劇烈的翻騰著，一如驅使它的主人那般。
    “鐺!”兩劍相交，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才能發出的聲音。
    這一交手，沐琰敏銳的發現，對方的力量在減弱。
    雖然不知道小徒弟做了什麽，但很明顯，她的做法是正確的，對方的力量正在被削弱。
    不似之前，無論怎麽打，打多久，對方都像是不會疲累一樣，且力量一直都是充沛的，源源不斷的，一直保持在巔峰的感覺。
    沐琰都感覺自己快支撐不下去了。
    若是再沒有援兵幫忙，估計千年前的場景結果會翻轉，今日被斬殺於劍下的，就是他了。
    沐琰能察覺到的，對方自然體會的更加深刻。
    也更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在兩劍相交後，他怪叫一聲，利索的抽劍，轉身就想跑。
    一定是剛才那股心有所感，一定是那個小家夥不知用了什麽手段，堵住了虛空黑洞，削薄了一大部分他力量的補充。
    他必須去阻止對方。
    “刷...”又是一道閃爍著昂揚戰意的劍光，堵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雲九州”生氣的吼道。
    “雲九州”的所想，沐琰雖然不能猜的一模一樣，但也八九不離十。
    他是造成對方身死的直接原因，說是凶手也不為過。
    對方一感應到他進入清泉山，便迫不及待的化作雲九州的模樣來找他尋仇。
    之前那股子狠勁兒，每一次出手都是大開大合，不將他大卸八塊不罷休的樣子。
    如今他這個仇人還在麵前，對方卻一反常態的抽身離開。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想去哪裏，去找誰？
    沐琰怎麽可能讓對方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去找他的小徒弟。
    麵對越發憤怒焦躁的“雲九州”，沐琰反而平靜下來，隻是一劍又一劍，接連不斷的揮出。
    唯一的宗旨就是，不讓對方離開。
    “啊啊啊...”麵對一而再再而三阻擾自己離開的罪魁禍首，“雲九州”本就不多的腦子徹底失去了理智，將蘇婉婉拋到了腦後。
    他憤怒的尖嘯，大叫著撲向沐琰，攻擊的力度又恢複了之前的大開大合，且每一劍都帶上了十足的力量。
    密林中，很快風起雲湧，霧氣翻騰的厲害，幾乎將那道微弱的光芒遮住。
    “噫...這是什麽鬼地方，這麽髒，還這麽臭。”鮫人王一邊說，一邊嫌棄的掏出一塊做工精良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
    他的眼中，滿是對這個地方的嫌棄，嫌棄中還隱藏中凝重和警覺。
    他能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這裏和外界分隔開，若不是他和蘇婉婉的主仆契約，他甚至無法輕易進入這裏，更不要說離開了。
    這丫頭怎麽回事，怎麽老是將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中。
    幸好她還記得自己，想來是出不去了，特意召喚自己過來帶她離開的吧。
    鮫人王這樣想著，腳步不停靠近蘇婉婉。
    “清泉山。”盤腿而坐的蘇婉婉，懶洋洋的回答。
    “清泉山？”鮫人王挑了挑眉毛。
    “行了，長話短說，我要做點事情，幫我護法，別叫那麽不長眼的怨靈煞氣，或者人修打斷我，保護好我的小命，就是保護好你喲。”蘇婉婉盯著鮫人王的眼睛。
    盡管她話說的俏皮，但麵色嚴肅，眼眸中滿是認真。
    “這是我要你替我做的第一件事哈，不允許拒絕。”見鮫人王張嘴欲說，她趕在對方前麵開口，堵住了他有可能的所有拒絕。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鮫人王再多的反駁和疑問都咽了下去。
    他無奈的朝對方攤攤手，示意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拒絕嗎？
    但是他眼神裏的笑意和包容出賣了自己。
    “清泉山的界壁受損了，加上這裏還有無數的怨靈煞氣依靠虛空中的氣息修養，我需要盡快修複受損的界壁，不然等這些怨靈煞氣壯大後衝破封印出去。”想了想，蘇婉婉還是對鮫人王解釋了一句。
    畢竟人家好好的待在他的鮫宮，自己一句話，一個召喚，就把人給拉了過來，還是如此危險的地界。
    不解釋一句，她心裏不安。
    更是怕一會兒真打起來了，鮫人王出工不出力，那樂子可就鬧大了。
    “就算你鮫人一族遠在大海深處，若是大陸上的生靈死絕了，你們海洋裏的生靈也跑不了，且受損的界壁已經影響了天道，再這樣下去，這裏的修士都將無法飛升。”
    “你說的可是真的？”聽到這裏，鮫人王終於嚴肅起來，他盯著蘇婉婉的眼睛問道。
    “我騙你幹嘛？”蘇婉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嗬，你說了這麽多，最想幫的，不就是你那個師父嗎？”鮫人王聞言，冷哼一聲。
    說話的同時，他還有意無意的往峽穀外某個方向看去。
    蘇婉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到了一片已經被染成黑色的山石，和枯敗腐朽的花草樹木。
    她抿了抿嘴，“你早就知道了我師父無法飛升。”
    雖然是疑問，但她說的很肯定。
    “當時遠遠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血煞氣息很濃厚。”鮫人王簡短的說道。
    “所以這裏的生靈，都是他殺的？”鮫人王環顧了周圍一圈，語氣裏帶著些許的好奇和試探。
    蘇婉婉臉色一沉，沒好氣的說道，“沒事別瞎打探，知道太多了對你沒好處。”
    “喲喲喲，這就護上了。”鮫人王打趣她。
    “他是我師父，雖無生恩，但養恩大過天，不管他做了什麽，他都是我師父。”蘇婉婉認真的對鮫人王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的。”見狀，鮫人王也收起了調侃打探的心思，認真的向蘇婉婉承諾。
    “幫我護法吧。”蘇婉婉說了這一句後，便閉上雙眼，神識沉入了識海深處。
    與此同時，她的丹田也快速運轉起來。
    雙手上下翻飛間，一道道印記被結了出來，丹田內快速吞吐的靈力，也借由結印的雙手被抽了出來。
    絲絲縷縷的靈力，從蘇婉婉飛舞的雙手飛出，化作無數隻翻飛的靈力蝴蝶，朝著正在博弈的五色石和虛空黑洞飛去。
    鮫人王這時候才看到了堵住虛空裂縫的五色石。
    在發現五色石的一瞬間，鮫人王的臉色巨變，頗有些震驚的看了一眼蘇婉婉。
    繼而便是滿滿的佩服。
    麵對傳說中，女媧娘娘補天遺留下來的唯一一顆五色石，她居然有手段能拿到。
    關鍵是拿到了也不貪心，用到了這與她毫不相關的清泉山中。
    唔，也不對，造成清泉山如今這副局麵的，可不就是她那個寶貝師父嗎？
    看來，她那師父在她心中占據的位置不低，能讓她眼睛都不眨的舍下這等寶物。
    在鮫人王發散思維，胡思亂想的時候，蘇婉婉靈力化作的蝴蝶已經飛到了五色石的身邊，並且扇動著翅膀，最終停在了五色石的身上。
    就見五色石身上靈光一閃，靈力蝴蝶全然消失，已被它吸收了所有的力量。
    五色石的身體有有了變化，似是更靈活了些，也更有延展性了。
    蘇婉婉透過神識看到，它靈活的動了動，原本還在逸散黑色氣息的地方，便被瑩潤的光芒遮住了，黑色的氣息也不再往她們這邊蔓延了。
    有用。
    意識到這點，蘇婉婉加大了靈力輸出，越來越多的靈力蝴蝶從她的身上飛出，毫不遲疑的飛向五色石，最終隱入它的身體中。
    五色石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越發瑩潤，也越發靈活。
    它像一隻大胖兔子，一會兒伸伸腿，一會兒坤坤胳膊，再擺擺頭，將還在滲漏黑色氣息的漏洞慢慢堵上。
    “嗚嗚嗚...”
    就在蘇婉婉專心致誌的朝五色石輸送靈力，助它修複漏洞的時候，圍繞在她們周圍的怨靈煞氣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始淒厲的哭號起來。
    隨著這些怨靈煞氣的哭號，峽穀內風起雲湧，狂風大作，吹的周圍的枯枝敗葉，腐朽沉木四下飛舞。
    且它們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專往蘇婉婉身上招呼。
    可就在它們即將砸到對方身上的時候，一道湛藍的水幕突然升起，將蘇婉婉整個保護了起來。
    站在蘇婉婉身側不遠的鮫人王，嘴角挑起一抹邪氣的笑。
    “想碰她，先過我這關。”
    狂風停頓了一瞬，似乎在控訴：你不講武德，你耍賴，你找外援。
    ——不對，這裏禁止任何生靈進出，你是怎麽進來的。
    ——狡詐的人類，該死。
    呼嘯的狂風裏夾雜著濃墨重彩的黑色霧氣，它們哭號，尖叫，朝著水幕撞來。
    “砰砰砰...”密不透風的撞擊聲，顯示了它們的瘋狂與憤怒。
    “喲，小家夥，勁兒還不小。”被濃霧遮掩的峽穀深處，傳來一道好聽的男聲。
    這聲音略帶一絲調侃，讓悲號的怨靈煞氣越發憤怒。